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節

　　良久之後，他突然睜開雙眼，冷冷一笑，喃喃地說道：「你果然沒死……」
　　話音落下，他整個人一手輕輕托起。
　　四周的山風，猛然之間，像是突然變成了狂風。
　　整座山林之中，傳來的呼嘯的巨響。
　　剛才那只飛走的貓頭鷹，身子在半空之中突然被撕裂，全身化作一灘血水，不斷地在空氣之中彙集成長長的血線，直朝李浩玄而去。
　　片刻時間不到，在李浩玄的手掌心上，凝出了一團深紅的血球。
　　在黑暗之中，血球似是發散出淡淡的紅光，深邃無比。
　　血腥的氣息，瀰漫在四周的空氣裡頭。
　　「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今後聽我號令！」
　　聲音響起，李浩玄手掌之中的血球，剎那之間，打入面前的大地之中。
　　這片山林，開始不斷晃動起來。
　　「轟隆隆」的巨響傳出，卻像是被那氤氳著的朦朧霧氣所遮掩住。
　　龍虎山的山巔之上，依舊平靜如水。
　　所有熟睡當中的人，都未曾聽到這一聲聲的巨響。
　　「吼……」
　　一聲巨大的嘶吼傳出。
　　只看見大地之中，一個宏偉的身軀，竟然站立起來。
　　這一刻，原本鋪灑在身軀之上的枯枝散葉，紛紛落下，四周山勢開始震動起來。
　　倘若有人身在此處，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恐怕要驚得下巴都掉在地上。
　　至尊。
　　是至尊。
　　此時此刻的至尊，像是從大地之中鑽出來一般，像是一個惡魔，從地獄深淵之中站起來。
　　陰暗的氣息，不斷彙集而來，狂湧入至尊的身軀之內。
　　他那破敗的身軀，開始不斷自我修復。
　　四周的空氣，扭曲旋轉著，像是騰騰的漩渦。
　　李浩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似是越發變得激動興奮，像是看見一件藝術品，在自己的手中，不斷變得完美起來。
　　是的，藝術品。
　　眼前的至尊，空留一具強大的身軀，卻是早已經喪失了自己的強大的意識。
　　但他還活著，一息尚存，即便微弱到清風一吹，便可消散。
　　但只要他還未完全死去，李浩玄就有辦法，讓他再次復生。
　　殭屍之力，擁有不死的強大能力，就是這種能力，令天地所震顫，超出了三界六道，超出了天道的限制。
　　陰冷的寒光，從至尊的眸子之中閃爍而出。
　　至尊的面容，似是變得僵硬，在這一刻，宛如石人一般，笨重不堪。
　　然而，沒有人會小覷他擁有的力量，這曾是一名九世散仙，擁有著人世之間最強大的力量。
　　一瞬之間，天音震響，洪亮無比。
　　仿似震天徹地，滌蕩人的靈魂。
　　活了，活過來了。
　　已經死去，完全沉寂的至尊，在這一刻，完全站起來了。
　　巨大的身軀，似是宏偉無比，猶如山嶽一般，在黑暗之中越發顯得恐怖。
　　至尊緩緩地低下頭，看著自己原本殘破的身軀，此時此刻，像是完全修復一般，整個人的臉上，似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我……我……」
　　「我活過來了……」
　　他低聲喃喃著，不禁攥緊了自己的雙拳。
　　剎那之間，整片山林之中，狂風呼嘯而來，四周山勢紛紛震動。
　　大地開始搖晃不止，仿似隨時都要崩陷一般。
　　「我活過來了……」
　　至尊仰天長吼一聲，似是帶著無盡的悲憤與喜悅。
　　李浩玄的眼神，越發變得陰冷，如蒼鷹一般，打量著自己的獵物，臉上露出邪魅的笑意。
　　原本震顫的山林，似是在這一刻，驟然變得平靜下來。
　　夜涼如水，冰冷，深邃。
　　
第715章 重生
　　
　　「是你！」
　　至尊的眸子之中，仿似藏著星辰蒼宇，這一刻，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李浩玄。
　　李浩玄說道：「這人世之間，恐怕除了我，沒有人會願意救你。」
　　「不錯！」至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無論正邪，都視我我為敵……」
　　李浩玄說道：「但我今日，給了你重生的機會，你可願聽我號令？」
　　至尊的臉色，稍稍有些陰沉，黑暗之中，似是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他沉默良久之後，開口說道：「我只差一步，就可歷十世天劫，脫胎換骨……可惜……可惜……千年心血，毀於一旦……是我小看了李長生。」
　　言語之中，似是有無盡的不甘和落寞。
　　「天下大道，皆出太上，太上一門，唯我李家！」李浩玄抬起頭，幽幽地說著：「你即便能夠順利歷劫……恐怕……我大哥也不會放過你……大道永無止盡……而真當你走到盡頭之時，你的眼前，都是那越不過的山峰！」
　　至尊身軀微微一顫，寒光從眼神之中閃過，盯著李浩玄，說道：「那你呢？你算不算李家的人？」
　　一個早已經被遺忘的人，又怎麼會是李家的人？
　　這個至高無上的家族，所有的榮譽，都不曾屬於過眼前的這個人。
　　從他決定殺兄證道，逆天道而行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不屬於李家。
　　李浩玄臉色陰邪，說道：「若論資格，我比你有資格！若論實力，我比你有實力！」
　　「你……」至尊聽罷，冷冷一笑，說道：「那又如何？人世之間，只要有李長生在，天下道門，就由不得你說了算……」
　　說到這裡，他龐大的身軀，卻突然盤坐下來。
　　滿地的枯枝散葉，「嘩嘩」作響。
　　他即便得以重生，但如今也是半殘之軀，看似雄威不減，但實則，自身能夠擁有多少力量，他心中清清楚楚。
　　倘若是他九世散仙的巔峰實力，即便是眼前的李浩玄，他也可與之相搏，勝負皆在五五之數。
　　但如今，他的實力，倘若真與面前的這個人相抗衡，那麼瞬息之間，恐怕就會灰飛煙滅。
　　他身體裡頭的血液，都是眼前的這個人，殺盡這漫山遍野的鳥獸，為自己注入的。
　　李浩玄要殺他，簡直輕而易舉，所以對於至尊來說，他絲毫不擔心面前的這個人，會對自己下手。
　　李浩玄深吸了一口氣，在這一刻，身軀卻是微微顫抖著，眼神之中，似是也流露出了不甘，說道：「他們口口聲聲，說著天下大道有三千，可我走自己的道，卻終究被他們所否定，我不服……不服……」
　　「不服？」至尊冷冷一笑，似是露出了玩味的神色，看著李浩玄，說道：「不服，又有何用？難不成，你要像我這般，驅使天下妖邪，與道門開戰嗎？退一萬步說……即便你能滅了天下道門，又能如何？你與我不同，我要的，是君臨天下，而你……卻執迷於尊嚴與榮耀當中……天下道門，倘若真的沒了，你想要的東西，能拿回來嗎？」
　　他一連追問，卻似是絲毫無所畏懼。
　　走到今時今日，失敗，就已經意味著一無所有，即便能苟延殘喘，活在這人世之間，又有何用？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要換作是其他人，興許能苟延殘喘，也是一種幸事，但對於至尊來說，他的眼界卻已經不僅僅只局限於此，到了他這般的實力，能耗盡數千年時間將謫仙盟建立起來的人物，又豈會將生命看得如此厚重？
　　李浩玄陰陰地說道：「天下道門，已於我無關……但李長生，我非殺不可……」
　　一股渾然的霸氣，此時此刻，猛然從他的身軀之中狂湧而出，一瞬之間，震盪起四周零散的枯葉。
　　「噢？」至尊饒有興致地說道：「這就是你復活我的原因？」
　　「不錯！」李浩玄一字一句，字字鏗鏘。
　　至尊微微頷首，臉上卻是露出了驚疑的神色，說道：「你拿什麼殺他？他可是你二哥！」
　　「他不是我二哥！」
　　李浩玄一聲怒吼，滿腔怒火騰騰而起。
　　至尊的臉上，露出一絲悲苦的笑意，說道：「即便你復活了我，但憑借我這殘缺的身軀，就算與你聯手，也未必是那李長生的對手，他有『天師法印』在手，一旦激戰起來，恐怕不到片刻之間，便能將我打得灰飛煙滅，最後剩你一個孤軍奮戰，恐怕……」
　　說到這裡，他不禁搖了搖頭，似是想起什麼，靜默半晌，歎了口氣，說道：「想我三千年基業，建立謫仙盟，數十名散仙，足以睥睨天下，傲立人世之間，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你二哥李長生的對手，你一人之力……又何以能逆天？」
　　李浩玄厲聲說道：「所以我要你幫我。」
　　「幫你？」至尊一怔，說道：「怎麼幫？」
　　李浩玄說道：「李長生如今遠赴蜀川，為尋太乙神數精髓，找尋到我的下落，一旦被他尋到，憑借他手中的『天師法印』，即便是我，也難以對抗，更何況……推演之道，自古應在天界，不應留存在人間，太乙門若是不除，我在人世之間所走的每一步，都將被李長生所提前預知……」
　　至尊眉頭微微一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說道：「太乙門不是早已經消失了嗎？」
　　李浩玄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枉你還自稱睥睨天下，君臨四方，連太乙門還尚存，你也沒預測到。」
　　「不可能……」至尊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我推演過……根本沒有發現他們的下落，更何況……太乙門人即便再強，也不可能有我強大……他們如何能憑借太乙神數隱藏氣息？」
　　李浩玄搖了搖頭，說道：「一截牛尾足矣！」
　　一截牛尾？
　　話一出口，至尊整個人身軀一顫，瞪大了眼睛，徒然站起，似是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臉上的神色，頓時僵立住。
　　半晌之後，他仍舊不敢相信，不斷搖頭，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截牛尾，他們怎麼會有？」
　　李浩玄眉眼微微一瞇，說道：「當年我大哥李耳騎牛西出函谷關，途經荒谷，見一孩童因饑困而奄奄一息，頓生惻隱之心，砍下坐騎青牛之上的一截牛尾，贈予那名孩童做飯食，誰知……那名孩童卻將牛尾留存下來，而那名孩童，便是日後太乙門的開派祖師，只要你去幫我弄到這一截牛尾，要殺李長生，就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