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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節


一直到將最後一點茸毛從化學老師的嘴裡扯出,陳柔站起身道:「水鬼醉得很厲害,剛才是聽到水響下意識地攻擊,應該沒什麼事了!」
「水鬼?」生物老師驚奇地道:「你是說,你是說這水缸裡有一隻水鬼!我長這麼大,還一直沒有搞清楚水鬼是什麼東西呢?有人說是水猴子,有人說是某種水陸兩棲的動物,我倒要看看是什麼?」
生物老師說完就要湊頭去看,被我一把推了回來道:「老師,不管你有多麼好奇,都先忍住,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比起丟掉性命要好得多,看到地上躺著的這位嗎?再晚一些拉他上來,你們就只能在追悼會上再見了!」
包正元神低落地說道:「馮老師,這水鬼真的很可怕,我兒子,我兒子就是他害死的!」
聽包正元這麼說,馮老師便不再說話了。
包正元接著說道:「哥幾個,事前沒有告訴你們原因,那是因為事發突然,請大家見諒吧!如今兄弟我家中有難,還是希望大家能夠伸出援手,幫一幫忙!」
包正元適時的解釋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歷史老師看向我和陳柔道:「兩位師傅,你們是打算將水鬼燒死嗎?」
陳柔解釋道:「水鬼在水裡,是拉不出來的,打破了缸也有危險,煮死它是最好辦法了!」
這些老師七嘴八舌地還要糾纏,我趕緊說道:「諸位,有事後面再問,現在正事要緊哈,咱們得趕緊將水缸抬上灶,否則的話,等到水鬼醒來,就麻煩了!」大家一齊用力,將水缸抬上了灶。將水缸的蓋子蓋上,便開始燒火。
燒火的時候,將所有的人,包括包正元夫婦一起趕了出去,又將門反鎖才做罷,在這個過程當中,包正元提來了四捆乾柴,將柴垛都堆滿了,別說是將水缸的水燒沸,就是將水燒干都足夠了。
我和陳柔就坐在灶邊,一邊往灶不膛裡加火一邊說話,就像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一邊燒灶一邊親親我我地拉話呢,陳柔不時嗔怪幾句,不是嫌我柴禾遞得太勤了就是遞得太慢了。
燒了大約十分鐘的時候,水缸終於有了反應,不時有碰碰碰的聲響傳出。
水鬼已經喝醉,肢體早就麻木了,之所以掙扎,那肯定是水熱得他有些受不了了,眼見缸蓋就要被頂起,我趕緊往上面加磚,加到第二層的時候,缸蓋就沒有再被頂起了,於是我也停了下來。
如此幾次,磚頭都被加到了第六層了,加上水缸蓋,壓在上面的重量怕有數千斤,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水缸蓋的高大承重是多少,要是加得多了,將水缸蓋壓碎了,此前的努力就算是白費了。
加到第七層的時候,水缸蓋就再也沒有被頂起來過,並且缸中已經傳來了水沸的聲音。不過我們仍舊不放心,仍舊煮了十多分鐘,才將磚頭一層一層地轍掉,將最後一層磚頭也轍掉了,終於在揭蓋了。
我的心裡有些緊張,生怕才將蓋子揭開,渾身冒著熱氣的水鬼將我拖入了缸中,它是水鬼,煮不死也正常,但是哥們要是在裡面泡一泡,肯定得泡熟了,我撿了一塊板磚在手,心想呆會兒要是水鬼將我往裡拖,我先一板磚將缸打破。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不行,要是缸被打破,沸水勢必會濺到陳柔身上,要是將她傷了,罪過就大了,想到這裡,我又默默地將板磚放下了,雙手托住水缸的蓋子,往邊上推開了一道鋒。
我瞇起眼睛往裡望去,就看到了水裡飄浮著的一縷毛髮,那毛髮在水裡一動不動,估計是被煮死了!想到這裡我的心裡一喜,趕緊將缸蓋搬開了。沖陳柔喊道:「柔姐,快看,快看啦,水鬼被煮死了!」
說著話,我用火鉗子去撥那團毛髮,翻來覆去了看了半晌,我的眉頭皺了起來:「柔姐,這,這只是一團毛髮,水鬼不見了!」
陳柔接過我手裡的火鉗子,夾起那一團毛髮一通翻打,從其中打出來一根很硬的,就像是針一樣的透明毛髮道:「水鬼不是不見了,它是被煮化了!」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
陳柔將那一根透明毛髮在我的面前晃了晃道:「水鬼是水中怨氣凝結而成的,所以在死了之後,仍舊會化做水,判斷它有沒有死最大的依據就是這一根毛髮,這個是水鬼的命引,只要掉了,它就活不了!」
我將這根比平常毛髮大了數倍的毛髮拈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不對,這也許不能叫做毛髮了,叫做角或者是刺更加合適,不管怎麼說吧,這就是水鬼身上的東西。不過,憑著一根刺就判定水鬼死了,我是不怎麼放心的,打開電燈在水缸裡撈了好幾遍,又前一旁盛水的盆盆罐罐一併查看了,連包正元裝開水的水壺都看了,都沒有發現水鬼的蹤跡,我這才放下心來:水鬼如果不是憑空消失的話,應該是死了!
第119章:我有兩個願望
我們將那一團毛髮燒掉,招呼包正元進來清理水缸,包正元夫妻聽說水鬼已經被除掉了,很是高興,轉念想起養子的死,神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兩口子拿著桶和勺,將水缸裡的水都勺干了,在我們的幫助下,將水缸抬了下來。
回到大廳,我看到包留下的身體被一床棉被蒙了起來。因為在取水鬼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我們離開客廳的時候,棺材裡的包留下簡直可以用慘來形容。因為是泡水而死,他的臉慘白慘白的,肚子又被剖了開來,向兩邊敞開著,其中的腸子,腎臟,看得清清楚楚的。
這樣的場景,對於普通老師包正元來說,還是挺嚇人的,但是他仍舊大著膽子,將一床棉被鋪在了養子的身上,從棉被的材質來看,也是新的,小孩子都喜歡新的,新衣服新鞋子新被子,從這三件東西,可以看出包正元對於養子的愛很深!
陳柔將被子揭了開來,扔到了一邊,然後取出工具來為包留下化妝,見站在一旁的我心不在蔫的,說道:「煩啦,往哪裡看呢?看著我!」
我看著陳柔。
「我不是叫你看著我!」陳柔指著自己的手道:「我是叫你看著這裡,看著我是如何給包留下化妝的!多多學習經驗!」
我滿不在乎地說道:「柔姐,有你在就夠了呀,我還學什麼學?」
「那萬一我不在呢?」
「不在?」我皺眉問道:「柔姐,你要去哪裡?」
「我是說萬一!」陳柔看著我,神情之中閃過一絲憂傷:「煩啦,這世上的事情是說不定的,變數很大的,咱們今天還一起搭伙幹活,說不定明天就各走各路了,所以,這們手藝你得學!」
「好好的,幹嘛名走走路啊?」我問。
「我讓你學你就學!」陳柔也懶得多做解釋了,直直地瞪視著我。
「好吧,學,學!」見陳柔生氣,我只好先答應下來。
陳柔點點頭,便開始一邊化妝一邊講解,什麼臉上的粉要添一些胭脂,只有這樣才能中和死人的臉白之色,什麼眼影一定要畫好,要讓人看上去好像是睡著了一樣,這種也能夠掩蓋死人的戾氣。什麼傷口縫和有講究,不然的話,來世投生就會留下胎記,諸此種種。
陳柔一邊說話一邊動手,說起本行來,陳柔突然變得多話起來,而且說得特別的快,一邊向我講解,她手上不停,刷刷地化著妝,看得我應接不暇,也是在這時候,我知道了庖丁解牛,熟能生巧的正真含意。
陳柔說得有些渴了,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後繼續講解,一個時辰後,終於化妝完畢,我看看棺中的包留下,又看看放在一邊的遺像,心裡對陳柔佩服得五體投地,包正元夫妻也是被驚到了,都說被陳柔這麼一描畫,與留下未溺水時一模一樣,讓人懷疑他只是睡著了,只要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就能夠將他重新叫起來。說到這裡,包正元的眼睛又紅了,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蒼天一般說道:「可是,誰睡覺會睡在棺材裡呢?」
因為棺材的底板已經濕了,我讓包正元在下面墊了一床被子,將包留下放了上去,然後開始封棺,結果封了好幾次都沒有封上去,包正元有些急了,使勁將棺板往下按,卻越急越蓋不上去。
我沖包正元說道:「包老師,先別按了,棺蓋之所以蓋不上,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我的原因,而是……」我指了指棺材說道:「而是他的原因……」
「你是說……留下?」
我點點頭,示意包正元將棺板移開,將包留下扶處坐起來,附耳聽屍。
我才將耳朵靠近包正元的胸口,就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說道:「陳叔叔好!」
呃呃呃,這一句陳叔叔,叫得我虎軀一震,小屁孩子會不會說話啊,哥們我今年才十九歲呢!十九歲就被叫叔叔了,等到三十歲不得被人叫爺爺了……
看在他的小孩子的份上,就原諒他了,我了一聲問道:「小留下,你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未了,因此才不願意棺板蓋上呢?」
包留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陳叔叔,我有兩個願望……」如果此時包留下還活著的話,我猜他一定會歪著頭,伸出兩根指頭一臉天真地看向我。想到這裡,我的聲音也不覺柔和了幾分「小留下,你有兩個什麼樣的願望呢?」
「第一個願望只怕是完不成了!」說到這裡,包留下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