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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節

  武琳總算可以安心開車,一陣顛簸之後,我的腦袋又有點暈。
  「你以前沒頭暈的毛病,這兩天怎麼了?」
  既然她問了,看她這會兒心情也不錯,可以說一點沉重的話題。
  「有人闖入了我的法醫室?」
  「什麼意思?」武琳沒明白。
  「我離開法醫室的時候,明明鎖了房門,但是等我回去,門被打開。有人進去想要找什麼東西。」
  「不會是你昏昏沉沉的忘記關了?」武琳就是不願意相信警局有問題。
  我鄭重的說道:「我記得很清楚,我關了門,是有人打開了門。並且我還懷疑有人給我下藥。」
  「那你認為這人想要幹什麼?」武琳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我被問住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打開法醫室的門想要幹什麼。正在調查的案子和M-L有關,但是聯繫並不大,房間裡既沒有重要物證,也沒有重要線索,闖入者想要找什麼?
  武琳看我不說話,又問道:「下藥你有證據嗎?」
  「有,我抽了一管血放在法醫室,只要驗血就能查出藥物。」
  「你有懷疑對像?」
  我搖搖頭,輕聲說道:「沒有。」
  到現在為止,我連中毒的途徑都不知道。
  「這兩天事太多了,等處理完手頭的事,我們一起把這個人找出來。」
  我用沉默回答的,就在剛才,我想到一種可能。如果法醫室沒有遺失任何東西,他有可能就是衝著它來的。
  警局內的電腦連在一個局域網中,我用電腦看過卷宗,如果有人一直監控著我的電腦,他發現了卷宗上的內容,進入法醫室是想拿到部卷宗。
  卷宗看來很重要,內鬼甘願冒著暴露的風險動手,難道說警局中的內鬼是呂潔的追隨者?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武琳覺得氣氛有點尷尬,給李飛打了一個電話。
  「陳雄怎麼樣了?」
  「回到警局就進了預審室,閆副局都親自出馬,和波哥一起審問!」
  「陳雄都說了點什麼?」
  「他很配合,問什麼都說。」李飛壓低聲音,走到角落裡說道:「剛才又問了吳成龍的事,我想起一件事,還沒告訴波哥。關於陳雄提到檢舉吳成龍的人。」
  我問道:「你想起什麼了?」
  「在例行查吳成龍身邊的人時,我注意到趙志有一輛標誌。很有可能就是陳雄說的那一輛。」
  「你覺得趙志有嫌疑?」武琳問道。
  李飛分析道:「他多少會有點恨吳成龍吧,是吳把他捲入肇事案中。他們兩人之間,或許還有別的糾葛。」
  武琳問道:「趙志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家裡,還在我們的監視保護中。陳雄已經落網,估計明天就會解除保護。」
  「悄悄的調查他,盯好他,不能讓他跑了。」直覺告訴我他很可疑。
  「我已經在查。」李飛得意的說道:「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情況,趙志雖然不住小清河周圍,但是他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有點遠,最快的路徑就是穿過小清河。」
  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趙志某天因為應酬,回家很晚,在路過小清河時,正好看到黑色麵包車正在拋屍。
  初次看到這一幕,他肯定是嚇壞了。但是在報警的時候,他猶豫了。只要稍稍的調查,就知道黑車在做什麼,一個絕妙的點子冒出來,正好利用黑車實現他的願望,幫他幹掉一個人。
  這個倒霉的傢伙就是吳成龍,可能到死他都不知道真正害他的人是誰?
  「照你這麼說,趙志就是那個黑客?」武琳問道。
  「有這種可能,雖然可能性不大。」我認為這是一個巧合,陳雄試圖用死亡直播傳播他的理念,但是沒成功。但是他引起M-L組織黑客的注意,黑客幫助他完成恐怖直播。
  這麼看來,陳雄有點可悲,先後被人兩次利用,而他竟然毫不知情,不知道等他知道真相的時候,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警車到了警局,這才掛掉電話。
  武琳幫我拿著證物,一起往法醫室走去。
  到了走廊,我說道:「放在這裡就可以了,法醫室有點亂。」房間裡到處都是屍體。
  「我又不是沒見過,沒事。」武琳抱著證物走到門口。
  我打開房門,證物就放在門口,至少需要幾天才能收拾乾淨。
  「你抽的血呢?」她想要親眼看到證據。
  「在冷藏櫃……」我走到冷藏櫃前,視線穿過玻璃,裝血的試管不見了。
  闖入法醫室的人又來了,這一次他沒忘記鎖門。
  我擼起袖子,胳膊上的針孔還在,用過的一次性針頭還在垃圾桶裡。
  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武琳不信。
  我快步走到電腦前,用手一摸,機箱是熱的。我沒猜錯,闖入者就是衝著卷宗而來。
  文件已經被我刪除,想要復原,必須要現場操作。他這才冒著風險再次潛入。
  看到裝血的試管,知道我起了疑心,順手又拿走證據。
  「會是誰呢?」武琳自語道。
  為了抓捕陳雄,半個警局的人都出動了,留在局裡的都是文職和技術人員。
  我又拿出一根針管,又抽一管血,藥物可能代謝的差不多了。
  闖入者懂電腦技術,能還原刪除文件。懂開鎖,可能還懂點醫學藥理,比較面的一個傢伙。

第229章 殺人者的自白
  把抽出的血液放入離心機,分離之後放入光譜儀,耐心的等待分析結果。
  武琳比我還心急,如果真的檢測出藥物,那就坐實內鬼的存在。
  結果很快出來了,檢測出咪達唑侖代謝後的產物。還有其他合成物,不確定是什麼東西,給我下的藥是多種藥物製作的複合藥物。
  「這藥物能說明什麼?」武琳很謹慎。
  我只知道這可能是一種治療失眠的藥物,還是上網在百科中查了一下。
  典型的苯二氮?類藥理活性,可產生抗焦慮、鎮靜、催眠、抗驚厥及肌肉鬆弛作用。肌內注射或靜脈注射後,可產生短暫的順行性記憶缺失,使患者不能回憶起在藥物高峰期間所發生的事情。
  不良反應會出現頭痛頭暈,還有可能出現幻覺,這些症狀和我的情況非常符合。
  證據擺在眼前,我確實是被下藥了。注射的可能性不大,針眼一下就發現了。最大可能是把藥放入水或者食物中,讓我服下。
  有一點我覺得奇怪,內鬼存在的時間很長,之前只是小小的試探幾下,怎麼突然就對我下藥?
  最近一切正常,唯一的特殊事件就是李來找我。下藥的事十有八九和李的到來有關。
  「你想到什麼了?有懷疑的人了?」武琳問道。
  「沒有。」內鬼隱藏的太好了,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想他找出來很難。
  武琳說道:「這事暫時保密,就你和我知道,我們暗中調查。」
  她恨得咬牙切齒,既然知道這個人存在,就一定要把他挖出來。
  內鬼的這次行動已經引起我的警覺,他在近期不會再有行動,想要把他找出來更難。
  「先不管他,跟我上去看看陳雄的審訊工作。」武琳還惦記著手上的案子。
  到了預審室外,一群人都在圍觀,今晚參與行動的人,警局值班人員,還有留下加班的文職都在。闖入法醫室的人一定就在這群人當中。
  我的視線掃過每張臉,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預審室內,一圈看下來,並沒有發現誰有可疑。
  武琳知道我在想什麼,拍拍我的肩膀,示意向裡走。內鬼混在人群中,不可能被看上幾眼就暴露自己。
  作為辦案人員,我們都進入觀察室,看到預審過程。
  我擠進去的時候,波哥正在提問。
  「為什麼要把死者的屍體拋入小清河?這條河跟你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和我見過的其他犯罪嫌疑人不一樣,陳雄坐著筆直,雙眼目視正前方,一板一眼的說道:「第一次殺人,雖然我內心得到解脫,感覺到特別輕鬆,可我看到屍體,還是覺得害怕。擔心你們警察會找到我,我覺得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正確的事,這是一份事業,必須要進行下去,想要不被你們察覺,就要處理好屍體。」
  閆副局問道:「所以你就想到拋屍小清河?」
  「你急什麼!」陳雄有些惱怒的說道:「我慢慢就會講到是什麼回事!」
  波哥示意他繼續,陳雄說道:「我就是個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就上網看電影,這種情況都是把屍體切開然後扔掉,我也想這麼做,還買了工具。可真干的時候,實在是下不去手。當時正是夏天,屍體已經有味道了。我就想出去走走,漫無目的的亂走,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小清河。好像是深夜一點多,公園裡一個人都沒有,河水是黑色的,倒影著月光,一陣微風吹過,月亮就散了,化作一片銀光。我就想起了我的老婆孩子,她們被水淹沒的時候,在河水裡拚命掙扎,拍打著車窗,可一點用都沒有,灌進去水淹沒她們,把最後一點氧氣擠出來,她們隨著車一起沉入冰冷黑暗的河底。我就覺得把屍體扔進小清河是個不錯的想法,立刻就回去做了。」
  「變態!」武琳咒罵道。這個傢伙竟然從妻子女兒的溺斃受到啟發,想到處理屍體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他講到親人死時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平靜的像是在說其他人的故事,而他只是一個圍觀的群眾。
  我盯著陳雄的眼睛,在講述時他非常快的眨眼,眼球只是稍微轉動了一下。
  陳雄在掩飾內心的波動,作為開車的司機,他一定恨死自己,只是不想表現出來。或許在害死親人的那一刻,他已經瘋了!
  這就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他忘不掉死去的親人。剛才描述的一幕肯定經常出現在他的夢中。他一定還會很開心,這是再見到妻子女兒的唯一方法。
  他在殺人,也是在懲罰自己,用一種正常人都像不到的方式。他把自己改造成一個冷血無情的殘酷殺手,從精神層面殺死自己。現在在陳雄身體裡沒有陳雄的靈魂,而是一個惡魔。
  我歎了一口氣,為他感到悲哀。在很久之前,有一個新聞,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家門口就是馬路,每天都要出門,但是路過的司機看到人行道並不減速。老大爺氣不過,拿著磚頭在路口,看到不減速的就是一磚頭,用這種方式讓司機想起禮讓行人。
  這些年我們發展好了,車子越來越好,車速越來越快,可我們的靈魂根不上我們的腳步。
  波哥和閆副局對視一眼,陳雄非常配合的回答了所有問題,審訊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下次預審再核實完善細節。
  「等等!」武琳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波哥擺擺手示意武琳進來說。
  「你認識他嗎?」武琳用手機打開趙志的相片,走進去問道:「是不是就是這個人告訴你吳成龍的事?」
  陳雄很認真的看著照片說道:「有點眼熟,有點像。」
  「你再看仔細一點,很重要。」
  「差不多。」陳雄說道:「我只見過一次,又是在夜裡,他又捂著臉,躲躲閃閃的,只打了幾個照面。」
  武琳又問道:「你能描述一下當時的狀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