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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節


機會來了!一不做二不休!郝運假裝在慣性下向右歪,上半身歪倒在聶小倩大腿上,嘴裡「哎喲」叫出來,左手很自然地扶在右車門上,距離門把手只有不到十公分。聶小倩笑了:「想佔便宜嗎?」
郝運左手下滑,迅速扳開右車門的把手並推開車門,同時右手猛推聶小倩左臂,把她推到車外。
「啊——」聶小倩萬沒想到郝運居然有這種膽量,完全沒防備,身體瞬間被推到外面,她左手下意識伸出去,正好抓到郝運的肩膀,揪住他身上穿的襯衫。但身體下墜的慣性力量太大,聶小倩還是沒能抓牢,她反應很快,就在將要掉到橋下的時候,左手抓在車門框的底邊,整個身體都在石板之外,懸空在橋上。
第76章 反悔
出租車司機還沒弄明白什麼回事,但也從右側後視鏡看到聶小倩掉出車外,他嚇得連忙向左打方向盤,但忘了左側還有個貨車的車隊,出租車左側車身與一輛貨車相刮,左側後視鏡碰得粉碎,車身也發出刺耳的聲響。郝運能聽到那貨車司機在大叫,但並沒躲,因為他也無處可躲,兩車都靠著石板邊緣,誰再躲就掉下去了。
出租車司機回頭看:「怎麼回事啊?」然後又轉回頭開車,怕手上一歪,整個汽車都掉下去。聶小倩右手也奮力抓住車門框的底邊,但車在行駛中,她身體又是懸空狀態,沒有任何能借力的地方。
「救、救我!」聶小倩呼叫。
郝運雙手扶著座椅,看到雙手都把著車門框底邊的聶小倩就像一隻即將斷線的風箏,身體向後飄著,但並沒掉下去。郝運咬了咬牙,探出身體抓住車門,用力關回去。車門重重擠在聶小倩手指上,她大聲慘叫,右手鬆開,只有左手還抓住。這時,只要郝運再關一次車門,聶小倩就算身手再好也沒用,手指上全都是骨頭,被鋼鐵製成的車門這麼一擠,神仙也受不了,非脫力不可,那就得掉到橋底,這河床距離橋面少說也有二十來米,不摔死也是重傷,郝運也就得救了。
就在郝運推開車門,想再關一次的時候,聶小倩流著淚,說:「郝運,求求你!拉我上來,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你怎麼就偏偏不能死?」郝運忍不住大聲說,「你殺別人就是天經地義?」
聶小倩哭著:「我必須得到那塊玉珮,我要回到過去,找到我的家,還有我的——啊!」她身體在空中來回晃蕩,刮到一根嵌在石板當中的突出鋼筋棍,肚腹的衣服也被劃破。郝運手在發抖,很想再關車門,只要擠在聶小倩的左手掌上,一切就都結束了。
不知為何,剛才聶小倩的那幾句話讓郝運感到疑惑,回到過去,找到我的家?這是什麼意思?得到玉珮就能回到過去?在他猶豫的時候,出租車已經快駛出石橋,司機急得大叫起來:「快把他拉上來,前面有石墩子,她會掉下去!」
郝運接下來的動作似乎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他探出上半身,雙手用力抓住聶小倩在半空中揮舞的右手腕,用力往上拉。聶小倩左手扳住車門框後部,身體同時借力向上躥,但雙腿還在外面。就在即將撞到橋盡頭石墩的時候,郝運咬著牙,用盡吃奶的力氣把聶小倩往回拉,身體後仰,聶小倩終於回到車內,她抬高仍然在車外的雙腿,出租車駛上路面。
「沒有事吧?」司機急剎車停住,回頭問道,郝運看到他額頭上全是汗,明顯被嚇到。聶小倩趴在郝運身上,呼呼喘著氣,抬頭看著郝運,郝運直嚥唾沫,心想這下壞了,以聶小倩的脾氣,怎麼可能饒過自己?他忽然後悔了。
聶小倩慢慢收回雙腿,坐在右座位,用手捂著肚子。那是剛才被石板上鋼筋棍刮到的位置,有血慢慢流出來。司機下來查看,見聶小倩在流血,嚇得臉發白,連忙拉兩人來到最近的醫院。聶小倩肚子被劃破,好在那只是根鋼筋而不是尖刀,不然聶小倩的腸子和內臟早就漏光了。
包紮完畢,聶小倩坐在病床上,挎包內手機響,看來是短信。她拿起手機看看屏幕,又看看站在旁邊的郝運,收起手機,站起身往外走,對郝運說:「走吧。」護士連忙阻止說還要觀察一會兒,聶小倩理都沒理,逕直走出醫院。
郝運跟在她身後,心想不知道這小娘們要怎麼折磨自己,剛才在醫院包紮的時候他就想趁機逃跑,但又放棄了。聶小倩的身手和速度他很瞭解,只要不是剛才石橋的那種情況,聶小倩對付自己是綽綽有餘,跑沒有用。
聶小倩又叫了輛出租車,讓司機開到幸福路最北端。郝運心裡打鼓,那並不是旅館方向,忍不住問「我、我們要去哪裡?」聶小倩並沒回答,只面無表情地坐著,右手有意無意地搭在車門上,看來是防止郝運重施故伎。聶小倩邊看手機,邊指揮司機行駛,看來是有位置信息。
不多時到了地方,若羌在新疆也不能算是那種繁華的縣城,縣效更是偏僻荒涼,這裡有幾排似乎爛尾了的建築,又像廠房又像學校。出租車司機不時從後視鏡觀察兩人,表情緊張,看來也是怕遇到劫匪。郝運和聶小倩下車後,出租車就像逃跑似的開走。
郝運跟在聶小倩後面走進一棟爛尾樓,外面氣溫炎熱無比,但走進爛尾樓,就像進了有中央空調的大廳,立刻涼爽無比,甚至還有些冷。郝運很害怕:「你是想對我用刑?剛才是我錯了,現在我馬上帶你到旅館,把玉珮交給你,保證不會再耍花招,行不行?」
「快走。」聶小倩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地說,「有句話先告訴你,最好照做。如果還想活命,一會兒就怎麼都別說出玉珮藏在哪裡,否則別怪自己命苦。」郝運沒聽明白,剛要細問,聶小倩已經走出幾十步。郝運覺得她似乎另有目的,而不是針對自己,只好跟著。
這棟爛尾樓的牆壁只有水泥照面,沒門也沒窗,地面全是碎石和廢磚,還有一些糞便,不知道爛了幾年。上到頂樓,郝運忽然看到牆角坐著個男人,大概四十幾歲,坐在一個塑料凳中,蹺著二郎腿,抽著煙,面前有個長方形的不銹鋼小炭爐,裡面放滿了燒紅的炭火,上面放著烤網,居然正在烤羊肉串,發出誘人的香味。旁邊地上有個黑色大旅行背包,鼓鼓囊囊的。
第77章 爛尾樓的燒烤
見聶小倩上來,男人扔掉香煙,微笑地看著她,又從烤肉旁邊拿起一個小瓶,往肉串上撒著佐料。聶小倩來到男人面前,從脖頸中掏出那個銀項環,男人則拿著手機,靠近聶小倩的項環,郝運聽到手機發出「滴」的提示音,男人看了看屏幕,點點頭:「聶小倩,門生會少見的女天使。聽說你找到了會長要的玉珮,但又被人給搶走,整個門生會都知道這事,你也算是名人啦!」
聶小倩抿著嘴唇,什麼也沒說。男人哼了聲:「他就是郝運?」
「是。」聶小倩低聲說,比蚊子還小。
男人問:「玉珮呢?」
聶小倩回答:「他弄丟了。」
男人皺眉:「好不容易得到的玉珮怎麼還能被搶走?你可不要耍花樣!要知道,欺騙矩子可是最不能容忍的罪行!」聶小倩賭咒發誓都是真的,也對郝運用過刑,但沒結果,可能真丟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郝運能猜出這男人顯然是聶小倩的領導,心想聶小倩明明知道玉珮藏在旅館中,卻為什麼對這男人撒謊?也許她是想隱瞞真相,好獨吞玉珮,難怪剛才她告誡自己,不要說出玉珮藏在哪裡,看來就是這個意圖。
「看他臉上乾乾淨淨,哪裡像用過刑!你給他什麼地方用的刑,腳底板嗎?」男人露出懷疑之色,彎腰拉開大旅行背包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一捆繩子,約小手指粗細,扔到聶小倩腳邊,又指了指右側的一根方形廳柱,「人是苦蟲,不打不行,光嚇唬是沒有用的。女人容易心軟,來吧,讓我指導指導。」
聶小倩應了聲,撿起繩子,拉著郝運的胳膊來到這根柱前,她並沒動粗,郝運甚至覺得像女朋友拉自己看什麼有趣的東西。繩索不是玩具,聶小倩讓郝運靠著廳柱,他雖然害怕,但覺得這樣乖乖地任人宰割,實在是太窩囊,就不同意,直往後退。聶小倩瞪起眼睛:「快點!」
郝運咬著牙沒動地方,那男人似乎比聶小倩更生氣:「你到底在幹什麼?門生會以前就是這麼教你的?」聶小倩走上前幾步,搶拳打在郝運臉上。這是他見到聶小倩以來首次被打,打得很重,郝運摔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鼻子也陣陣發酸,用手一抹全是血。他覺得這不像是漂亮姑娘能揮出來的拳,倒像拳擊手。
聶小倩拉著郝運的胳膊拖到廳柱前,先將繩索捆住他左手腕,然後在廳柱上繞一圈,再捆住郝運右手腕,用力往後拉,郝運的身體就被拽起來,後背緊貼廳柱。聶小倩把繩索打個結,看著男人。
「東西都在包裡,自己選。」男人點了點頭,拿起一串羊肉串咬了兩口,搖搖頭,放到鐵網上繼續烤。
聶小倩來到背包前蹲下,翻了半天後拿出兩樣東西。郝運都沒見過,其中一個像手套,黑色尼龍的,但上面有好幾個金屬尖刺;另一個則是金屬罐,外形像保溫杯,固定著兩根尼龍帶扣。聶小倩猶豫片刻,剛要戴那手套,男人卻說:「用快樂桶。」郝運心想這是什麼奇怪的鬼名字,快樂桶,還全家桶呢。
聶小倩點了點頭,拿著金屬罐來到郝運面前,解開他襯衫的扣子,露出肚腹皮膚,再用金屬罐連著的尼龍帶繫在郝運腰上,後面扣緊,這金屬罐就緊貼著郝運的肚皮,像在拔罐。郝運嚇得臉發白,心想這不是多餘嗎,自己早就認慫了,就為了配合你隱瞞真相想獨吞玉珮,我就得在這男人面前再受一次刑,憑什麼。他大叫:「幹什麼?我不是已經都招了,現在就帶你們去!」
男人連忙問:「什麼意思?」
「哦,他胡說的,總是在東拉西扯,說的地方沒一個對,」聶小倩連忙解釋,「所以我才沒辦法,帶著他來見您。」男人點點頭,讓她快點兒。
聶小倩左手抓住金屬罐體,右手旋轉罐尾端,正在郝運發蒙的時候,忽然感到肚子有東西蠕動,像是金屬罐內裝著什麼活物。他剛要問,又是一陣劇痛,有東西正在咬他的肚腹皮膚。疼得郝運大叫起來,罐裡的東西越來越多,同時對郝運的肚皮開始噬咬,郝運慘叫連連,身體來回扭動,現在他才明白那金屬罐上帶接的尼龍帶有什麼用,原來是固定的。無論怎麼動,只要沒有手去拿,這金屬罐就永遠也甩不掉。
郝運大叫:「放開我,我都說了玉珮在旅館,快把我放開……」大量鮮血從金屬罐口往下流。郝運覺得肚子隨時都會被咬穿,裡面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活物就會鑽進肚子。他甚至想到自己的內臟也會被吃光,更害怕了,也叫得更響。
男人坐直身體,對聶小倩說了些什麼,但郝運叫得太響,完全蓋過男人的聲音。男人乾脆走過來,抓住金屬罐,將末端旋轉回去。郝運感覺已經沒有東西繼續咬他,但仍然疼得要死,呻吟連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順著他垂下的腦袋不停滴在地上。
「他剛才說什麼玉珮在旅館?」男人問道。
聶小倩回答:「是的,我已經跟他去了四家旅館,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全是他在拖延時間。」男人半信半疑,湊近郝運的臉問到底怎麼回事。
郝運很想說出真相,但耳邊又想起剛才聶小倩那番話:如果還想活命,一會兒就怎麼都別說出玉珮藏在哪裡,否則別怪自己命苦。
這是什麼意思?聶小倩的話能信嗎?看著男人這張略帶怪笑的臉,再以餘光看到站在旁邊的聶小倩,她表情很複雜,盯著郝運的眼神能看出有幾分擔憂。現在郝運更加肯定,她就是不希望自己將玉珮的真相告訴別人,之前秦震也說過,老三京中的傅家有很多產業,門生會只是他們的一個秘密組織,另外還有很多,瀋陽那個「通濟精神病院」就是其中之一,他們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互相還有明爭暗鬥,不然聶小倩也不會把自己從醫院裡弄出來。現在看來沒錯,雖然這男人看起來是聶小倩的上司領導,但誰沒私心呢?聶小倩一直都像影子似的在尋找玉珮,不見得完全是為了任務,也有可能是出於私慾。
第78章 洋娃娃
但你們之間的爭鬥,不能把我當成犧牲品吧?郝運低頭看著肚子上流下來的血,都是黑色的,他很害怕,劇烈的疼痛已經讓他分辨不出那塊被金屬罐擋住的皮膚和肌肉還在不在,還是已經漏了個洞?
郝運不想瞞了,為什麼要跟你演戲?於是他老老實實地說:「我把玉珮藏在旅館了,就在米蘭路,路口那裡有個學校,真的,不騙你!」
「你之前帶著聶小倩到四家旅館找玉珮,又怎麼證明這次就是真的呢?」男人微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