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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很快,他連喊都喊不出了,因為,胡茵的手已經開始收緊,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周慶的臉瞬間便漲紅了,雙眼翻白,他無助地揮動著四肢,像是馬上就要死去。
此時,胡茵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周慶的身上,我心知機不可失,踏前一步,站在了胡茵的右側,扯著嗓子喊道:「胡茵,你特麼的都死一星期了,還在這裡裝什麼活人啊!」
如果要論我有生之中生出過最大的吼聲,一定就是這一聲了,我拼盡全力,將肺裡所有的空氣都擠壓了出來,在吼出上面那句話的時候,我感覺好像是一通炸雷在我的耳朵邊上響起。
耳朵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不過應該沒有聾,因為我聽到了我獅子吼後的回音,按道理來講,如果我被自己的聲音震聾了的話,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吼完之後,我的腦子在某一個霎那一片空白,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算是回了一些血,我看向面前的胡茵,她呆立著一動不動,好像是被我的吼聲給震住了一樣!
周慶掙扎了一通,終於掙脫了胡茵的鉗制,一邊慘叫著,連滾帶爬地跑了,我心說哥們雖然佔了你的便宜,騙你叫了幾聲爸爸,但是卻救了你的命,仔細合算一下,你小子還是賺了的!
以後就別再牛逼哄哄地裝學霸了,因為救你的人就是學渣一個!
當然,這些念頭只是一瞬間。
胡茵仍舊一動不動,就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樣。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連眨一下都不敢,生怕就在我上眨眼間,胡茵突然暴起,將雙手長長的指甲刺入我的喉嚨。
不遠處的陳柔與我的一樣,目光緊盯著胡茵。
似乎是無視我和陳柔能夠將我的身體洞穿的目光,胡茵仍舊我行我素地呆立著,一動不動。
我的眼睛終於乾澀得頂不住了,眨了一下。
胡茵仍舊一動不動。
陳柔的目光則看向了我,那目光似乎在疑問:「什麼情況?」
我的眉頭皺起:誰他娘的知道是什麼情況啊,這種事情,我也是頭一次經歷呢!我搖頭,表示不清楚。
陳柔猶豫了下,靠近過來。
當陳柔站到我的身邊時,胡茵仍舊一動不動,我試著叫了一聲:「胡茵,那啥,是你的父母讓我來帶你回去的!」
胡茵還是不動。我忍不住說道:「姐們,到底什麼情況,給個動靜好不好,你這樣杵著怪嚇人的!」
兩行淚水,從她持眼眶流了下來,看到這兩行淚水,我比看到我親娘還高興,就差跳腳大呼:「成功了,成功了,哥們成功了!」
第21章:上門屍
當然,這樣的時刻,我要是跳腳大笑,就太失身份了,一個趕屍人,得有趕屍人的矜持。
想到這裡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特麼的,我現在還是趕屍人麼?哪有趕屍人會做到這份上的,調查,設計,施術,救人!這明明是道士做的事情好不好?
好吧,就算是趕屍人,哥們也是全能趕屍人,嗯嗯,回頭將筆記的名字改一下,就叫做全能趕屍人日記好了!
見到胡茵的眼睛,陳柔繃緊的臉也終於放鬆下來。長吁了一口氣道:「成了!叫醒了!」胡茵不是不動,而是從活屍狀態恢復成了屍體,自然就不能動了
我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符錄,往胡茵的懷裡一塞道:「胡茵,你先跟我們回義莊吧,明天早上,便送你回家!」
見她沒有異議,我便拿出了起屍鈴,起屍鈴上回損傷了,也沒有東西代替,只好將就著用了,我還以為不能用了呢,為了不讓她的死相被人看到,陳柔撿起周慶落下的校服,盤在了她的頭上。
我一晃手裡的起屍鈴道:「起!」我前面帶路,胡茵便跟了上來。
一行三人,向著義莊而去。
走了沒多遠,我回頭一看,見胡茵還在流淚,滿面愁容地看著陳柔道:「柔姐,這可怎麼辦啊?」
陳柔歎息道:「胡茵剛剛被喝破了身份,想必一時之間有些受不了吧,你想辦法安慰安慰她,或許會好一些!」
「安慰!」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怎麼安慰她,「算了,高考不考就不考,我也沒考呢!」想想這話有些假,我雖然沒考高考,可有畢竟還活著呢!
「生活其實挺無聊的,等踏上社會你就知道了,還不如早死……」好吧,我說的都是什麼屁話啊!
「別難過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咳咳咳,我改口道:「錯了錯了,十八年後,又是一個好姑娘!」
最後一句話終於起了作用,胡茵的眼淚慢慢地止住了,而這時候,我們也已經回到了義莊,義莊的門檻很高,足足有一尺,之所以設這麼高的門檻是有講究的,義莊只收有主的屍體,不收無主屍體,有時候無主之屍也會被義莊的陰氣吸引,進到義莊,這時候,設置一道高高的門檻,讓無主之屍邁不過去就顯得很有必要。
雖然經過陳柔定針之後,這道門檻對於死屍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我還是習慣地叫道:「前面有門檻,多加小心!」我邁進義莊之後,胡茵也跟了進來,陳柔跟在後面用柚子葉灑了灑,這個叫做斷屍蹤,意思是說進到義莊之後,便與從前種種劃清關係,有怨有仇的也應該就此做罷!
當然,這只是趕屍前輩們的美好願望,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
義莊裡一片漆黑,我趕緊去摸電燈的開關,電燈沒有摸到,倒是摸到一張人臉,我一聲大叫後退了一步,陳柔還沒有進門,胡茵在我的左側,關怡在大廳後面,那這張臉是……
我打開手機的電筒功能一照,就看到一張男人的臉,眼前的男子二十四五的年紀,一身青色的西裝,一條猩紅的領帶,腳下一雙鏡面皮鞋,這種裝扮在岑城隨處可見,他們大多是某某公司的業務員,推銷員之類的。
「哥們幹嘛呢?」我捂著胸口道:「你哪裡不能去,來義莊歇腳,膽子夠肥的啊!」
叫了兩聲沒反應,我有些惱火了:「喂,跟你說話呢!」
陳柔說道:「別說了,是死人!」
「死人怎麼會自己跑來這裡?」我一臉的驚奇。
陳柔的神情卻十分地平靜「這沒什麼,更離奇的事情我都見過,將他扛出去吧,對了,回的時候記得要用柚子葉掃地!」
「哦!」我瞪了那男子一眼,心說你是嫌哥們不夠累給我找事還是怎麼地啊!怨屍,活屍都見過了,再面對屍體,我也沒那麼緊張了,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道:「我說哥們,我現在背你出去,出去了就找路回家,別到處亂跑啊!」
我彎下腰,將死屍的雙手搭在了肩膀上,兩隻手摟住他的膝彎,一用力,便將死屍背了起來,我將屍體背離義莊約一百米處,便放了下來,嘴裡喃喃說道:「哥們,不是兄弟不仗義啊,我累了一天了,只能將你背到這裡了,餘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聽陳柔說,基本每個趕屍人最終都會染上與死屍說話的毛病,很不幸的是,我才來義莊半個多月,也染上了這毛病,一開始是因為害怕,喃喃自語可以轉移注意力,而且會產生心理暗示——因為我在跟它說話,因此趕的是人,不是屍體。
到後來,就成了習慣,可能心裡真的將他們當成人了吧!他們不會動,不會說話,於是只好我多說一些了!
我將男屍放下,便頭也不回地往回走,走到門口,我用柚子葉將路掃了三遍,這才踏門而入,燈已經被陳柔摁亮了,此時她正換衣服呢,將穿得外套換成了家居服,又將頭髮攏了起來,看起來準備洗涮。
陳柔在義莊呆了多年,早已經將這裡當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