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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節

  「這不是個鐵匠鋪嗎?怎麼也接起趕屍的活計?」
  兩人走遠了之後,玲瓏才開口問道。
  李長生淡淡一笑,說道:「因為這門術法,外界傳聞居多,但所見甚少,許多人來此,只是單純的想要目睹一下,但倘若真的讓人拍攝記錄下來了……傳出去,恐怕引起的震動不小……所以許多趕屍人,現在都有自己的活計,用來掩飾身份,這鐵匠鋪的鐵匠……其實就是一個中介人,任何真心實意想要進行趕屍的人,會來此找他……而那些僅僅只是想要採訪研究的人,來到這裡……自然是找不到一點線索。」
  玲瓏有些疑惑,問道:「那他怎麼分辨,誰是真心實意想要請趕屍人的,誰又是要來採訪研究的呢?」
  李長生看了她一眼,說道:「買鈴鐺……這就是其中的暗號。」
  「噢!」玲瓏恍然大悟。
  確實,懂行的人,自然知道入門的辦法,不懂行的人,怕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
  頓了頓,玲瓏又開口說道:「你倒也是闊氣……一個鈴鐺,好幾百塊錢,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長生笑道:「在這個地方,荒山野嶺的,做筆生意不容易,錢財乃身外之物。」
  玲瓏說道:「那鈴鐺為什麼要在這鐵匠鋪買呢?」
  李長生解釋著說道:「趕屍所用的指路鈴,都是加持過的,本身具有一定的靈力在其中,所以發揮出的效果才能有所不同,要我自己做一個……怕是沒那力氣……倒不如直接在這鐵匠鋪買一個。」
  「你倒是省事。」玲瓏打趣著說道,不過隨即又說道:「但這鈴鐺……也太破爛了些。」
  李長生抿嘴一笑,沒有說話。他知道玲瓏是覺得這鈴鐺上面的油漬太多,看上去破破爛爛的,但指路鈴在趕屍之中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趕屍一脈雖然源頭相同,但隨著傳承發展了幾千年,也出了不少的派別。
  每個派別之間,所用的趕屍方式也有所不同。
  最早的時候,曾有過以燈為引的趕屍方式,就是用白紗布紙弄一小燈籠,裡頭點燃了蠟燭,用來當作趕屍之時所用的指引。
  不過這個方法卻是不太好用,大山裡頭陰冷潮濕,有時候山風陣陣,難免會讓蠟燭熄滅,再次點燃,又要唸咒指引等等,太過耗費人力。所以後來,延伸出了以鈴聲為引的趕屍方式,屢試不爽,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陷。
  此時,已經快要日落西山。
  只看見荒嶺的另一頭,夕陽已經漸漸隱沒入了山的那端。
  餘暉綻放出萬丈的霞光,將天邊的雲彩都完全染紅,呈現出一片火燒雲的跡象,看上去絢爛得很。
  玲瓏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卻是連忙從自己的衣袋裡拿出手機拍攝,口中還不忘說道:「也就只有山野之地,能看到這樣的美景……許多城市裡頭,污染嚴重,霧霾多得很,天上哪裡還有什麼雲朵,這樣的美景,當真是見一回,少一回。」
  這小妮子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像很滿足的樣子。
  李長生站在一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禁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緩緩朝著荒嶺的遙遠處看去,隨即,臉上的神情,卻是變得有些凝重。
  只看見山林之中,似是瀰漫起了一團氤氳,發散著陰綠色的光芒,像是迷霧一般,飄蕩在了山頭之上。
  濃濃的邪煞之氣。
  李長生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凡有邪煞之地,總會有這種詭異的跡象,曾經在石門村的時候,他就曾見到過這種迷霧一般的陰綠色。
  也就只有他,開了天眼,才能夠看清楚這一切,一旁的玲瓏,卻是渾然不覺,還沉浸在夕陽餘暉的喜悅當中。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離入山的時辰,就要到了。
  李長生回過頭來,看看不遠處的那輛卡車,上面都是此次需要運送的屍體,一共四十九具,數目之多,讓人驚詫。
  「但願此次出行……莫要出現什麼事才好……」李長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他自己自然是不擔心,只是生怕跟著他的玲瓏出了什麼危險。
  這進山的道路艱難崎嶇,李長生原先也估算過,約摸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到達那個村子。因為趕屍都必須要在夜晚行路,白天只能休息。
  好在這荒嶺之中,還有一些落腳的小店,是當地的村民,專門設置的,用來供趕屍人白天休息所用。
  隨著天際邊最後一道霞光消失,夜幕,漸漸沉了下來……
  
第151章 趕屍入山
  
  夜已靜。
  李長生將卡車上的屍體拖下來,擺放在了地上。
  足足有四十九具屍體,就連玲瓏也似是感覺到了一絲寒意,禁不住打了個顫。
  卻見李長生從自己的衣袋之中,拿了原先準備好的生糯米,繞著屍體走了一圈,將糯米灑在了屍體的周圍,邊走邊念動咒語。
  夜靜得有一些詭異,只聽得見李長生唸咒的聲音。
  約摸走了三圈,李長生突然停下了腳步,拿出了指路鈴,輕輕一搖晃。
  鈴鈴鈴……
  鈴鈴鈴……
  鈴鈴鈴……
  鈴聲響起,像是夜晚獨特的音樂,悠揚,能夠飄進山林之中一般。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倒是讓玲瓏差點叫出聲來。
  只看見原先地面上躺著的屍體,接二連三直挺挺地立了起來,瞪大了雙眼,直視前方。
  一具一具屍體先後直立而起,在幽暗的夜裡,看上去詭異得很。
  玲瓏雖然心中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仍舊被這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李長生拿出了一疊符咒,緩緩地走上前去,將準備好的符咒,一張張貼在了屍體的額頭之上。
  隨後,只見他走到了玲瓏的身旁,冷冷地說了句:「進山吧!」
  「嗯……」玲瓏點了點頭,膽怯地又偷瞄了那些屍體一眼。
  鈴鈴鈴……
  隨著鈴鐺響起,這些屍體都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竟然整齊得排列成兩行隊伍,跟在了李長生的身後。
  玲瓏看到這裡,卻似是想到了什麼,只覺得心中稍稍安定下來了一些,禁不住開口說道:「這一幕,倒是似曾相識。」
  「額……」李長生怔了一下。
  不過他馬上就想到,當初在酒店裡面的時候,也是如此,他與玲瓏走在前頭,身後跟了一堆的孤魂野鬼。
  仔細想想,確實似曾相識的這一幕。
  「走吧!跟著我……放心……沒事……這些屍體不會攻擊人,比鬼魂安全得多。」李長生淡淡地說著。
  玲瓏聽完,才徹底放心下來。
  李長生邁開步伐,朝山林之中走去,玲瓏緊緊跟在了一旁,兩人的身後,兩排屍體並排跳躍行走,如同殭屍一般。
  山林之中,濕氣很重,濃濃的水霧,瀰漫在了空氣之中。
  一路行走,並不算太輕鬆。
  玲瓏走了一會兒的時間,也對身後的兩排屍體不害怕了,隨後開口問道:「李大哥……這些屍體,現在算不算就是殭屍?」
  「殭屍?」李長生微微一笑,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頂多算是跳屍而已,而且還是依賴術法形成的跳屍,不具備任何殺傷力……」
  此時,天上皎潔的月光,已經被參天大樹的枝葉所遮擋住。
  原先在地面之上留下的影子,都已經沒入了黑暗之中,完全看不見了。
  一路之上,李長生邊走邊和玲瓏聊天,兩人倒也不無聊。
  這些身後的屍體,聽著李長生手中搖晃鈴鐺的鈴聲,便會一直跟在身後,有時經過一些小溪小山坡之類的,李長生便微微唸咒指引一下即可。
  兩人走了大半夜的時間,沒有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
  玲瓏禁不住微微一笑,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夜晚在山裡行路,除了有點冷……倒也覺得還不錯。」
  李長生說道:「莫要放鬆警惕,山林之中,意外層出不窮,還需要處處注意才行,我們這才走了兩三個時辰的時間,離天亮還早得很。」
  兩人此時說話之間,只感覺一股冷風襲來。
  玲玲禁不住顫了一下。
  山林之中,開始起了濃濃的迷霧,一下子將兩人前方的道路完全遮擋住了。
  放眼看去,卻是四五米外,便看不清了。
  李長生一下子警惕起來,眉頭微微一皺。
  此時是在夜間,這一段路,許多大樹枝葉十分濃密,已經完全遮擋住了月光。
  月光照不到這地面之上,視線就會顯得不開闊,加上一時之間竟然起了濃濃的迷霧,這一下,道路就更不好走了。
  玲瓏禁不住拉住了李長生的衣角,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李長生深吸了一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不太清楚……可能是突然天氣起了變化……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深入到了大山之中,或許是什麼鬼怪作祟也說不定,還是小心一些。」
  說話之間,李長生從衣袋之中,取出一個折疊起來的紙燈籠,用手將紙燈籠撐開,點燃了一根蠟燭,擺放在了燈籠之中,緊接著,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念動咒語,在紙燈籠上面畫下一段符咒。
  紙燈籠裡的燭火,一下大亮起來。像是要將所有的黑暗驅散,迷霧之中,瞬間也看得清方向了。
  深邃的夜,顯得更加靜謐,緩緩瀰漫在空氣之中的霧氣,帶著沉沉的濕氣,冰冷的寒意,像是要滲入人的骨髓裡一般。
  「拿著……」李長生說著,將紙燈籠遞給了一旁的玲瓏。
  玲瓏連忙接了過來。
  一接過紙燈籠,立時感覺到像是有一股暖意,從紙燈籠裡面發出。
  跳動的火苗,看上去在黑暗之中雖然顯得十分微弱,但發散出來的暖意,卻似是十足,一下讓玲瓏冰冷的身子溫暖了許多。
  玲瓏十分感激地看了李長生一眼。
  「走,小心一些,注意看腳下。」
  李長生提醒著,又將手中的鈴鐺搖晃了一下。
  鈴鈴鈴……
  聲音發出,身後的屍體收到指令,跟了上來。
  玲瓏跟在了李長生的身旁,往迷霧之中走去。
  一般來說,山裡頭,起霧算是正常的事情,因為比較潮濕陰冷,霧氣自然也是比較重,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情,就跟下雨一樣,很有可能這一段路程有雨,下一段路程卻是晴朗一片。
  微微昏黃的燈光,從紙燈籠之中發散出來,驅趕了兩人身旁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