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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老太婆的上路飯像是世上最神奇的靈丹妙藥,風俊揚感覺渾身氣血流暢,頭腦也清醒異常。自己就是行醫之人,自然知道這世上沒有這麼靈驗的藥物,剛下肚就可以醫治渾身的傷痛。這老太婆絕非凡人!她為什麼要來救自己?看她的眼神和說話,明明不是一個老人的做派,難道她易容了?她知道萬戶城,難道是師父派的人?
一連串的疑問在他心裡滋長,一時也理不清頭緒。肥胖的鎮長站起來,大聲說:「時候到了,槍手準備射擊!」
一陣「啪啪」的脆響,槍手將子彈上膛,幾十隻槍口齊齊對準風俊揚!
「司令……萬一一會兒沒人來……」鎮長哆哆嗦嗦地說。
「你放心。」吳司令胸有成竹的悄聲說,「據我所知,盜墓的不只他一人,是一個團伙。憑他能拿到四少奶奶的金鐲子?你看台下的人,你看看,隱藏了多少不明身份的?他們中沒有同夥?你倒數到最後一個數,一定有人跳上來救人!」
「但是,馬偵探說,真的只有他一人。」
「馬偵探?你說馬世清?」吳司令怒道,「狗屁!他就是一個弄虛作假的混球!還不如他兒子馬奔給我提供的情報……」
轉頭看著鎮長,冷笑道:「台上這小子,橫豎都是一死。他跑不了!在青河鎮,他還犯了命案!現在我們只是利用他引出同夥。你,趕緊上去!」
鎮長定了定神,擺著一副官架子,大踏步走到槍手旁,下令:「預備!射……」
「槍下留人!」一聲清脆的斷喝,打斷了鎮長的命令。風俊揚本來要大呼「冤枉」,引起吳司令注意,然後告訴他四少奶奶未死的事情為自己求生機,沒想到有人比他還快!
這一聲斷喝,鎮住了在場所有的人。台下鴉雀無聲,槍手扣動扳機的手停住了,鎮長的嘴保持著半張的狀態,連吳司令也驚得站了起來!
只見集市口出口處,走來一個年輕女子:一身紅色短裙短靴,齊耳短髮,乾淨利落英姿颯爽。她快步走過來,目不斜視。
吳司令一下子從台上跳下去,走到那女子跟前,所有的槍口都掉轉過來對著她!
「千鶴!你來搗什麼亂啊……」吳司令伸出雙手握住女子的肩膀,「快回去!」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人目瞪口呆!吳司令居然認識這個女的?看樣子還非常熟,聽語氣,吳司令好像還有點怕她!
「放……放下槍……」鎮長急忙命所有槍手放下槍,「別走火!」
紅衣女子並不理會,逕直走到風俊揚面前,抬起手,輕輕撫了撫他前額亂糟糟的頭髮,帶著哭腔說:「俊揚,你受苦了。」
這回輪到風俊揚目瞪口呆了!他在腦子裡翻來覆去的找關於這個女子的記憶,從小到大的夥伴,讀書時的同學,出診過的病人……對她沒有一點記憶,他根本就不認識她!
「千鶴……」吳司令也嚇得不輕,「怎麼……怎麼回事?」
女子轉過身,張開雙臂擋在風俊揚的前面,大聲說:「爹!他是我未婚夫!你們今天要打死他,除非先打死我!」
又將頭轉向吳司令,滿眼含淚地說:「爹!你放了他!他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的……」其聲切切,其語淒淒。
風俊揚頓時懵了。自己都不認識她,怎麼又成了她的未婚夫?看她悲切的樣子,這感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但是自己連一場正式的戀愛都沒有談過,又何來未婚妻?
難道是剛才那個老太婆安排的?既然能請得動吳司令的千金,又何必大費周折來劫法場?直接通融放人不就成了?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你什麼時候有的未……未婚夫?」吳司令看著千鶴流淚,一時不知所措,手慌腳亂地要給她擦眼淚,千鶴卻將臉別向一邊,任淚水在臉上恣意橫流。
熟識吳錦豹的人都知道,他雖是一個錚錚硬漢,馳騁沙場多年,槍林彈雨裡摸爬滾打,渾身是傷都不掉一滴眼淚,但是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女人流淚,女人一哭,他就亂了方寸。
何況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女兒!
他慌忙握住千鶴柔弱的肩膀,細聲說:「千鶴,乖,回去再說,回去再說。爹爹在執行公務。」
千鶴知道他的弱點,哭的更帶勁。台上台下上千雙眼睛盯著這對父女,人們看見平日裡威風八面的剿匪司令卻在一個女人面前大失威嚴,儼然把殺場當成了自己的後院,一時間,議論紛紛。
「別哭了!」吳司令一聲大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喝令左右:「把她拉下去,成何體統!」
左右有人上前,沒想到千鶴比他們更快,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你們敢上前來,我就死給你們看!吳錦豹!你濫殺無辜,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怨聲載道!這台上台下,有多少人想要你性命!」
千鶴大呼吳司令的名字,當著上千人的面聲討自己的父親:「你壞事做絕,不得好死!今日你要是殺了風俊揚,我便自殺,讓你斷子絕孫!」
場面一下陷入了僵局。千鶴指著自己的腦袋,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吳司令心裡後悔莫及。自己本來想利用風俊揚引出一個盜墓團伙,一舉拿下,也好向上頭交代。上面派來的專員都已經住進自己的府上了,這一群神出鬼沒的盜墓賊都驚動了最高組織。近日他們愈發猖獗,專掘剛下葬的新墳,令人髮指的是,他們連屍體都盜走了!
鎮長更是在心裡叫苦不迭,暗自罵了吳司令幾百次!都是這老狐狸的餿主意,幸好沒有開槍,要是都聽吳司令的指令,槍手都向著天上放槍,不打死罪犯,引不出同夥,倒引出了吳司令的閨女,傳出去,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
緊張的氣氛籠罩著集市口,僵持繼續著,誰也不敢先出手。吳司令畢竟久經沙場,這一點小意外對他來說解決起來太簡單了。他緩緩背過身去,對身邊的副官一使顏色,副官立刻心神領會,悄悄對手下打了一個手勢!
「千鶴,放下槍。」吳司令輕聲對女兒說,「我保證他沒事!我保證!」
這邊,吳司令說話引開千鶴的注意力,那邊,一小隊人悄悄從千鶴背後包抄過去!
在場看見的人都驚出一身汗,千鶴背後的人越走越近,五步,四步……
三步……
兩步……
千鶴還是緊張的拿槍指著自己的腦袋,對背後的襲擊一無所知!
一步!
「噗!」一身悶響,千鶴的胸前,赫然飛來一把短刀!深深地刺在心窩處只留下把柄,鮮血汩汩地冒了出來!
「千鶴!」吳司令失聲大叫起來,一把抱住慢慢倒過來的女兒。
第十五章 隱形人
隨著台下看客的一陣驚叫,吳千鶴慢慢倒在吳司令的懷裡,眼睛半閉半張,嘴裡大口大口湧著血泡,一直流到白皙的脖子上,流進大紅的裙子上不見蹤跡……任父親怎麼呼喊,只是嘴唇翕動,發不出一個音來……
「快!快!將集市口包圍起來!不要漏掉一個人!」吳司令的副官一邊指揮手下一邊向天鳴槍,台下的百姓亂作一團,爭相向出口湧去,奈何出口被吳司令的人堵死,前面的人不敢再走,後面不明情況的人便使勁推擠,老少病弱紛紛倒地,後面的人踩踏上來,一時間,哭聲喊聲叫罵聲槍聲,混雜在一起,集市口成了一鍋沸騰的爛粥……
「千鶴!千鶴!你醒醒!」吳司令抱著昏迷不醒的女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軍醫!快叫軍醫……」
「司令,軍醫沒來啊……」身邊隨從戰戰兢兢地提醒。這一次來千佛鎮,只是帶了幾十隨從,根本就沒有醫護人員。
吳司令急得一把握住千鶴胸前的刀柄,眼看就要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