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節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人世之間罕見的散仙，但是此時，卻如同某個公司裡部門開會一樣，看上去並沒有讓人有緊張的壓迫感。
　　毫不誇張地說，若是讓外人知道有這麼多的散仙彙集在這裡，恐怕眼珠子都要瞪掉下來。
　　這麼多名散仙，若是同時出手，殺傷力，絕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也難怪左冷和狄勳身為謫仙盟的人，會這麼自信。
　　若說謫仙盟擁有人世之間最強大的力量，那絕對不是一件吹牛皮的事情。
　　刑弒天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卻是沒有坐下，站在原地，開口說道：「兄弟們，這一次……我們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棘手的事情？」
　　一名瘦子咧嘴一笑，用手梳理了一下噴了摩絲的大背頭，說道：「能有什麼棘手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這人世之間，確實已經沒有任何事情，算得上是棘手的事情。
　　天上的神仙，受天道限制，無法降臨於人世之間。
　　那麼他們散仙，基本上，就等於擁有了人世之間最強的力量。
　　他們處在食物鏈的最頂端，也處在金字塔力量的最頂端，還能有什麼事情，在他們眼裡能叫「棘手的事情」？
　　刑弒天聳了聳肩，一攤手，說道：「南洋那邊出了問題，左冷和狄勳，被殺了……」
　　「什麼？」
　　坐著的幾名中年男子，同時一怔，臉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老刑……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左冷和狄勳……都是兩世散仙，除了我們謫仙盟的人，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殺他們？」
　　「對啊……南洋那些下九流的降頭師和法師，讓他們跳個大神糊弄一下小鬼還行，憑他們的能力，怎麼可能殺得了左冷和狄勳？」
　　「更何況……『無極陣圖』還在左冷的手上……」
　　一時之間，這幾人七嘴八舌地紛紛開口說著。
　　那名瘦子和圓臉的大叔，更是一臉的不相信，以為刑弒天在說笑。
　　刑弒天冷聲說道：「無極陣圖，已經被上峰收回去了……據消息稱，是昨夜被上峰召喚回去的……」
　　「這……」
　　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無極陣圖」被召喚回上峰的手中，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左冷和狄勳那邊，確實出事了。
　　難不成，刑弒天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刑弒天右臉浮現一絲陰冷的笑，說道：「殺左冷與狄勳的人，你們也認識……」
　　「是什麼人？」
　　「何人如此大膽？」
　　「對啊……連我們謫仙盟的人，也敢動？」
　　在場之人，紛紛拍案，怒氣騰騰。
　　雖是如此，他們的身上，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看上去與常人不同的氣勢，簡直根本就不像是散仙，而像是普通人一樣。
　　真正擁有力量的人，能讓身體之內的力量完全收斂住，不到必要的時候，是不會輕易外洩的。
　　刑弒天沉聲說道：「李長生。」
　　「李長生？」
　　「是他……」
　　幾人紛紛脫口而出，一時之間，面上神色都微微一怔。
　　「這李長生，好端端的，不去斬妖除魔，管我們謫仙盟的事情做什麼？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圓臉的大叔一拍桌案，怒意騰騰地說著。
　　一旁的瘦子，也點了點頭，說道：「這李長生……狐假虎威，仗著自己哥哥的名號，在這人世之間逗留千年，也不飛昇成仙……如今，還敢來插手我們的事情……」
　　「弄死他……若我們不是散仙，還有可能對他心存忌憚，可我們如今都是兵解修散仙的人……這輩子也不指望能有機會飛昇成仙了，遇不上他那個哥哥……他敢惹我們……我們就在人世之間做了他……」
　　一名古銅色皮膚的西裝男子，開聲說道。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開口附和。
　　刑弒天聽完，冷冷一笑，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圓臉的大叔說道：「你放心……你儘管照你的計劃行事，上峰那邊，我們會派人聯繫，有什麼消息，會及時轉達給你的。」
　　刑弒天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
　　話一說完，扭身就走。
　　黑面人跟在他的身後，一聲不吭。
　　兩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圓桌周圍的幾人，又恢復了一臉笑意，嘻嘻哈哈地聊著天，似乎根本不將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人世之間，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們感覺到有威脅了。即便是李長生，也不能。
　　
第524章 慶祝
　　
　　今日的南洋，顯得格外熱鬧。
　　從大街，到小巷，從平民，到富商。
　　每一個人，都如同過年一般喜慶，珍藏在家裡許久的錦衣玉服，在這一天，都穿上了。
　　天婆門劫後重生，這一份慶祝，喜悅之情洋溢了整片南洋。
　　天婆門的神靈們，都換上了閃閃發光的長袍，五顏六色，宴席之中，推杯換盞。
　　姜晨入鄉隨俗，也跟著穿了一襲長袍，上頭鑲嵌了亮晶晶的水晶，燈光之下，十分耀眼。
　　胖陀羅興高采烈地在天婆門的廣場當中，扭動起了自己肥胖的腰肢。
　　人們載歌載舞，一片盛大華美之象。
　　只看見姜晨盡興之餘，搭著一名神靈的肩膀，邊跳邊唱：「哦勒啦……我在東北玩泥巴……雖然東北不大……我在大連沒有家……」
　　許多人輪流來找李長生致謝，恭敬的話倒是說個沒完。
　　從日落之時，到夜深。
　　南洋卻如同不夜城一般，燈火通明。
　　「李仙師……」
　　湛寂聖者微微一笑，朝著李長生行了個禮，說道：「李仙師，你明日便要離去……我倒是十分不捨。」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若有緣，自當相見。」
　　湛寂聖者笑著說道：「待我完全汲取了丹藥的藥效，恢復所有的力量之後，我會回中土，與李仙師並肩作戰。」
　　「噢？」李長生淡淡一笑，說道：「聖者這話，是何意？」
　　湛寂聖者緩聲說道：「那『無極陣圖』飛離南洋，我看得出來，是有人在背後指揮……況且，我從左冷與狄勳口中得知，他們的背後，有個強大的聯盟，李仙師此番回中土，只怕是要有不小的麻煩。」
　　「無妨……」李長生笑著，神色淡然。
　　兩人說話之間，邁步從酒宴當中，走入了內殿裡頭。
　　內殿相對來說，安靜不少。
　　外頭的人，沉浸在喜悅之中，卻不知道，對於李長生來說，恐怕此次事件，才剛剛開始。
　　湛寂聖者的臉上，神色有些複雜，說道：「李仙師……這謫仙盟的人，看來對你十分瞭解……即便如此，也依然動手，顯然有所依仗，憑你一人之力，要想與他們對抗，恐怕不易。」
　　「聖者無需擔憂。」李長生說道：「散仙的實力，十分強大，這確實不假，不過……中土的散仙，多年未曾出現，也許這個聯盟，也未必有我們想的那麼複雜……更何況，我孤家寡人，無牽無掛。」
　　湛寂聖者聽完，從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一張黃符，遞給李長生，說道：「李仙師……你回中土之後，倘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可焚燒黃符，我自會收到消息。」
　　「聖者有心了。」李長生淡淡笑著，也不拒絕，將黃符收好。
　　「昔年五大聖者對抗西歐黑暗力量，現如今，只剩下我們兩人在此，想起來……倒是讓人覺得可惜。」湛寂聖者的臉上，露出一絲落寞，似是想到什麼。
　　李長生聽罷，淡淡一笑，說道：「大善之人，因一念之差犯錯，會讓人認為，他也並非如此完美……而窮凶極惡之徒，偶發善意，人們便會覺得，他並非無可救藥……事實上，正是正，邪是邪，能夠合作，有時候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卻並非是相同的。」
　　「你是指……後卿？」湛寂聖者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李長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在十萬大山，感應到了他的氣息。」
　　湛寂聖者聞言，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你們動手了？」
　　「沒。」李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未曾正面相對，似乎……他也並不想遇上我，而且，我發現他在十萬大山之中，坑殺了萬人。」
　　「萬人？」湛寂聖者面色一變，說道：「他既然如此心狠，為何當初會與我們聯手，抵抗西歐黑暗力量的入侵？」
　　李長生冷冷一笑，說道：「後卿生前，乃是黃帝座下衝陣先鋒將，保衛疆土，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執念之一，他與我們聯手，只不過是不想外來黑暗勢力侵蝕東方罷了……然而，事實上，自他斬八佛入殭屍道之後，他的人性已經泯滅，做事隨心隨己……如今他的手上，又多了萬人的鮮血……你說，他是正，還是邪？」
　　湛寂聖者一時呆立住，半晌沒有說話。
　　李長生緩聲說道：「被後卿所殺的無辜之人，加起來……恐怕能將黃河水填滿……你說，我若遇上他，是殺，還是不殺？」
　　湛寂聖者看著李長生，良久之後，歎了口氣，說道：「殺。」
　　李長生淡淡一笑，卻是沒有說話，眼神之中，陰晴未定，似是心中有所想法，卻也沒人得知。
　　湛寂聖者卻像是突然想明白一般，說道：「無妨……你們的恩怨，你們自己解決……不過……我倒是希望，你們永遠遇不上。」
　　李長生面色從容，卻是沒有開口接話。
　　「李先生……李先生……來來來……一起跳舞啊！」
　　外頭，胖陀羅扭著粗胖的腰肢，一下子進入了內殿之中，臉上掛著比桃花還要鮮艷的笑容。
　　「咦……聖者，你也在？你們兩個躲在這裡，說什麼悄悄話呢？」
　　胖陀羅咧嘴笑著說道，一臉八卦。
　　李長生看了他一眼，說道：「明日我便要離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想去歇息。」
　　「歇息？」胖陀羅怔了一下，說道：「別啊！今夜可是要通宵達旦的，你這麼快就想睡覺了？」
　　「想睡覺了。」李長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