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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消毒水抗生素之類的有沒有?」
「有!除了麻藥不敢肯定!」蕭河一改剛才睡眼惺忪的樣子,像個猴子一樣在小小的診所裡竄來竄去,熟練地找齊了手術用品,並自嘲地說:
「沒人來看病,我每天也清洗這些東西好多次,有時候恨不得解剖一下自己過過癮……」
「難為你了。」風俊揚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開始吧!你們,都出去!」
「我也出去?」吳司令睜大眼睛不相信地問。
「是!」風俊揚斬釘截鐵地回答,「千鶴以前做過手術沒有?她是什麼血型?」
吳司令撓著腦袋尷尬地說不上來:「她剛從國外回來……我……我不是很清楚。」
真是一個失職的父親!他剛要冒出這句話,就發現不妥,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失職的「未婚夫」?不能說得太多不然就要露餡。風俊揚擔憂地說:「找不到適合的血型,這裡又不能查血型,大出血怎麼辦?得趕緊想辦法!」
「你!」他用手一指吳司令,「這個任務交給你!出去!」
一把將目瞪口呆的吳司令推出去,重重地關上門。
兩人將千鶴放上手術台,蕭河的醫療設備真是又舊又少,風俊揚長歎一聲:「哎!蕭河,西醫就這麼難生存?」
蕭河對著燈光眼睛死死地盯著一支藥劑,興奮地說:「還有用啊!還差幾天才過期!謝天謝地,不然我們就只能活剖了……」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一拍自己的腦袋,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太興奮了!這還是我兩年來做的第一例手術。你叫什麼?她是你什麼人?」
「我叫……風俊揚!」他想了想,終是說出自己的名字,「她,她是……是我未婚妻。」
「你好厲害!敢給自己親近的人做手術!」蕭河讚道,「看你手法好嫻熟!我給我娘拔牙,看見她痛苦的樣子,我就手發抖!那,是你未婚妻,你解開她的衣服……」
風俊揚不語,心道:「要是真是我未婚妻,恐怕我也早就發抖了。」他利索地解開她的上衣扣子,露出白皙光澤吹彈可破的皮膚,風俊揚哪裡有心情欣賞美色?又從旁邊拿來一塊白布搭住她春光乍洩的下身,才小心翼翼打開千鶴的傷口,發現不對勁!
剛才明明看到飛刀沒入心口,只剩下刀柄,現在看來,飛刀只是沒入一小半!剛才在集市口,看的清清楚楚,一路上行路平穩並沒有顛簸,怎麼抬進診所就變了?
「風大哥!」蕭河叫道:「傷口不深!沒有刺穿最裡層!心臟應該沒有問題!對了,風大哥,你在哪兒學的西醫?」
「哦,我在S市,因為參加反軍閥遊行,和國民政府起了衝突,被學校開除沒有畢業……噓!」風俊揚示意蕭河小聲,免得驚動了外面的吳司令。他現在也無心和興致勃勃的蕭河聊天,剛才千鶴口吐血沫,是傷到內臟出血的表現,現在檢查卻沒有傷到心臟,真是太奇怪了!難道千鶴有自愈功能?
「她呼吸心跳挺正常的!傷口做個縫合就可以了!」蕭河還是掩飾不住興奮,躍躍欲試,「讓我來,行嗎?」
「好的。」風俊揚將手術刀輕輕放下,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閉著眼睛將當時的情景重新過了一遍,剛才在集市口千鶴明明只剩下一口氣,受傷到送到診所不過十分鐘,現在卻呼吸正常了,傷口也神奇地自愈了!自己看到的哪一個情景才是真的?
他陷入長長的深思裡。這幾天的遭遇好像噩夢一場,一轉眼自己可以看到相同人的不同面目,隨時跳出來的事情都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現在自己安全了,老太婆的話在耳邊迴響:「回萬戶城……」
回萬戶城,回到自己的母親身邊,守著還算殷實的家業,過安穩的居家日子。雖然每天要看父親那幾個小狐狸精搔首弄姿爭寵,日子索然無味,千篇一律,這些是他以前所厭倦的,現在看來,都成了奢求,成了嚮往。他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回去,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風大哥!」蕭河又在大喊大叫,「好了呀!你快來看看!」
風俊揚走過去,蕭河果然有一手,傷口縫合得很好,他拍拍蕭河的肩膀:「好樣的!你縫的傷口很完美!從今以後,就有人相信你了!」
「你說的是真的?」蕭河一雙眼睛期盼地看著風俊揚,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當然!你治好的,是剿匪司令的女兒。」
「真的?」蕭河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她是吳錦豹的女兒?」
風俊揚點頭,蕭河卻一把抓起從千鶴身上取下來的飛刀,照著她的胸口紮下去!
風俊揚大驚!剛才還有說有笑的蕭河,聽見吳錦豹三個字後,臉色大變,突然向昏迷的千鶴動手,風俊揚始料不及,等他伸手相攔時,已經太晚了!蕭河的刀,不偏不倚的照著千鶴的舊傷口,深深地刺了進去……
第十七章 血人
蕭河的刀「撲哧」一聲嵌進了千鶴的胸口,風俊揚感覺自己的心一緊,好像這一刀沒有扎進千鶴的心口,而是扎進了自己的身上。他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痛苦的閉上眼睛……
「千鶴,對不起,救你反而害死了你……」他在心裡默默念道。
「咚!」一聲悶響,好像什麼東西掉到地上發出的撞擊聲。風俊揚慌忙睜開眼睛,蕭河!是蕭河倒在地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蕭河的手上,還拿著那把龍字飛刀,而在手術台上的千鶴,解開的衣服還沒有扣上,剛才蕭河縫合的傷口還在,千鶴沒有被蕭河刺傷!
他明明親眼看見飛刀嵌進去的!明明看見蕭河臉上因為刺殺成功展現出的快感!只是一閉眼,情景又發生逆轉了!
蕭河是怎麼昏倒的?千鶴的傷不治自愈,現在又「刀槍不入」,問題出在千鶴身上?
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還是有人自始至終跟著自己在搗鬼?
他曾聽別人說,遇到鬼之後有可能被鬼附身,行為意願不受自己控制;還有一種說法,被鬼害死的人,意識裡並不知道自己已死,還像活人一樣四處活動,直到身體腐爛還全然不知,除非有道士術士將他點醒,並將他的靈魂帶到地府報到……
自己屬於哪一種?來不及多想,他將昏迷的蕭河抱起來放在椅子上,手術台上的千鶴突然動了一下,好像要醒來的樣子。他得趕緊想辦法把千鶴轉移走,免得醒來的蕭河再次下手。
「砰!」診所的門被撞開,吳司令焦躁地站在門口。
「怎麼樣了?千鶴怎麼樣了?」他疾步進來問風俊揚,看見昏迷的蕭河,驚異的問,「他怎麼了?」
「他……他搶救千鶴太緊張,做完手術就昏倒了。」這是不是合理的借口?
「千鶴沒事了?你是說,手術成功了?」吳司令急切地問,好像並不在意蕭河的死活。
「嗯,暫時沒事。但是失血過多,短時間不會醒來,還得趕緊轉移到縣城去……」
「我已經聯繫上我的軍醫了!已經做好了救治的準備!」吳司令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騎馬可以走近路,坐車的話路途要遠一點……」
「她這個樣子可以騎馬?」風俊揚不知道吳司令腦子裡是怎麼想的。
「年輕人,你不要急嘛!我知道你心疼千鶴。」吳司令笑道,「我是說,你和千鶴坐車回去,車上你也好護理她。我,我騎馬到山口去接應我的副官……」
「什麼事這麼急?她還沒有脫離危險……」風俊揚大惑不解。看吳司令剛才在千鶴受傷時的表現,還以為他有多麼在乎這個女兒。
「年輕人,有你在,她沒事的。今日看見你的為人,不像是為非作歹的人,你的案子要重審。我放心你,你可不要逃跑啊!那樣即使我想幫你,罪名也難洗清了。」他拍了拍風俊揚的肩膀,「軍務在身,我不得耽誤。這次襲擊千鶴的是那千佛山的土匪,我與他們已經有十多年的糾葛,現在都殺到我女兒身上了,這筆賬,早點清算我才心安吶!」
「那……」風俊揚一時不知道如何說才好脫身,自己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裡掙脫出來,現在又要踏上另一個未知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