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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節


木棉花指著前面道:「前面好像有事!」
我抬眼望去,車上的乘客大多陷入了沉睡,司機在專心開車,在司機與車門的中間,站著一人,卻是我沒有見過的。
這也正常,像這種長途車,都沒有固定的上客下客點,只要有人上車,那就上車,只要有人下車,那就下車,那人應該是中途上車的,但是因為沒有座位了,就站在車門旁。
不過,那人的臉色有些不正常,剛剛太陽從他那個方位照射過來,我沒有看清楚,等到背著陽光時,我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臉是青色的,就像是將腐爛還沒有腐爛的死豬肉一樣。
眼中有一抹灰色,眼珠子一點也不亮,反而看起來很暗,當他看向你時,你會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因為離得遠,能看出來的異常有限,我站起身,準備靠近查看,這時候,客車可能開上了搓板路,一陣顛波,那人的頭髮揚起,隱隱能夠看到後腦勺的銅釘,我心裡大罵一句:我擦!向著車頭跑去。
那是釘屍釘。
釘屍釘還有一個功能,控屍。
我是趕屍人出身,對這個再熟悉不過了。
趕屍無端不會坐車,因為車上人多,人氣足,會驚屍,那就只剩下後一種了,控屍!
那人的注意力本來全在司機身上,見我向他靠近,陰森森的灰暗目光看了我一眼,便去搶奪方向盤。
司機正專心開車了,根本沒有預料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奶容易地被那人搶過了方向盤,那我猛往右打方向盤,司機想要往回奪,哪裡奪得回,再踩剎車時,已經來不及了……
我剛好揪住那人的後領時,車前輪已經懸空了……
「棉花妹子,快跳車!」我沖木棉花喊道。
我在車頭,已經沒了逃出客車的機會,但是木棉花還有,如果她能把握機會,撞破車窗,就能逃出生天。
但是,木棉花卻沒有按我說的做,反而快速向我跑來,將我抱在了懷裡。
這時候,車身已經完全傾斜,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之後,滾下了山坡。
川地的山陡且險,而馬路通常建在半山腰上,滾下山坡有多慘烈可想而知。我感覺就像是身處滾筒洗衣機中,馬達下在飛速地轉動著。與滾筒洗衣機不同的是。車裡處處都是要命的機關,保險帶的插梢,鋼柄的扶手……
不過,這一路的下滾,木棉花一直護著我,她雙手雙腳齊用,就像是一隻八爪魚一樣盤在我的身上,護佑著我身上的要害部位,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滾到了底。
昏昏沉沉的,我聽到有人叫喊我的名字,我睜開眼,發覺自己就躺在木棉花的懷裡,她的手上,脖子上劃出了數道傷口,不過在快速恢復中,我雖然全身酸痛,卻並無大礙。
再看車子,已經由一個長方形大鐵盒子變成一堆廢鐵了,不獨是因為從山坡上滾下,還因為滾下山坡之時,帶落了許多落石,落石砸在車身之後,又或者貫穿車身砸在人身上。
司機慘死在我的身旁,搶方向盤的那人就被我壓在身下,他的屍體被一塊落石砸中,此時正往外冒黑色的屍水呢。
有被甩出車外的,有掛在車上的,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我和木棉花之外,車上沒有活人了。
木棉花遞給我司機的水杯,我喝了一口水,看著滿地的屍體有些發楞,心說我就坐個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那些人那麼快就找上門來了?就算如此,也應該找我們啊,與車上人何干呢?
第1011章: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
我從小愛看英雄類的電影和小說。
在這樣的電影和小說裡,好人,壞人是很容易區分的。
好人好的像是聖人,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的污點,壞人壞得出奇,全身上下沒有半處閃光點。
世界彷彿非黑即白。
但是長大之後,我的想法改變了,這世界是複雜的,刨除一些心理疾病患者之外,沒有真正單純的好或者壞,好人做好事,是為求內心安寧,壞人做壞事,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念。
好人的屍體與壞人的屍體一樣,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因此,雖然我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頂多是求諸心安,但是這個世界才不管你那一套,這個世界習慣給人貼上標籤,而一旦被貼上,一輩子也別想撕下來。
比方說此時的我和木棉花,我們便被貼上了「壞」的標籤,人人得而誅之!
最可怕的並不是被貼上壞的標籤,最可怕的是,被貼上標籤之後,你百口莫辯,因為你找不到地方去辯白!
好吧,就算我和木棉花十惡不赦,與車中人何干?為什麼要他們為我們陪葬?
沒有人回答我。
我晃了晃腦袋,心想我的要求太高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理由呢?勝利者不需要解釋,失敗者沒人向你解釋,關鍵點不在於理由,而在於勝還是敗。
看著一車慘死的人,我能做的有限,心說我先休息一會兒,再為他們做一場超渡吧!或者,我還可以為他們——報仇!
木棉花輕輕地拍著我的肩膀道:「陳煩哥,別難過了,這不關你的事!」
我點點頭,再看木棉花,這滿車的血腥並沒有讓她獸性大發,她眼中不見紅光,反而有難得一見的溫柔,臉色雖然一如即往的蒼白,卻是溫和的。我的眉頭舒展開了一些「棉花妹子,你能控制自己的心性了!」
木棉花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滿車的殘屍,欣喜地道:「不錯,不錯,我能夠控制自己的心性了!……」
就在這時候,上方有落石墜下。
我透過並不存在的擋風玻璃往披上望去,川地的山,往往上表層鋪一層泥土,泥土之下全是半風化的岩層,因為土地貧瘠,這裡的樹木長不高,而且抓地不緊,客車這一路滾下,沿途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滾下了山坡。
我們的上方,綠色植被被拔掉之後,就只剩下半風化的碎石了。
不會要山體滑坡吧!
木棉花過來扶起我時,隱隱聽到山上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這才反應過來,不是要山體滑坡,而是有人下山來,引得山石落下。
我和木棉花縮在客車一角,將耳朵附在了車身之上。
「慢點,慢點!」一名男子說道:「我都快跟不上了!」
「你就不想快些看到我們的戰果啊!」聽聲音是一名年輕男子,他的聲音裡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