第348節

馬奔痛心的問道。
「一切你都看到了。」馬世清低著頭，不敢去看馬奔的眼睛。
「你可以撒謊，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被逼的。」馬奔說，「你告訴我是齊歡他們脅迫你的……」
「不是。」
「那是為什麼？」
「我說為了你，為了家人，你相信嗎？」馬世清抬起頭，滿眼的滄桑，「你信嗎？」
「為了家人？家人？你還有家人嗎？你的家人都死絕了！死絕了！剩下的，都是行屍走肉！」馬奔咆哮著吼道，「我告訴你，你為了錢，為了房子，為了查理給你的那一套別墅！」
「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馬世清大驚，「在小洋樓裡的人，是你？」
「對，你沒有想到吧？我早就懷疑你了！」馬奔狠狠的說，「自從在千佛鎮，我就開始懷疑你了！你假死，你假逃，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在風家大院的外面，你想殺死風俊揚，殺人滅口……」
「你別說了。現在我落到你的手上，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馬世清絕望的說，「但是，馬奔，孩子……」
「你別叫我孩子，我有你這樣的父親我臉紅……我不是你的孩子。」
「我告訴你，我真的是被脅迫的。當我和我的師兄弟們一起負責這起案子的時候，他們都死了，我就知道留著我一定會有更多的苦難等著我。果然，當這個案子越來越深入的時候，越來越牽連到更多的人的時候，我知道我是控制不住局面了……直到查到齊大帥的頭上，我被人追殺，生不如死……」
「所以你就選擇了同流合污……」
「我知道的太多了。我若不……他們會殺死你的。」馬世清痛苦的說，「我死不要緊，關鍵是你……奔兒，你是爸爸唯一的兒子……」
「別那麼叫我……」馬奔一把摔開馬世清的手，「龍飛，現在唯一的能說話的嫌疑人就在這裡，交給你，你帶走吧……」
「馬奔……」龍飛說道，他沒想到馬奔會將馬世清交給自己，他為了難，當這個人是別人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公事公辦，但是這個人是馬奔的父親，馬奔為了查這件事，出生入死，好像是一個笑話，竟然查到了他父親的頭上。
「龍飛，你若心軟了，我自己辦。」馬奔說道。
「那我們就先上去吧！」龍飛命令道。
「外面都是我們的人，已經解除了所有的機關，巖慶在上面等著，放心，一路暢通無阻……」巖安說道。
「請吧，馬先生。」龍飛禮貌的說道，他知道，馬世清是逃不掉的，當著馬奔，他不會對馬世清過分，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馬世清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馬世清像一個焉了的茄子，沒精打采的走在前面。
上了樓梯口，果然，這裡有斧頭幫的人把守著。見到大家都平安無事的出來，外面的人也鬆了一口氣。
到了上一樓，鳳舞特意的看了看，那裡卻不是一個軍火庫，但是，卻比軍火庫更加恐怖，滿滿噹噹的一屋子都是炸彈！
幸好馬奔沒有引爆樓下的炸彈，不然，此時他們早已經到了陰曹地府了。
「軍火庫」的上面，也真的是情報室，大大小小足足有二十多個電台，只是所有的情報人員都已經撤走，只剩下孤零零的電台。好像一個王朝的完結，這裡空空落落，一片死寂。
鳳舞心裡犯了疑，歐陽司令的情報室與自己夫人齊歡的病毒實驗室在同一個地下室裡，齊歡卻說歐陽不知道此事？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再上一樓，大家驚喜的發現，此處正是他們來的時候所到的地方，燈火依舊亮著，空空的長廊靜悄悄的，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走吧。天亮了。」鳳舞對馬奔說道，「我能感覺到外面的晨霧，這將是一個嶄新的早晨。」
第二百八十三章 借來的身份
馬奔心中卻百般不是滋味，父親馬世清走在前面，他的背微微有些駝了，走起路來也有些艱難，他終是老了。
以前備受人尊敬的馬探長，自己引以為豪的父親，此時落得如喪家之犬，怎麼不讓馬奔唏噓？
有那麼一瞬間，馬奔想放他走，只要他答應再也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他願意放他離開，走的遠遠的，即使父子再不相見，他也希望他的餘生能平穩度過，年老能善終。他知道父親這一出去，便是永訣。
但是，他想到在地下室的所見，那些可憐的士兵，被馬世清他們做了試驗品，過著非人非鬼的日子，他就開始恨馬世清。
作為偵探，他不但知情不報，還為虎作倀，這樣的人，難道就不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但是，他終究是自己的父親啊！再仇恨，再怨尤，他給了自己的生命，給了他二十多年的寵愛。
臨近出口，前面是微微的曙光，馬奔還是沒有忍住，他知道這一出去，父子兩人要想再見面，恐怕是難了，「C計劃」喪屍病毒製造者參與者，死的死了，活著的恐怕只有一個還在生死邊緣掙扎的齊大帥和馬世清，馬世清的罪名，足以讓他死幾百次。
「爸爸……」馬奔迎上去，從背後攀住了馬世清的肩膀，馬世清以為自己聽錯了，感覺錯了……
「爸爸……」馬奔面對著馬世清的眼睛，說道，「不管你做了什麼，這輩子，你都是我的父親。我知道，你剛才是為了救我，才回來的。不然，你早就走了，走得遠遠的，誰也抓不到你……我剛才不該那麼說話，我們之間，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斷的是關係，斷不了的是血緣……」
「奔兒……」馬世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何嘗不知道這一去便是永訣？自從走錯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會善終，卻不知道栽倒在自己兒子的手裡，命運像一個偌大的手掌，將人的一生盡數掌控，捉弄……馬世清老淚縱橫，「有你這句話，我死也瞑目了……是爸爸錯了，爸爸走錯了一步，便是回不了頭。我多想我們現在就在千佛鎮，在我們的偵探所……你還是那個牛氣的大公子，可是，我們回不去了……奔兒，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爸爸，我會給你想辦法，我會救你出來的……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沒用了……我作孽太多，我活著也沒臉見人。奔兒，你做得好，幹得好，我馬世清有你這樣的兒子，我自豪著……奔兒，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好好過日子，和鳳舞，好好的過日子，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鳳舞迎上去，看著淚眼相望的父子兩人，感慨萬千。
馬世清將馬奔的手和鳳舞的手放在一起，深深的望了他們一眼，頭也不回的往出口處走去。
「爸爸……」
「馬叔叔……」
兩人的聲音卻隨即被一陣紛亂的槍聲淹沒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裡，剛剛走出出口的馬世清，帶著一身的曙光，慢慢的倒下了。
「爸爸……」馬奔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奮不顧身的衝了過去，好像一匹憤怒的狼，在馬世清倒下的瞬間，馬奔扶住了馬世清。
他滿手的鮮血，馬世清的遭遇比齊歡更糟糕，他一身都是槍眼。
來不及說一句話，馬世清吐了一口血泡，帶著深深的遺憾，留戀的看了這個世界上屬於自己的最後一抹朝陽，嚥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