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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節


「不一樣的!他死在這個暗道裡,身體又是向著門外的方向,你看他和吳亞竹死前的姿勢,都是在向門外掙扎,俊揚啊,他是被害死的。」葉玄機悲傷的說,「也許他是到這裡來請大太太出去參加壽宴,大太太也答應去了,但是中途遇襲……那時候,梅家應該還沒有起大火,不然,他就是該朝著暗道裡面走……」
「那暗道口站著死的那個人是誰?都到了出口了,怎麼會死?」風俊揚努力的思考著,草草的檢查了一下地上屍體的頭部,「他們頭骨完好,沒有致命傷。會不會是暗道裡被下了毒藥,毒煙?然後封死暗道出口,他們三個都沒有出去?」
葉玄機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好像梅逸君死在這裡,對他的打擊很大。風俊揚走上去,扶住師父,安慰說:「師父,總之他是死了,現在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以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景。」
說著,他俯身在暗道裡找來找去。地上卻只有濕潤的泥土,老鼠拖進來的乾草。他不死心,順著暗道往裡走,好在這個暗道也沒有岔口,走了大約兩百米,暗道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前面出現一個寬敞的拱形洞穴!
他高舉火把繞著洞穴走了一周,洞穴的四壁掛著四個燭台,正中央有一個香案,上面擺著一個巨大的觀音塑像,還有大大小小的香爐。看來這裡就是大太太禮佛的地方,一個豪門家的正房,卻到此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地洞裡唸經誦佛,不到絕境,不到心如死灰,不會出此下策吧。
他仔細看了香案上的東西,上面佈滿了塵土,擺放整齊,沒有異樣。又到四壁的牆上到處敲擊,摸摸突出的石頭,轉轉燭台,一般暗道用到的機關方法都試了試,無果。他遺憾的想:這裡只不過是大太太遠離是非,逃避現實的地方,哪裡會有什麼地下城的通道入口?師父想的太複雜了。
師父說梅逸君聰慧過人,會不會將機關設在地上?他俯身在地上找了一圈,火把漸漸的短了,眼看就要燒到手,失望的是他對機關暗道不精通,要是鳳舞在這裡就好了,這樣想著,他草草的又尋了一次,這一次卻有了一個新發現。
香案下,靜靜的躺著一本書。
他好奇的拿起來,書的底面幾頁,受了地氣潮濕變質,粘在了地上。他拿著撕毀的書,火把已經燃盡,他只能摸索著出了洞穴,直走出去,看見了葉玄機的火光。
「師父,裡面只不過是大太太唸經的地方。我在香案下找到一本書。」
「有什麼奇怪的,大太太是名門閨秀,看書多正常。可能是一本經書。」葉玄機說著,將火把湊近那本書,「我看看,大太太到底是不是看經書,如果不是,那她在這裡唸經就是假……」
「五…毒秘笈……」風俊揚抖了抖書上的灰塵,書面因為香案的遮擋,沒有被洞穴上滴下的水打濕,保存完好,書面上的字看的清清楚楚。
「什麼?五毒秘笈?」葉玄機驚的將手上的火把都扔了!火把掉在風俊揚的腳上,他一腳踢開,玩笑著說:「師父你想燒死我做梅家替死鬼啊?」
「五毒秘笈……五毒秘笈……」葉玄機念叨著,「不可能啊!」
「你是說大太太躲起來看五毒秘笈?」風俊揚也不相信。
「我不是說大太太,她不會看這樣的書。我是說,五毒秘笈我之前見過……」
「是誰的?」
「還記得我給你講過偷師父醫書的那個桑梓嗎?就是他的!」葉玄機說,「桑梓投到師父門下,一開始表現的中規中矩,會一些基本的中藥常識,學起來也非常認真,師父初始還非常照顧他,說他資歷不好但是勤學苦練。但是有一次,梅家送我們幾壇幾十年的桂花酒,我們開懷暢飲,桑梓喝多了,竟然使起小手段,凡是他敬過酒的師兄弟,都嘴巴紅腫,兩眼發綠,我們以為是喝酒中了毒,桑梓不以為然,讓大家叫他為大師兄,他就解毒。」
「結果毒是解了,這事也傳到師父那裡去。師父召集所有的弟子,讓桑梓認錯。桑梓不但不認,將碰觸過他的師兄弟都迷暈過去,還想對師父下手。我之前說過,師父也是製毒的,桑梓那幾招,在師父眼裡都是小伎倆。他制服桑梓,從他身上搜出了這本五毒秘笈。」
「這本書後來呢?」風俊揚問道。
「後來師父叫桑梓毀了這本書。」葉玄機回憶說,「第二天,桑梓就不辭而別了。師父說,桑梓偷了他的書……這件事後就是師父叫弟子到雲南去找桑梓,半個月後梅家大火,這些你都知道了。」
「這麼說,桑梓進了這個暗道,來害死了梅逸君吳亞竹和暗道口的那個人?」風俊揚說,「桑梓會使毒,現場也沒有搏鬥過的跡象,三個人都是向門外而去,可能是發現中毒了逃生。師父,但是桑梓沒理由殺他們啊。」
「你不知道,桑梓喜歡二小姐追月。梅逸君哪裡看的上桑梓這樣心狠手辣來歷不明的人?還通知了鬼見愁,以後來訪不准帶桑梓。」
「桑梓因恨殺人?他來過梅家多少次你知道嗎?」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鬼見愁是梅逸君的好友,經常來找梅逸君下棋,聊天。帶著個弟子過來也是習以為常的。」
「這個暗道機關少有人知道吧?桑梓又怎麼會知道?」風俊揚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單單是梅逸君看不起自己,桑梓就起殺機,還能進入後院的暗道,太不可能了。
第七十章 別亦難
火把漸漸的滅了,暗道裡一片黑暗,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眼花,風俊揚看見師父的眼睛閃著綠光,於是他說:「師父,我們出去說話吧。這裡陰森恐怖。」
「裡面真的只是吳亞竹的佛堂,沒有岔道口了?」葉玄機有些不甘心。
「沒有了,我想,地下城根本就是一個傳說。也許,金梅山莊不過是借此提提名聲壯壯聲威。」
「梅逸君是那種招搖的人嗎?」葉玄機一邊摸索著前進,一邊不滿的說,「況且這個說法由來已久,是他上幾輩人傳下來的。既然沒有,那你是梅家人的說法就無從考證了。」
「那樣更好。我才不稀罕做梅家人。」
兩人小心翼翼的出了暗道口,此時外面也是漆黑一片,葉玄機遺憾的說:「可惜了。想再看一看這裡的原樣,哪怕幻影也好。」
「不要吧師父。萬一在幻影裡出不去,不過想看也不行了,這裡的鬼魂都被你打散了。」風俊揚問道,「打散的鬼魂,就不能轉世投胎了?」
「不知道。」葉玄機席地而坐,「我給你的書,你都收好了?」
「放在我的包裡。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心思看呢。師父教我的時候我都沒有認真過,以後還是找時間好好看看,免得誤了你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吶!」
「對,好好學著。裡面是我畢生所成。」葉玄機傷感的說,「恐怕以後,我再難以提筆寫隻言片語了……」
「你怎麼了?」風俊揚擔心的問。
「我是說,我老了。再也沒有那樣的心境和精力。」葉玄機說完此話,沉默良久,他感覺肚子裡空空落落的,飢餓難耐,喉嚨像要被撕裂般的疼痛,他渴望有一種液體可以來滋潤它,最好這種液體帶著溫度,冒著熱氣,帶著濃濃的顏色……
這樣想著,他感覺到身邊有那種液體潺潺流動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他的手,冒出了尖尖的指甲,他不由自主的伸向身邊的風俊揚,喉嚨裡好像會感應一樣,發出咕咕的歡呼聲……
「師父,你餓了嗎?」風俊揚轉身過來,黑暗中,他看不見那雙有形的爪子,只聽見師父身上發出咕咕的聲音,「我聽見你肚子唱空城計了……」
「有些餓了。」他裝作無所謂的語氣,「天明趕到最近的館子,你請我吃個痛快?」
「包裡有乾糧,我去給你拿。」
他一把拉住風俊揚,說:「火把也沒有了,黑燈瞎火的,你掉進深坑怎麼辦?我再忍忍。」
風俊揚聽見師父的聲音又開始變啞,心疼的問:「你嗓子還沒有好嗎?怎麼一到了晚上,就好像呼吸不暢?」
「俊揚,沒事。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也是晚上,但是是有星星的晚上,有時候我們露宿,到處都是蚊蟲,睡不著,我們就躺下草地上,你數星星,我給你講故事……」葉玄機說著,就地躺下,頭枕著兩手,他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讓那一陣陣潮水般湧起的飢餓感,趕走了自己脆弱的理智。
「記得呢師父!」風俊揚一下子來了興致,「撲通」一聲也倒在地上,也將手放在頭下,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說,「很多時候我們找不到地方住,都露宿,有時候還聽見狼叫,蛇會從臉上一直爬到腳跟,有時候還有老鼠來啃我的鼻子……」
「快樂嗎?」葉玄機輕輕的問道。
「快樂!有意思極了。」風俊揚發自肺腑的說。
「孩子,讓你受苦了。」葉玄機傷感的說,「跟隨我這些年,不是讓你背枯燥的中藥方子,就是讓你對著泥人練針灸,沒吃好,沒穿好,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