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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節


郝運有些意外,心想沒事叫我來幹什麼,他當然不相信,已經被傅家人抓到,他們肯定不是為了跟自己談天說地交朋友的,之前艾麗沒在醫院找到聶小倩,大為光火,直接命令別人把自己送到手術室,看來是想來點兒厲害的給自己嘗嘗。卻被傅觀海半路叫停,相信絕對不可能沒事。就笑著:「傅老闆就是門生會的首腦,叫矩子的吧?」
「是我,」傅觀海說,「我們都是偉大先師墨子他老人家的門徒,所謂矩子也是眾人推舉,我何德何能,無奈罷了。」
郝運又問:「您找我來不是真想閒聊的吧,有什麼就請直說。」
傅觀海笑起來:「北方人就是爽快,我喜歡跟東北人打交道和交朋友。」郝運心想看來也包括東北的女人,尤其是別人老婆。傅觀海接著說,「我這個人有很多缺點,但有一點,我相信是個優點,那就是我非常討厭使用暴力,無論對好人還是壞人。之前女神沒找到聶小倩,她很生氣,說要打半劑量的麻醉藥挖出你的左腎。」
「半、半劑量麻藥?」郝運忍不住問,「什麼意思?」
傅觀海的輪椅無聲滾動,從八仙桌的左側移到右側去,伸手從博古架上拿起一串掛著的綠松石手持珠鏈,在手裡慢慢把玩著,說:「就是你能睜眼,能呼吸、能聽到看到,也能感受到疼痛,但就是不能動,全身上下除了眼皮之外,哪裡也不能動,連吞嚥都難。」
郝運說:「那豈不是等於活著給人開膛破肚?」
傅觀海點點頭:「是的,手術刀切開你的肚子,切破腹隔膜,切斷腎管,縫合腎腺管,再縫合你的肚子。全過程你都能感覺到,雖然我沒體驗過,但相信肯定很疼。平時我們切菜不小心切到手指,都會跳起來叫半天,何況給肚子開刀,掏出內臟。」
郝運聽得臉色煞白,傅觀海又說:「所以被我叫停了,太過殘忍,我不太喜歡以這種方式與您交流,那也不是偉大先師墨子所喜的。我更希望心平氣和地交流,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這個意思。」
「我不是君子,」郝運說,「我就是個普通人,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普通人的日子。」
傅觀海歎了口氣:「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奢望啊,我也希望……」郝運心想他怎麼跟聶小倩一個口氣,都說過平淡日子最難,看來,人和人真是不一樣,在那些明星和名人、巨富看來,老百姓的生活反而值得羨慕,就像天天吃肉的人見了青菜就饞,但讓他天天吃菜,也受不了,人就是這樣。
「兩千多年前,偉大先師墨子提出兼愛非攻,現在我們這些他的追隨者一直當成座右銘,」傅觀海說,「雖然我自己過不上那種神仙日子,但能幫助別人,也是好的,比如您。當然這也需要您的配合,雙方互利。所以,只要您願意幫我一個小小的忙,我就會盡力達成您的心願。為了表示誠意,我先送您一份禮物,然後您再考慮要不要幫我。」
郝運疑惑:「禮、禮物?什麼禮物?」
傅觀海笑著:「您的同學舒大鵬先生,和他的父母到了北京,現在也在南京,就住在圓易醫院,明天就做全面檢查。您可能也知道,南京圓易醫院是鄙人的產業,我們公司最新研究出來的手術機器人,已經達到美國達芬奇公司的水平,而且便宜,但對某些人來說還是貴,比如舒大鵬先生。我可以免費為舒先生進行大腦手術,切除他顱內的突變組織,當然,沒有醫生能百分之百保證成功,只能是盡力。」
「真的?」郝運連忙問。
傅觀海說:「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套用你們年輕人的流行語——我的醫院我作主。」
郝運非常高興,馬上又想到別的什麼事,問:「你到底想讓我幫你什麼?」
「現在先不用說這個,」傅觀海回答,「手術之後再說,到時候就看您的心情,您高興了就幫,不高興就不幫。」
這下讓郝運很為難,他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拷打、酷刑、威逼利誘、精神折磨等等。可萬沒想到,居然都不是,這算是以德伏人嗎?鄧錫外號叫鄧以德,可他從來也沒做過類似的事,反倒處處當縮頭烏龜,而這個秦震口中的惡人卻能做到,這世界太讓人看不懂了。
傅觀海又說:「就這麼簡單,您要是同意的話,明天我就安排醫院方面為舒大鵬先生做檢查,現在就看您的態度了。」
郝運說:「沒問題,只要您說話算話,真能幫我同學大鵬免費手術,那我就答應,什麼事都可以商量。」傅觀海微笑著點點頭,又問郝運是否想喝茶吃點心,他拒絕了,哪裡還有心思吃喝。
於是傅觀海提出送客:「年紀大了精神頭不足,您見諒,您直接去升降梯就行。」郝運似乎還有很多話想問,想了半天,沒出口。
乘升降梯上到一扇金屬門前,兩名工作人員早就等著了,見郝運出來,就左右架著他回到剛才那個房間,關上門。這時郝運才想起,他們居然從手術室開始就解了自己的繩索,在傅觀海的房間,他應該有機會對傅觀海施以暴力,比如把他打昏甚至打死,因為他沒看到臥室裡有什麼埋伏。但又想,既然傅觀海有這種把握,敢獨立一個人面對自己,應該肯定有準備,鬼知道他那副輪椅的黑袍裡有什麼機關,說不定跟秦震似的,藏著電動弩呢,只要有人動手,直接把對方射成篩子。
第239章 機器手術
次日上午,郝運得到消息,舒大鵬已經在圓易醫院做了全面檢查,符合手術條件,成功率約為一半左右,他的父母也簽了知情書,兩天後手術。郝運心中非常忐忑,這50的成功率又高又低,讓他心中沒底。郝運提出想與大鵬的父母視頻,這樣才能證明他們一家三口還安全。要求很快被採納,兩名工作人員將手機放在他面前,郝運就跟大鵬的父母視頻對講,兩人說:「郝運啊,你這個朋友真夠意思,這大醫院真闊氣,做了這麼多檢查,一分錢都沒收不說,連三頓飯都是免費的,吃的可好啦,頓頓有肉!」
「那就好那就好,」郝運仔細看著屏幕,確實是大鵬的父母,不是電腦特技,也不是誰戴著人皮面具裝出來的,這才放下心。鏡頭中又出現同學大鵬的身影,他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偶爾變幻著表情,看起來很二。
從那後,每天郝運都能跟大鵬和他父母視頻,第三天晚上開始手術,按醫院的說法,大鵬腦袋裡的「顳葉海馬體」發育增生,手術就是要切掉一半的右前顳葉組織,將增生的去除,如果失敗,就跟現在差不多,但永遠也不會好轉;如果成功,大鵬也許能恢復到之前六七成的智商和記憶。
那天晚上郝運失眠了,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又夢到大鵬徹底變成傻子,見人就咬,他父母一邊大哭,一邊指著自己罵是騙子,還我兒子。郝運被驚醒,從此再無睡意。
這房間沒窗戶,因為看不到外界的黑白變化,幾天過去,郝運的生物鐘開始紊亂。到了第四天,郝運覺得異常煩躁,他大吼大叫起來,讓人把他帶到有窗戶、能看到外界的地方。工作人員沒理他,似乎是故意這樣做的。郝運明白,不能真把自己當成坐上客,而是階下囚。
一周後,郝運已經有些崩潰,他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有便就排,沒事發呆。郝運發現自己多了個毛病,就是無論坐還是躺,腳必須得不停地來回擺動,否則就心慌煩躁,不是左腳就是右腳,有個就行。這令郝運想起,以前他有個朋友就是,睡覺前必須有一隻腳處於晃動狀態,不然就全身難受。後來去醫院看,說叫什麼「不寧腿綜合征」的,郝運當時還笑話過對方,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樣。
這天,有工作人員進來,告訴郝運可以出去了。他大喜,緊緊抱住這工作人員,激動得直流淚。這人帶著郝運走出房間,奇怪的是,郝運這些天好吃好喝好睡,但現在卻覺得渾身無力,連走路都費勁。
「現在是幾點?」郝運忍不住問道,「過去幾天啦?」
工作人員並不搭理他。郝運跟在他屁股後面費力地走著,來到另一個房間,看到有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身穿筆挺的西裝,手裡拿著個翡翠雕件,不停地搓著。兩名工作人員站在左右,表情都很嚴肅。男子對郝運說:「半個月沒見,你居然胖了不少,看來我這裡伙食不錯。」
郝運大驚:「怎麼,都過去半個月了?不可能吧,我覺得最多也就是七八天!」
「你總共睡過多少次覺?」男人問。
郝運很迷茫,搖搖頭說忘了,因為沒有時鐘,他並不知道自己每覺能睡多久,也不知道兩次睡覺之間的間隔是多長時間,完全沒了時間的概念。男人說:「要不是我父親心善,你的腎早就不姓郝了,人就是不能心太軟。」
「是是,」郝運點頭,心想原來這人就是傅觀海的兒子傅豐,就問,「能不能讓我看看外面的太陽?」
男人哈哈大笑:「哪來的太陽?現在是晚上。」郝運徹底無語,什麼也不想再說。
「有件事我想問你,給我老老實實回答,不然你的腎還是有可能難保。」傅豐問道。郝運只會點頭,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傅豐說,「聽艾麗說你會做那種能預言的夢,靈不靈?」
郝運說了以前做幾次夢的事,傅豐大笑:「那就對了!雙色球頭獎是你這種人能中的嗎?不過看來別的還是有效果,離開雙魚玉珮就不做夢?」
「對,就是這回事。」郝運回答。
傅豐問:「有沒有例外?」
郝運心想,以前在土司府的時候他曾經做過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是夢到鄭龍和吳強都七孔流血,最後吳強真是這麼死的,但鄭龍沒事。另外,郝運發現每次要做怪夢之前都會流鼻血,現在傅豐一直問,他卻不想說實話,反正不希望節外再生枝,現在自己的這條小命已經懸在線上,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必須得有雙魚玉珮才能做夢,說不定傅豐為了預言什麼,會不害自己的命。
於是,郝運就說:「沒有例外,必須得有雙魚玉珮才行。」
「雙魚玉珮中有高強磁,」傅豐在屋裡走來走去,手裡搓著那個翡翠雕件,「說不定就是高強磁對你產生的影響。對了,你那個同學舒大鵬,是怎麼變瘋的?是不是接觸過雙魚玉珮?」郝運沒想瞞,就說出實情。
傅豐點了點頭:「我猜也是,那就很明顯,這強磁對人的影響是因人而異的,他能發瘋而你不能,還會做預言的夢。《山海經》的殘片也有強磁,所以秦震那傢伙能聞出古董的年代和擁有者。」郝運心中就是一驚,沒想到傅豐連這個都猜得出,又一想這很正常,傅家也是老三京之一,也擁有《山海經》殘片,當然不可能沒做過相關研究。
「你同學舒大鵬的手術已經結束,非常地成功,他現在已經好轉。」傅豐說道。
郝運很驚訝:「真、真的?能不能讓我看看?」
傅豐對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那人掏出手機調出視頻界面,與舒大鵬的父母開始聯網。畫面中是三個人在病房,郝運連忙說話,大鵬父母很激動:「郝運啊,我家大鵬好多啦,你看!」畫面移到床上,只見舒大鵬在床上躺著,正在看電視,轉頭對著攝像頭打了個招呼。
「大鵬,還認識我嗎?」郝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