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青靈子認真地看著這個年輕人，他一臉誠意，滿眼都是乞求，他長歎數聲：「孽障啊！也許它命裡有貴人相救，也許是你命裡有此一劫，都是天意，都是劫數啊……由它去吧……反正，它身中劇毒，怕也是活不長了……」
「真的放了她？」風俊揚激動不已，拿槍的手不自覺地抖了幾下。
青靈子大驚失色：「放下，要走火了！」
滑稽可笑的樣子哪裡像一個除妖降魔的道長！倒像是一個膽小鬼。風俊揚心下稍安，將手放下來，眼睛卻盯著青靈子，生怕他突然出手，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你剛才說，你師父被惡鬼纏住了？」青靈子並不去襲擊小狐狸，想是一下午的對峙已經讓他筋疲力盡了，他席地坐了下來，並示意風俊揚也坐下。
「是的，我們在青河鎮義診的當天晚上，來了六個小鬼請我們出診，後來有兩匹白馬將我們帶到一個隱蔽的山莊……」風俊揚像倒豆子一樣，將那天晚上的遭遇詳細地對青靈子說了一遍。其間小狐狸竟然磨磨蹭蹭地從後背走出來，軟乎乎趴在風俊揚懷裡！
「你說的是真的？」青靈子半信半疑地問。
「對天發誓，我編造一句不得好死……」他舉起手就要起誓。
「我相信你。」青靈子按下他的手，臉色陰沉，「那麼盜墓盜屍的案子就可以解釋了……」
「你也知道盜墓盜屍？」風俊揚驚訝地問，「我就是因為這個被判死罪的。吳家的祖墳前面，一堆堆的屍骨和新死的屍體……」
「大事不好了！」青靈子長歎數聲，語氣凝重地說，「你說的那個惡鬼，不是鬼……」
「難道還是人？」
「不！你聽我說完，她不是人，不是鬼，不是魔，不是妖，當然更不是仙……她介於妖魔之間，在三界中，處於非常尷尬的境地……她存在著，也沒有一個『派別』可以歸依，如果死了，就是跌入萬劫不復之淵，永遠不入輪迴之道。」
「奇怪，那她是什麼？」
「說她是人，她沒有呼吸心跳血脈流動等活人的特點；是鬼，但是鬼只不過是一個魂魄沒有肉身，她是有肉身的……一般情況下，我們叫她為『羅剎』……」青靈子耐心的解釋。
「不對！道長，我摸了她的手，那雙手是綿軟有溫度的。」
「你忘記你剛才說的了？你不是說，洞穴裡有水，有一個閃著柔光的巨石？」
「嗯，是的。但是它有什麼作用？除了會發光。」
「年輕人，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暖玉？那一塊巨石，一定就是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暖玉！」青靈子兩眼放出異彩，「那就是傳說中吳家祖墳的寶物！就是無數盜墓賊喪心病狂終其一生想要得到的東西！」
「暖玉有什麼用？」風俊揚不解。
「你剛才說的那個惡鬼，梅攬月。她能在死後的二十來年裡，變得這麼凶殘，修成這樣高的法力，連身體都快成為不壞之身，這是一般的鬼需要幾百年才能做到的，就是靠這暖玉的作用。那暖玉不但能治癒人體的各種疾病，外傷內患，還能保持人體的溫度，即使人死了，只要時間把握得當，它能始終控制在一個溫度之間，保持血液不凝固，肉身不壞死……這就是梅攬月身上有溫度皮膚柔軟的原因……」
「哦，怪不得我在地上還看見她的影子！那這樣說，梅攬月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他被青靈子的話弄暈了。
「當然是死人！她現在是一具死屍！」青靈子暗說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不開竅，「你在攬月山莊的懸崖下，看見的那些屍體，都是被梅攬月拋下的……具體的說，新死的人被梅攬月挖走，她吸走死人卡在喉嚨裡的那一口氣，然後將屍體拋棄……」
「死人喉嚨裡的一口氣？既然死了，哪裡還有一口氣？」風俊揚追問道。
「人活一口氣。人死了，不是因為那口氣沒有吸進來，而是……」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這裡，那口氣卡在這裡，呼不上來了。你沒聽過將死的人，喉嚨裡一陣咕隆聲？那口氣上不來了，掉下去了……」
「哦，我明白了，梅攬月找到新死的屍體，將那口陰氣吸進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在肉身不變的情況下，增強自己的魔力……」風俊揚大悟。
「對。現在你明白屍橫遍野是怎麼回事了？」
「明白了。那我師父有危險嗎？」風俊揚擔憂地問。
「難說了。一般的羅剎鬼，是沒有記憶的。有一些有記憶都是憑氣味識人，所以最先傷害的是自己生前的家人。」青靈子慢慢說，「如果她飢不擇食，就會傷害你師父，如果念及舊情，就會利用你師父……」
「那這兩種情況還不都是一個結局……剛才我忘記一件事了。」風俊揚拍著腦袋說，「這幾天被嚇壞了。梅攬月的肉身好像在腐爛，會不會她要滅亡了？但是吃了什麼血淋淋的東西後，又慢慢的轉變了……」
「啊？」青靈子面色一變，突然起身問道，「她在吃血淋淋的東西？」
第二十二章 交易
「怎麼了？她自己身體腐爛的味道我都聞到了，但是，她吃了那東西後又恢復成美麗的樣子……」
「那個山莊的具體位置你還記得嗎？這就帶我去……」青靈子一把抓起風俊揚。
「就在吳家祖墳前面的懸崖上！」他猶豫地說，「我不去，我又不會法術……」
「年輕人，再不去收了她，恐怕這一帶很快就沒有人煙了……梅攬月吃的東西我不敢確定是動物內臟還是人的心臟，總之，她現在開始嗜血，她已經不是簡單的羅剎，她要變成吸血鬼了！她的肉身不是在腐爛，而是在蛻變，她要脫去凡體肉胎，集暖玉和各種陰氣的力量，幻化成另外一種金剛不壞之身，嗜血就像補充能量，將會加快她蛻變的進程……等她蛻變完成，恐怕……」
「吸血鬼？」風俊揚大笑，「道長，你危言聳聽了。那是西方小說裡寫的東西……」
「你不信？啊！」青靈子突然臉色煞白尖叫道，「她來了！就在你的身後，長長的牙齒快碰上你的脖子……」
風俊揚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回頭，身後哪裡有梅攬月？青靈子撫掌大笑，風俊揚才知道他是在嚇唬自己，自己居然不爭氣地上當了！
「道長，你別嚇我！我現在都分不清我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是鬼附身還是自己倒霉……」他認真的說道。
「哈哈，你暫時還是活人，只是你身體內陰氣太重。這次多虧了你身上的觀音石保護你。對了，說到你的觀音石，是誰給你的？真的沒有告訴你咒語？」
「觀音石從小就戴在我的身上，是我父母給我的護身符。」風俊揚生怕道長不相信，「它只不過是一顆普通的玉石，怎麼你和千鶴……小狐狸，都說它有用？還有，既然觀音石能避邪驅鬼，梅攬月卻不怕它，小狐狸用它還恢復了肉身……」
「你問對了！觀音石能驅普通的鬼，對於梅攬月這樣的羅剎鬼是沒有用的。除非是在啟動咒語的情況下。至於小狐狸，」他輕瞄了一眼風俊揚懷裡瑟瑟發抖的小東西，「它又不是鬼，屬於半妖半仙，小狐狸潛心修煉，心向仙道，觀音石自然會庇佑它，但是如果你啟動咒語，小狐狸身上有妖氣，也必死無疑……」
「既然它心向仙道，道長你就放了她吧。」
「但是它以前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
「道長，你剛才說，都是劫數，天道輪迴，善惡終有報，她做的惡，由她自己去償還……」風俊揚苦心相勸，小狐狸好似聽懂了，在他懷裡蹭來蹭去。
「我剛才已經答應了你，我不難為它。只是，我不會白白放了它……」
「那你有什麼要求？」
「第一，小狐狸要回它的落櫻洞，從此不出來為非作歹……」
「行！只要你不再追殺她，她立刻就離開。」風俊揚從懷裡拿出這個可憐巴巴的小東西，摸著它滑溜溜的頭，輕聲說，「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