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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節


一個活人唯一能給死人的最好的禮物就是蓋棺論定。
因此,此時此刻,那些看來假大空的話,對於汪新知來說特別的重要,因為這是對於他一生的肯定。
我有些沉重地問道:「汪警官,能夠告訴我,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嗎?」
「嗯!」
時間拉到三年前,汪新知從瀋陽轉知到雲引市,是鄭局長親自接的他,兩人關在賓館的房間裡談了三天三夜,最終確認了一個接近鳥蛋的方案。
因為那時候鳥蛋的富貴坊已經做得有些大了,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必須另闢蹊徑,汪新知裝成落魄男,去富貴坊喝酒鬧事,最終以一個人打倒了十二個地痞流氓的戰績讓富貴坊陷入了一片混亂!
但是,富貴坊裡並不是只有十二個流氓,因此,汪新知在筋疲力盡的時候,被人用啤酒瓶砸在腦袋上,終於被砸暈了過去。很快他又醒了地過來,是被冷水潑醒的,醒來後的他見眼前站著一個人,剃著光頭,卻在腦門星上留了一長溜染紅的頭髮,下身穿一件紅的燈籠褲,上身是一件花襯衫,他就是鳥蛋!在見到鳥蛋時,他知道,自己和鄭局長商定的計劃奏效了!做為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鳥蛋還沒有無聊到什麼人都要見上一面的份上,他之所以站在汪新知的面前,是因為汪新知引起了他深厚的興趣。
但是此時此刻,汪新知仍然要裝做不認為他的樣子,一口東北話擲地有聲:「你誰啊?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找削嗎?」
鳥蛋笑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挺有勇氣,可惜腦子不行!」
汪新知撇嘴說道:「我腦子不行,你特麼的睜眼說瞎話!不然你考考我?」
「好啊!」鳥蛋嘿嘿一笑,雙手抱胸道:「我就考考你,有一個男人去見女友,見面之後兩人先是吃了一頓飯,男的心裡癢癢,說道『昆』女的回『簾』男的說『哦』女的回『否』你知道什麼意思麼?」
汪新知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信心十足地說道:「你當老子不懂麼?吃完了飯,男的說要去昆明旅行,女的不幹,說要去武夷山看水簾洞,男的很不屑地哦了一聲,女的就說啦,你不聽我的,我特麼還不聽你的呢,結論就是,這兩貨大吵一架,各走各的路了!」
「哈哈哈哈!」鳥蛋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鳥蛋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鳥蛋笑得腰都彎了下來,一邊笑一邊指著汪新知,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一會兒,鳥蛋終於止住了笑,沖汪新知說道:「我說哥們,你解釋的真是清新脫俗啊,瞬間我整個人都感覺被昇華了一樣!嗯嗯嗯,你為我帶來的快樂,我準備獎勵你,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鳥蛋要獎勵他當然不是因為他的段子,而是他以一當十的本事。當然,還有他表現也來的神經大條,沒有一個黑,幫老大會喜歡聰明能幹,各方面都比自己強的手下的。
「你誰啊?」
「我鳥蛋,鳥蛋哥!」鳥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一個內涵黃段子,逗大家一樂吧!)
也因為這件事情,汪新知在鳥蛋等人的眼裡就成了粗魯,可愛的代名詞,幾乎每一次聚會,鳥蛋都要半這件事重述一遍,往往引得哄堂大笑,就像多疑的宋江喜歡李逵,英明的李世明喜歡程咬金一樣,汪新知在鳥蛋那裡也越來越受重用,在跟了汪新知一年之後,就被派去了金三角的分部。無論是在這富貴坊還是在金三角分部,汪新知都是十分的謹慎小心,他有過臥底的經驗,知道自己這一行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任何一次差錯,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按步就班,早已經得心應手了。
這一會,他像往常一樣,忙完的手上的活兒,就去逛地攤,越南人好賭成性,每到秋收之後,就有大批精明的邊境華人跑來越南開流動賭攤,生意還挺好,久而久之,就在街邊上形成了賭攤一條街。
而汪新知就是賭攤一條街的常客,他在第一次臥底的時候老師就告訴他,在黑,社會裡一定有鮮明的性格和一個壞的愛好,鮮明的性格能讓別人將你定性為什麼樣的人,這樣一來,即使發生了什麼事,別人也會下意識地就認為,像汪新知這樣的性格,根本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一個壞的愛好,可以是賭,是嫖,是喜歡打架,一般來說,一個人有了一樣愛好時,就對別的事情沒有什麼追求了,因為精力是有限的!
汪新知逢賭必上,同時,在這三教九流的匯聚之地,也是他與線人接頭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去賭攤一條街,卻不是為了見線人,而是賭博,他培養起來的這個愛好,也成了他發洩情緒的一種方式,就在一個小時以前,他親眼見到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被付不起毒資的父母抵給了毒販,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毒販強上了,卻沒有辦法阻止,只能借賭消愁,他一邊賭一邊在想著那個女孩的未來,事實上,除了賣肉償債,不會有第二種可能了。
一心二用,怎麼可能不虧呢,很快地,他就將今天帶來的錢輸了個精光了。
不過他絲毫也沒有在意,錢來的容易,失去時自然也不覺得可惜,他罵罵咧咧著開始往回走,從喧鬧的賭場出來的時候,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我為什麼不將那女孩買下來呢?」
「我完全可以將她買下來的,只要花些錢,就能夠讓她倖免於難!」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計劃著,他當然不能以好人的姿態出現,一個爛賭鬼加毒販子,怎麼可能是好人呢?因此,即使是幫那女孩,也只能以壞人的姿態出現。
汪新知準備對毒販說自己想娶個老婆,而那女孩不錯,又漂亮,又嫩,是個不錯的選擇,他還可以撒個謊,說她跟他們以前班主任的女兒長得很像,說她跟他初戀情人的女兒長得有些像來增加可信度。
「造孽啊!」汪新知心道「我女兒也不過才比她少一歲……」
第149章:岑城出問題了
就在他往回走的路上,突然竄出來了十多人將汪新知團團圍住,這些都是往常喝酒吃肉逛窖子的「兄弟」。做為一同從岑城來到金三角的華人,他們的關係很好,至少表面上很好,就像是異鄉遇到的故知一樣。
他們輕易不會這樣對待自己人,一定是從哪裡聽到了什麼風聲,汪新知想,我得好好應付了!
他心思電轉,將各種可能的情況都想到了,內心如濤如浪,表面卻異常的平靜:「我說哥幾個,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
眾人陰沉著臉不說話。
汪新知善會察言觀色,見眾人都神情不善,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攤開手道:「哦,你們不會以為我贏錢了吧!你們看老子的表情,像是贏錢了的樣子嗎?老子輸了,輸光了,還在想下一頓飯去你們誰那裡蹭呢!」
汪新知這話,是調節氣氛用的,同時,他一邊說話一邊關注著大家的表情,希望從他們的目光之中發現些什麼!但是,他再一次失望了,因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笑的,不僅沒有人笑,大家連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就像是烏雲聚集的天空,沒有一絲風,烏雲卻越聚越多。
他的心裡一沉,心想事情可能比我想像得要嚴重,但是他絕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那麼的嚴重,這時候,從樹蔭下走出來一人,那人很瘦小,四十多歲的年紀,背著手,一步一步地向著這邊走了來。
那人叫吳建民,是鳥蛋手下的軍師,這時候本應該在岑城才對,怎麼來到了金三角?不會是對我而來吧?難道是岑城出什麼事了?思想間,吳建軍已經走到了近前,汪新知趕緊笑著打招呼道:「吳軍師,你來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啊,我好為了接風洗塵嘛,這麼不聲不響的是幾個意思,太見外了吧?」
吳建民沒有接汪新知的話茬,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冷聲喝道:「你們還楞著幹嘛啊,趕緊將汪新知給我綁起來!」
「喂,綁我?你什麼意思啊!」汪新知吼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其實在這個時候,汪新知面臨兩個選擇,第一,什麼都不管,衝出重圍,第二,什麼都不做,靜待結果。如果他選擇第一種方案的話,逃出生天的機會有百分之五十,上一次他一個人放倒了十二個,這一次二十個人未必就沒有機會,但是,他終歸還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他相信自己這三年來沒有犯任何的漏洞,所以,就算有事發生,他了能夠挺過去,因此,他舉起雙手道:「老子行得正站得穩,我就站在這裡,你們來綁吧!」
汪新知被綁了個結結實實,抬入了他們在金三角的根據地裡,在那裡,汪新知被毒打了足足一天,這一天裡,吳建民一直反覆在問的問題就是:他的線人是誰?汪新知抬起滿是鮮血的臉,他終於想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在自己從賭街出來之後才動手,那是因為他們就在等自己與線人接頭!他們知道了自己是臥底的信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知道得又有多少呢?
要說不慌亂那是假的,但是他心裡明白,這時候慌亂無異於找死!
第一個選擇錯了,而現在,他的面前又出現了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交待一切,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死扛了,他滿以為只要自己能夠扛得住,事情就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他想錯了!
吳建民在拷問了一天一夜,確認再也從他嘴裡摳不出什麼信息之後,就讓人將他抬上船,打斷了手腳,綁上石頭扔進了河裡!
一直到被扔進河裡的那一刻,他才確認,是岑城真的出問題了,黑,社會雖然蠻橫無禮,但是內部對於獎賞懲罰十分講究,吳建民在什麼都沒有問出來的情況下要他的命,一定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就是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