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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節


「再等一等!」風俊揚說著,輕輕的推了推門,兩扇大門頓時從中間裂開一道小縫,只是門栓還橫在中間。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去,反轉,將門栓拿下。大門「咯吱」一聲就開了!
「進去了!」天音天和興奮的闖了進去,接著兩個孩子面色煞白的出來了。
「裡面有個人……」
風俊揚一步跨進去,他早知道裡面還有人,那細微的聲音就是裡面的人開門弄出來的。但是他沒想到裡面的人會虛弱成這個樣子:他像一具皮囊,背靠著牆,軟綿綿的癱軟在門後的地上,眼窩深陷,顴骨老高,一張嘴半閉半合,臉色死灰,要不是胸口還在一起一伏,乍一看就是一個死人,怪不得嚇壞了天音天和。
「喂!你醒醒!」風俊揚走過去,搖著那人,「快醒醒!藍朵,拿水來。」
烏藍朵遞上風俊揚的水壺,他滴了幾點水在那人的嘴裡,良久,那人才微微的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翕動著嘴唇半天才憋出幾個字:「風……風俊揚……」
「你怎麼認識我?」風俊揚驚愕不已,眼前這個活「骨架」,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可能是這個人在集市口看見自己被槍決?他苦笑了一下,自己就這麼快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你是龍鳳客棧的人?鳳舞呢?」風俊揚忍不住問道,那人只是嘴唇翕動,並不能說出半個字。
「道長,來,幫我挪一下,抬進屋。藍朵,關門。」
青靈子過來幫忙挪動,隨著那人被挪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只見那人癱坐的地上,黑乎乎一片水樣的排泄物……
「他是拉的走不動了……」風俊揚面色凝重的說,「還好,還有一個病人,快,進屋。」
風俊揚輕車熟路的將這人抬進二樓的客房,放在床上,天音天和好奇的在樓上轉來轉去。
「你們都出去,霍亂傳染,他必須隔離起來。天音,不要弄出響聲,到對面的客房裡好好休息,不准亂動了。」風俊揚鎮定的下了命令。
「我呢?」烏藍朵問。
「藍朵,他現在需要補水,這裡的水早就被污染了,不能直接飲用。你去樓下燒水,我出去一趟。辛苦你了。」
「你出去幹什麼?」藍朵擔心的說。
「鎮上只有一家西醫診所,現在我要去找一些急需的藥品。他這個情況,中醫治療恐怕來不及了,再說,我也一時找不齊那些藥材。」說完,他拉了拉口罩,緊緊握了一下烏藍朵的手,匆匆出了門。
風俊揚走在空蕩蕩的街上,他要去蕭河的診所,雖然心裡沒底,不知道蕭河還在不在千佛鎮。上一次蕭河被嚇成「瘋子」,後來失蹤,是自己帶來千鶴和小狐狸連累了他,要是他在診所,一定好好給他道歉解釋。
他轉過幾條街,每條街上都是一樣的冷清,偶爾有一兩家人悄悄的打開窗戶的一條縫,在後面警覺的窺視。他的腳步聲孤獨的敲打著千佛鎮乾淨的青石板路,身後是呼呼的風聲,酷夏的陽光也溫暖不了千佛鎮透出的寒冷。他覺得這孤寂來的太突然,好像幸福一樣。
想起幸福,他的嘴角不禁輕輕的挑起,烏藍朵向日葵一般的笑臉,浮現在眼前。這幸福來勢洶洶,讓他有一種眩暈的不真實的感覺。
蕭河的診所到了,這小小的巷子,到處都關著門,唯有蕭河的診所大開著!他心裡一陣狂喜,禁不住邊跑邊喊:「蕭河!」
「你來了!」屋裡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他一腳踏進去,籐椅上,一個人穿著白大褂,翹著二郎腿,歪著腦袋看著他,好像等了他很久!
「蕭河!你在等我?我……」歉意的話裝滿了一肚子,輪到出口的時候,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別說了!」蕭河蹭的一下站起來,「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
「真的?我真的感到好抱歉。蕭河,對不起……」他真誠的說。
「囉嗦什麼?風俊揚,我們大展身手的機會來了!你還等什麼?我都準備好了藥品,走吧?從此我們就是並肩作戰的好兄弟!」蕭河爽朗的一笑,重重的一拳擊在風俊揚的肩上。
「好兄弟!」風俊揚回應了他一下。兩人快速的收拾好藥箱,關了門,往龍鳳客棧而去。
風俊揚的心,被蕭河的大度感動,滿心裡都是感激和驚喜,還有對治癒霍亂的志在必得。只是他忽略了一點,他進千佛鎮,蕭河怎麼就知道了?還知道他是為霍亂而來的,還準備了一切在等他……
他不知道,他就這樣意氣風發的踏進了一個早已經設計好的圈套……
「嗨,蕭河!千佛鎮的人真的全部被帶走了?」風俊揚問。
「沒有全部,生病的都帶走了。還有一些藏在屋裡。」蕭河說。
「死了多少人?幾百個?」
「誰說的?那是謠言。只不過死了一些老弱病殘,本身抵抗力差的。」蕭河憤憤的說,「謠言比病毒更厲害。」
「你怎麼不幫忙醫治?」風俊揚心裡泛起疑問,既然蕭河想大顯身手,他何必坐在那裡不急不慢的等自己來?
「我也是剛回來。」蕭河淡淡的說,「況且這裡的人都不相信西醫。寧願吃中藥。中藥也只能防治,他們這種急性的,還需要西藥補液和抗菌。」
「我們想到一處了!」風俊揚高興的說,「到了!」
兩人進屋,風俊揚轉身將門關死,烏藍朵已經迎了出來,看見一個陌生人跟進來,準備問風俊揚,他卻先開口了:「藍朵,這是蕭河,醫生。你去休息,暫時不需要你幫忙,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麼呀!」烏藍朵笑笑,對蕭河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風俊揚!有艷福啊……」蕭河小聲開著玩笑。
「是嗎?」
「以後有一模一樣的也給我介紹一個。」蕭河的眼睛定定的看著烏藍朵妖嬈的背影。
「那就問問我們藍朵有沒有孿生的姐妹了!」風俊揚笑著說,「進去吧,就這間屋子。」
病人仍然在床上昏迷著。蕭河利索的上前清理病人身上的髒污,消毒,風俊揚在一旁打著下手,將藥品逐一的拿出來。
「哇,蕭河,你準備的好齊全。葡萄糖、碳酸氫鈉、氯化鉀、碳酸氫鉀……我都快要認不出這些分子式了!」風俊揚感慨萬千,「跟著師父這幾年做中醫,都不敢給病人扎血管了。」
「我來,對了,你師父呢?怎麼不和你一起來?」蕭河不經意的說。
「走了。」他惆悵無比。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蕭河說著,已經將針扎上,調了調輸液管,淡淡的說,「生離死別是自然規律,做醫生的就要學會面對,讓自己慢慢的冷血起來。我先給補液,然後再加入抗菌藥物,糾正他體內的酸中毒。」
做醫生的要慢慢冷血起來?他望著蕭河,幾日不見,這個熱血的小伙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淡定自如?
「蕭河,千佛鎮的霍亂是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