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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節


不一會兒,我們又回到了樓道上,我指著水泥平台上的一隻小眼兒說道:「老先生,結界就在這下面!」
「哦!」鄭老先生應著,蹲下身去查看,岑城三中的人樁事件之後,他由一個什麼也不相信的傢伙成為了虔誠的佛教徒,相信有鬼有神,有大千世界,因此接受鬼啊,結界什麼的就容易得多!
他一手柱著的枴杖,試圖蹲下身來,努力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讓我扶著他,在地上扒了下來,手扶著眼鏡,往洞口望去。
而我的目光則緊緊地盯著鄭老先生的臉,試圖從他變化的神色之中看出些什麼來。
——這對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來說,效果十分顯著,因為他們喜怒哀樂,總會寫在臉上,但是對於一個將要入土的老東西來說,卻頗為不易,他們歷盡世事,早就練就了一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領。
從始致終,鄭老先生的臉色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過,我還是發現了異常之處,因為是扒在地上,他一隻手扶著眼鏡,另一隻手扶著大腿,扶著大腿的那隻手慢慢地收緊,將大腿的皮肉都揪起來了。大腿的肉很嫩,平常被這麼一揪都能疼得跳起來。
但是鄭老先生卻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似乎將肉揪起來了來不算,鄭老先生還左右擰著,在做著這番動作的時候,他的目光仍舊是緊緊地盯著那只水泥小眼,一動不動。
難道老人家的感知能力差,這麼擰都沒有感覺?
不應該吧!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那就是——人只有在夢魘中,或者心智迷失的情況下才會擰自己,利用痛感讓自己清醒過來!鄭老先生會不會是如此呢?他面無表情,根本不是泰山崩於前色不變,而是懵了!
想到這裡,我再看向鄭老頭,見他全身都在顫抖。我情知不妙,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拖了回來!
只見鄭老先生面白如紙,看向水泥洞的那隻眼睛充血紅腫,像是被誰打了一拳一樣!見鄭老先生驚懼地四處張望,我雙手按住他的肩膀道:「老先生,我們就在你身邊!」
鄭老先生長吁了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衝我們說道:「快走,快走,我被那女的發現了,剛才,剛才她就站在我的眼前,伸手摳我的眼珠子呢!快走,快走!」
「別害怕!」我讓方圓遞過水來,給鄭老先生灌了一口道:「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擔心——老先生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一個女孩,十七八歲的樣子,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繩子,繩子移動,她便腳不沾地向著我,她來到了我的面前,她伸手撥弄著我的眼珠了,差點將我的眼珠子給摘下來!」
看著他紅腫的眼睛,估計真的被鬼手抓了眼睛,如果不是有眼鏡護著話,只怕眼珠子已經被摳下來了……這事兒怪我,沒有事實提醒他!
鄭老先生握住我的手道:「小陳先生啊,剛才多虧了你將我拉回來,不然的話,只怕就,只怕就……」
等到鄭老先生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我才問道:「老先生,你剛剛看到結界了嗎?」
見鄭老先生滿臉的迷惑,我接著說道:「你剛剛不是見到摳眼珠的女鬼了嗎?她叫黃苑,因為沒有考上好成績上吊了,她所在的房間就是結界!地板之下就是地下,地下沒有建築,因此,你通過水泥窟窿看到的建築是結界……」
聽我這麼一說,鄭老先生終於反應過來,說道:「看到了,看到了!那是一個三進的院子,離我們最近的似乎是一個小孩的房間,走出門去冰是客廳了,客廳前有一隻神龕,神龕前插著香……」
我問鄭老先生道:「老先生,這結界你見過嗎?」
鄭老先生的眉頭皺了起來,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小陳師傅,經你一提醒,好像我真的在哪裡見過似的!在哪裡見過呢……」
我提醒道:「是不是原址的房屋,因為拆遷被夷平了,然後化為了結界!」
「不是,不是!」鄭老先生很肯定地說道:「我來考察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荒地,根本沒有人家!」
「會不會是工人居住的工棚!……」說到這裡我閉上了嘴,工棚工棚,環境自然不會好,五六個人擠一間房那是常態,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的,而且離我們最近的房間擺著不少的玩具和兒童衣服,明顯是小孩的房間……
鄭老先生搖頭:「不是工棚,工棚可沒有這麼好的環境!」
鄭老先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連連點頭道:「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是呂明建的家!」
「呂明建?」
鄭老先生解釋道:「就是被打人樁那工人的名字!」
我一拍腦袋:對啊,呂明建常年在外打工,最惦記的當然是自己的家,他練成的結界,就是自家的模樣!知道結界的來歷,便好辦了,我緊盯著鄭老先生道:「你還記得呂明建老家的樣子嗎?」
「記得記得!」鄭老先生歎息道:「這是我永生難忘的一次人生經歷」
鄭老先生將呂明建的屍體送回家,腦袋都被呂家老太太用枴杖打破了,呂明建的親友將他堵在了一個小房間裡,揚言要他以命抵命,多虧了村長出頭,苦苦相勸,這才度過一劫,雖然如此,還被人糾住衣領做了三天孝子!
不過他挺能想開的,呂明建命都扔下了,他給人家做三天孝子也沒有什麼。
據鄭老先生所說,呂家院子還是老式的青磚房,有三進。房屋很深,基本上除了客廳之外,其它的房間都是一間分成兩間用,我們所處的方位,確實是呂明建孩子所住的房間。
第334章:進入結界
做為一名工程師,鄭老先生雖然老得連路都要走不動,但是一身本事都沒有落下,手裡拿著班主任遞過來的紙和筆,刷刷刷地一通描畫,呂明建老家的樣子躍然紙上。
理科生與文科生有著天然的不同。
如果「老家」讓文科生來畫,必定以寫意為主,但是讓鄭老先生這個理科生來畫就不一樣,一筆一畫,精蓋求精,看上去不像是呂明建的老家,倒像是老先生設置養老的房子的草構圖。
在這張「草構圖」中,一切都標記得明明白折,哪裡是門,哪裡是窗,哪裡是過道,一目瞭然。
我一邊看著「草構圖」,一邊用奇門八卦往上套,不時畫上一筆標記著奇門八卦的方位,八卦:乾、震、坎、艮、坤、巽、離、兌,奇門:開、休、生、傷、杜、景、死、驚。我想我當時的掄指推算的模樣,肯定很像街頭算命的。
將房屋的定位都描好了之後,我沖班主任道:「老師,你先扶鄭老先生出去吧!」
禿頭校長趕緊握住我的手道:「陳煩同學,那這裡就交給你了啊,你為學校所做的一切,學校是絕不會忘記你的!」
我甩脫了他的手,不爽地說道:「你就給我閉嘴吧,我來幫忙並不在意你記住還是忘記,我是因為我的班主任,我是因為楊老師身處危機之中,你害怕就早點滾蛋,少在這裡裝大尾巴狼!」
「你你你……」禿頭校長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陳煩,你你你,你怎麼可能這樣?」
班主任也趕緊上前打圓場道:「煩啦,在校長面前,不能這麼放肆……」
「放肆又怎麼的!我已經被開除了,你總不能再開除我一次吧!」我看著禿頭校長道:「要不,你將我趕出校園去?」
「你你你!」禿頭校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我不與你一般見識!」說著就快步下樓去了。
校長走後,班主任看向我道:「煩啦,是不是沒有什麼把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