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他當然知道蠱主過於頑固，不肯離開這生活數百年的地方，這就如同一些老人不肯離開家鄉一樣，縱然外頭千變萬化，他們也覺得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
　　雖然蠱老也樂於在這十萬大山內生活，但如今李長生的威勢，已經壓得三教之人喘不過氣，若不離開這裡，怕是鬼蠱堂的結局，與那黑巫教一模一樣。
　　蠱主沉吟思索，卻是一言不發。
　　蠱老心中有些焦急，禁不住繼續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那降術門此次撤離，不就是這個原因？蠱主……你過慣了大山裡頭閒雲野鶴的生活，那我們離開這裡之後，只待那李長生沒了蹤跡，我們捲土歸來也不遲……但你若是執意守在這裡，只怕有性命之憂。」
　　蠱主眉目微微一抽搐，說道：「我想與他一戰。」
　　蠱老搖了搖頭，說道：「蠱主，恕老奴直言，憑你如今的術法神通，尚且不足以與那李長生一戰……你胸懷一腔熱血，可待捲土歸來之日爆發，未必急於這一時半會的時間，如今黑巫教被逼退，降術門撤離，我們鬼蠱堂獨木難支。」
　　蠱主看向蠱老，緩緩說道：「若是我們再多一名友軍，可與那李長生一戰？」
　　「友軍？」蠱老怔了一下，說道：「蠱主，你所說的友軍，在何處？」
　　蠱主說道：「據我所知，那後卿也在這十萬大山之中，我們可與他合作，一同對付李長生。」
　　蠱老聽罷，冷冷一笑，搖了搖頭，說道：「蠱主，你怕是有所不知吧！」
　　蠱主一怔，說道：「何意？」
　　蠱老說道：「我收到消息，十萬大山之中的山鬼精怪裡頭，有目睹那後卿已經離開了十萬大山，就在李長生殺上黑巫教的那日……」
　　蠱主心頭一顫，不敢置信。
　　蠱老說道：「後卿與那李長生，千年之前曾有一戰，眾所周知，他們是死對頭了，但如今連那後卿，都不戰而退，蠱主……你想要的友軍，怕是來不了了。」
　　蠱主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精光，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站起身來，冷冷說道：「傳令下去，鬼蠱堂中層以上的弟子，收拾行李，明日隨我撤出十萬大山。」
　　蠱老臉上露出喜色，站起身來，連忙說道：「是。」
　　
第405章 逃離
　　
　　天未亮，露水未散。
　　十萬大山，靜得如死水一般。
　　鬼蠱堂眾人，開始秘密啟程，準備離開十萬大山。
　　要撤出十萬大山，正常人的腳程，怕是需要三日的時間，但對於鬼蠱堂撤離的教眾來說，一日時間便可。
　　蠱主走在最前頭，蠱老跟在他的一旁。
　　蠱老看上去雖然風燭殘年，腳下步伐卻是健步如飛，令人驚懼。
　　山林之中，樹木繁密，太陽光常年照不進來，只透著微微的亮。
　　行了約莫半天的路程，才停下來休息。
　　蠱主站在那裡，回望來的路，一時之間，似是也恍了神。
　　一旁的蠱老乾咳兩聲，顫顫巍巍地走到了蠱主的聲旁，輕聲說道：「蠱主……莫要留戀……對於我們來說，匆匆百年，也只在彈指之間，更何況這世間虛無的一切。」
　　蠱主聽罷，微微頷首。
　　……
　　密林深處，傳出了「嘩嘩」的聲響。
　　陰暗之中，幾隻山鬼精怪，似是瞧見了這一切，竊竊私語。
　　「這……這不是鬼蠱堂的人嗎？」
　　「那人不是鬼蠱堂的蠱老嗎？」
　　「在他身旁的，怕是鬼蠱堂的蠱主吧！」
　　「鬼蠱堂如此行路，莫不是要撤出十萬大山？」
　　山鬼們都吃了一驚。
　　鬼蠱堂的蠱老與蠱主，名聲響徹十萬大山，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可今日，強如鬼蠱堂這樣的門派，也要弄得逃離十萬大山？
　　這消息，傳出去，足以震動。
　　「那李長生如此厲害，逼得三教中人紛紛退避，我看……我們倒不如去投靠他們吧！」
　　「投靠他們？那李長生可是道士……專殺一切妖邪，我們去投靠他，豈不是找死？那岷山七聖，都可是死在他的手上。」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將這鬼蠱堂撤離十萬大山的消息告知他，再一番示好，那李長生必定不會對我們下手。」
　　密林之中的山鬼精怪們，打著鬼主意。
　　……
　　蠱老正與蠱主說著話，猛然之間，神色微微一變，似是聽到了這些山鬼精怪們的竊竊私語。
　　蠱主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殺意。
　　蠱老頓時領會，手中枴杖沉沉地敲了一下大地。
　　「轟隆」一聲巨響。
　　一時之間，只見兩道光華騰騰而起，直衝向密林之中。
　　「糟糕……被發現了……」
　　山鬼精怪們驚訝得大叫起來，想要逃竄。
　　可他們的力量，對於蠱老來說，根本微不足道，殺死他們，比殺死螻蟻還要簡單。
　　光華一閃而過，密林之中，傳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那幾隻山鬼精怪，一下子就魂飛魄散。
　　蠱主似是十分滿意，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山鬼精怪都是牆頭草，留不得。」
　　蠱老微微一笑，說道：「蠱主放心……這一路之上，知道消息的山鬼精怪，一個都不會留下……」
　　「嗯……」
　　蠱主看了看天氣，說道：「啟程吧！」
　　鬼蠱堂一干人等，繼續行路，朝著十萬大山外頭撤去。
　　行了約莫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突然聽見後頭傳來了「轟隆」的巨響。
　　整座山林，似是晃動起來。
　　一時之間，眾人心中一顫，還以為發生了地震。
　　蠱老面色微微一變，看向了後方的道路，只見遙遠處，塵煙瀰漫，滾滾而來，似是有千萬兵馬殺到一般。
　　「怎麼回事？」蠱主開口問道。
　　蠱老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看這樣子，似是牛角虎獅獸。」
　　「牛角虎獅獸？」
　　蠱主聞言，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牛角虎獅獸本來是黑巫教黑袍護法的坐騎，但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坐騎已經被李長生收服，為李長生所用。
　　「列陣……迎敵……」
　　蠱老沉氣，震聲喊道。
　　鬼蠱堂教眾連忙列陣，喊聲響徹天地。
　　只看見教徒們紛紛變幻腳步，片刻時間不到，數百名教徒，列成三個大陣，每個陣法百餘人形成，威勢騰騰。
　　蠱主面色嚴肅，緊盯著前方的煙塵。
　　待到煙塵近了，只看見一人騎在牛角虎獅獸的背上，仙風道骨，如天人下凡一般而至。
　　眾人看在眼中，禁不住暗暗吃驚，都嚇了一跳。
　　「果然是李長生。」
　　蠱主面色有些凝重，心頭卻是歎了口氣。
　　蠱老咬牙切齒，說道：「這降術門撤離得太快，李長生沒有收到消息，如今到我們鬼蠱堂撤退，這李長生的消息，倒是挺快的……」
　　「看來這一戰，不可避免。」
　　漫天煙塵，滾滾而來。
　　一股濃濃的殺意，自鬼蠱堂的陣法之中展開。
　　「吼……」
　　牛角虎獅獸一聲長嘯，整個身軀向前一躍，落於前方地面之上。
　　一時之間，滾滾威勢蕩出。
　　李長生整個人面帶微笑，坐於上方。
　　此次出行，他隻身一人前來，追剿鬼蠱堂，楊玄子等一干龍虎山弟子，則去了鬼蠱堂的總壇清理殘局。
　　「蠱主……蠱老……你們鬼蠱堂的人，來去匆匆，不知道是要去哪？」
　　牛角虎獅獸的背上，李長生淡淡一笑，開聲問道。
　　蠱老冷冷「哼」了一聲，說道：「好你個李長生，我們無意與你為敵，你卻是咄咄逼人，真是欺人太甚。」
　　李長生一聽，「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蠱老……你上次那金蟬脫殼的手段，我可記得呢！一縷分身，就把其他的人耍得團團轉，你自己倒是坐山觀虎鬥……如今，虎，我已經幫你鬥完了，現在，該輪到你自己上陣了吧？」
　　蠱老面色一暗，說道：「李長生，你想要這十萬大山，我們讓給你道門便是……我們鬼蠱堂離開這裡，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
　　李長生聽罷，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聽上去挺不錯的樣子……只不過……若放任你們離開這裡，怕是其他地方的人，又要遭殃，你們在十萬大山裡頭作惡許久……也該是還債的時候了。」
　　蠱老冷冷一笑，說道：「李長生……你莫要當我們怕了你？那黑巫教的大巫師與教主心存異心，才不敵你……但我們鬼蠱堂，上下一心，你今日獨自前來，未必能贏我們。」
　　「哦？」李長生眼睛一掃眾人，說道：「你們這陣法，有些詭異。」
　　「此乃鬼蠱堂護教陣法，已有許久未曾顯露世間，今日……你能見到，乃是三生有幸。」
　　蠱老話音落下，枴杖一震，怒喝道：「起陣。」
　　一時之間，只看見三個大陣轉動起來，滾滾天威騰騰而起，斗轉星移。
　　鬼蠱堂眾教徒齊齊御起術法神通，光芒四射閃耀，天地之間，山林之內，只看見光華在虛空之中不斷交織，隱隱之中，似是有龍鳳齊鳴之象，威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