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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節


她在安靜地等我死去。
此時的我,因為水的壓力,因為極度缺氧,身體與一攤稀泥也差不了多少,除了怒視著她,做不出任何激烈的舉動!我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這種絕望的感覺,在此後的十多年,一直時不時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就在我以為我很快就要死去時,平靜的深水區突然水流湧動,從黑暗中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寧夏的手。
是刑憶秋!
我不知道水鬼與水鬼是怎麼對話的,只知道他們在交流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扭打起來,狹路相逢勇者勝,這話不論放在人身上還是鬼身上都是一樣的。
寧夏明顯比刑憶秋要狠一些,打得刑憶秋沒有連連後退,更別說救我了!兩隻水鬼很快去得遠了,在離開之前,刑憶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陳煩,你得想辦法自救!不然就會永遠留在水底了!
此時我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身體像是已經不是我的,隨波逐流而去!我聚集最後的精氣神,雙手在水中撥了撥,身體上浮了不少,這讓我大為震奮,又是拚力撥水,在將要浮出水面的時候,被網袋網住,拖出了水面。
我癱倒在甲板之上,吐出了許多的水還有淤泥,滿嘴都是河底的腥臭之味,我抬頭看著正午的太陽,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第一次感覺陽光和空氣是多麼的珍貴。
方圓守在我的面前,關切地喚道:「師兄,師兄,你沒事吧!」
好一會兒,聽覺才慢慢回歸,我收回眼神,看向方圓道:「特麼的,我從沒有哪一天,喝過這麼多的水!」
方圓見我終於回話了,都哭了起來,緊緊地抓住我的手道:「師兄,你嚇壞我了,我還以為……」
第397章:神交已久
「好了,好了,這不還好好的嗎!」我擺擺手,扒著護攔往下望去:「刑憶秋呢?」
方圓還沒有來得及回話,一旁一名卷髮女孩善意地提醒道:「水裡,水裡沒人了!」
我拍了拍腦袋,頗有些苦惱地說道:「唉,我估計我是腦袋進水了!」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先鼓起了掌,整條船上的人都鼓起了掌,船老大要免我們的坐船費,我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哥們雖然窮,但是兩塊錢還是出得起的……
被我救上來的小孩拉住我說要讓爸爸媽媽好好謝謝我,被我以有事要忙給拒絕了,心說這小孩不錯,他雖然也害怕,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逃避責任,這很難得。
船往回開時,方圓告訴了我發生在船上的事情,見我墜入水中久久沒有浮上來,方圓著急得不行,搶過收費員手裡的網袋打撈,見收費員打撈時慢慢吞吞的,真到自己時,動作比收費員更慢,原因就是,水中的阻力太大了,想要快都快不起來。
她一著急,想要跳水,但是被乘客死死抱住了,勸說她不要衝動,叫水上警察來救人!
方圓就是再笨,也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真等到水上警察來,人是沒得救了,只剩下打撈屍體了,沒有人能夠在水下憋氣二三十分鐘的。
惶急之中,想起手提包裡還帶著刑憶秋呢,趕緊取過包,擰開水瓶的蓋子,將刑憶秋倒入了水中,乘客們都以為方圓的異常舉動是在為我祈福,卻沒有看到,在水杯裡的水倒入河中時,河中頓時出現了一道黑影,黑影分開水面,往下潛了去。
接下的情形我都知道,刑憶秋潛入深水,找到了我和寧夏,讓寧夏放了我,但是寧夏不依,兩隻水鬼就打了起來……
我問起刑憶秋和寧夏的下落時,方圓搖頭說不知道,雖然水下打得風起雲湧的,但是水面上仍舊平靜如初,偶爾冒起的幾個小水泡也沒有人在意……
說著話,已經到了河對岸。
車子嘀嘀嘀地催著我們上車,彷彿十分著急。
也對,車子那麼大,又上不了游輪,只能遠遠地在岸上干看著,也鬧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不著急嗎?
上車之後,我將游輪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與元思思說了一遍,元思思沒有回應,像是陷入了沉思,說句實在話,我還真怕她沉思的時候會分神將車開到溝裡去。
好一會兒,元思思才冒出來一句:「我們是姐妹啊……」
潛台詞就是「寧夏怎麼能那樣對待自己的姐妹呢?」
除了見過兩面,我對於寧夏生前死後的情況半點也不瞭解,這時候自然沒有發言權,我想了想問道:「寧夏……是遭遇了什麼變故嗎?」
「變故?」元思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寧夏的學習成績其實一直不錯,之所以沒有上大學,是因為和家裡賭氣,他的爸爸老是對她說,女孩子不用讀那麼多的書,反正也是嫁到別人家去的,寧夏一生氣,就不讀書了,不讀書之後,就在岑城的一個製藥廠工作,掙得不多,剛好夠生活的樣子,要說有什麼變故,那就是這場車禍了……」
元思思說到這裡滿面的愧疚:「是我對不起大家,他們拿我當姐妹,而我卻將他們全都害死了……」
視頻中的元思思低垂著頭,潸然欲泣,讓人心疼。
我安慰元思思道:「別多想了,沒有人會願意這樣的,更何況,你也為此丟了命,你不欠她們的,先不管寧夏了,找到刑憶秋再說吧!」
河壩上長滿青苔,十分滑溜,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不一會兒,終於到達的目的地,我擰開水杯的蓋子,將水杯置於水中,綠色的河水往杯中流去,同時流入杯中的還有一隻小須球。
小須球很是脆弱,像魚一樣翻著白肚皮。
我伸手敲著水杯,問道:「刑憶秋,你怎麼樣了?」
半晌之後,才聽到回應的聲音「我沒事!」那聲音卻似疲憊已極。
「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說到這裡我頓住,如果刑憶秋是人,將她送院治療完全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問題是:她不是人啊!我斟酌了一下說道:「我怎樣才能夠幫你?」
「我沒事!」刑憶秋說道:「我就是太難過了!」
太難過了就像魚一樣翻起魚肚白,也不怕抓魚的將你抓去做宵夜啊!
回到車上,刑憶秋告訴我們,寧夏不聽她的話,她說什麼寧夏也不聽,也對自己的心意一個字都不透露,將她打傷之後就離開了……
我問寧夏去了哪兒,刑憶秋搖頭說不知道,不過,寧夏的意志十分堅決,她不找到替身絕不罷休的!
這也算是一條有用的信息,至少,我們知道她明天午時一刻肯定會出來找替身。
我拍了拍方向盤道:「元思思,沒什麼事了,回去吧!」
期間路上堵車,禿頭校長被堵在我們的隔壁,他身軀肥大,被太陽曬得不住地冒油,我原本想要低頭躲過,但是還是被發現了,他熱情地衝我們打著招呼,見我們開的還是他之前的車,眼睛頓時亮了,這傢伙,他屁股撅一下我就知道要拉什麼屎,他見我車子開著正常,估計就動了心思想要搞點錢回去。
我沖禿頭校長微微一笑道:「車子的前主人也在車上,要不要打個招呼啊?」
「前主人,誰啊?」禿頭下意識地校長問。
「元思思啊,就是白水河裡淹死的那位!」
「不要了,不要了!」禿頭校長連連擺手「神交已久,不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