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最多二十分鐘。」我拿出手機，準備拍照。
　　進門先看到一個小桌子，上面擺著一套廚具，我用手電筒一照，表面光滑的金屬像鏡子一樣，反射著燈光。
　　我用衣袖包著手，拎起一看，刀子非常鋒利，刀鋒上的紋路特別漂亮。刀身上有一個非常醒目的標誌，兩個扭曲的小人緊靠在一起。
　　一般人可能不認識這個標誌，如果是廚子，特別是西餐廚子，一定會認出這個標誌。大名鼎鼎的雙立人。來自德國有兩百年歷史的品牌，號稱世界上最好的鋼材，藝術之國的工藝設計，日耳曼民族特有的嚴謹與精湛手工藝。
　　入門級別的刀具也就一兩千元，頂級定制就要上萬元。眼前這一套可不是普通貨色，我用手機拍了十幾張清晰的照片。這種高檔刀具都會有銷售記錄，可以追查到持有者身份。
　　雙立人的刀具再加上其他廚具，少說要幾萬塊錢。這些廚具如藝術品一般，看上去很美。
　　想到這些精美廚具的用途，我又打了一個寒顫，兇手就是用這些廚具烹飪人肉享用。
　　在這之前，食人者對我來說只是資料中的記載，一些文字的描述。詳細的描寫再加上現場的照片能讓人產生身臨其境的感覺。等真正的接觸到，才會真正體會到有多可怕。
　　吃人的人已經不是人，是惡魔。
　　我向前走幾步，另一個桌子上擺放的都是調味品。
　　鹽、辣椒、八角、花椒、醬油……等等。
　　從中隨便選了幾樣拿起檢查，有的使用過，還有一部分買來就沒開封過。
　　這些調味品都很普通，隨便一個超市都能買到，和旁邊的餐具一比，相差不是一般大。
　　我覺得有點奇怪，一個對廚具要求如此精細的人，不可能從超市買到的調料就能讓他滿意。這中間有問題！
　　精美的廚具和便宜的調料不搭。西餐的廚具和中餐的調料也不協調。
　　西餐的烹飪理念和中餐差別很大，西餐強調食物的本位。雖然中華美食源遠流長，一部分外國人愛中餐愛的死去活來。但是大部分吃西餐長大的老外，對中餐並不是很感興趣。
　　碎屍人在兩地作案，口味可能有些獨特，可還是解釋不了眼前的不協調。
　　時間緊迫，沒功夫仔細研究。我拍了幾張整體照片，從幾十樣調味品種選擇了醬油。
　　手電光穿過透明的塑料瓶身，沒有看到指紋。
　　我不甘心，又拿起耗油瓶，擦拭的很乾淨。
　　嘗試數次之後，我就放棄了。兇手心思縝密，滴水不漏，不可能留下線索。
　　武琳看我還站在門口，提醒道：「快十分鐘了，你快點。」
　　我只能繼續往前走，在一排的櫃子前停下腳步。
　　櫃子很普通，木頭製成，但是看上去有些年頭。櫃子上還有編號，像是某個學校不要的舊物。
　　大部分編號模糊不堪，有的缺了數字，有的沒有開頭的標識。在一排櫃子裡反覆挑選，總算找到一個相對完整的拍攝下來。
　　收起手機就可以開櫃，雙手放在櫃門上，我做好心理準備，大概猜到櫃子裡裝的是什麼。
　　武琳看我沒動手，問道：「櫃子裡有什麼？」
　　「可能有幾個瓶子。」我深吸一口氣，打開櫃子門。
　　櫃子裡整齊的擺放著玻璃罐，還是按照由小到大的順序排列好。正如我意料的還那樣，罐子裡裝著人體的一部分，用福爾馬林溶液浸泡。
　　我們在醫學院裡見過類似的人體標本，只不過醫學院的標本取自死亡的自願捐助人，目的是為了培養醫生，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而我眼前的的這些來自活人，兇手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殘忍割下，製作成標本，當作戰利品擺放在這裡，是惡魔在炫耀。
　　仔細一看，沒個瓶子上還有變化，頭兩位是字母，後面跟著一個三位數字。
　　正對著我的瓶子上寫著SC023，我想了半天，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又看了五六個瓶子，把這些編號混總在一起。用了三分鐘，我破解了編號的意思。
　　頭兩個字母是省份拼音的縮寫，後三個數字代表犯案的地區，能具體到案發的城區。
　　我檢查發現，編號沒有重複，我相信一個罐子意味著一起兇案。光這個櫃子裡就有二十多個瓶子。
　　這比警方掌握的數據多了很多，我感覺到背後在發涼。
　　「怎麼了？」武琳察覺我有點大不對勁。
　　「案子大了！」我又打開一個櫃子，同前一個一樣，裡面也裝了十幾個玻璃瓶子。
　　櫃子一共有五個，我一口氣打開剩下的兩個。
　　一瞬間我感覺身上的力氣被抽光，雙手扶著櫃子門，幾乎站不住。
　　我做了一個推測，這些標本部來自國內。從國外把屍塊帶回來，風險太大，暴露的可能性非常高。
　　武琳走過來扶住我，她看到櫃子裡的一個玻璃瓶。
　　「魔……魔鬼！」武琳氣得渾身發抖，我聽見她咬牙切齒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櫃子中有一個玻璃瓶，裡面裝著一隻手臂，只比黃瓜粗一點。
　　這在卷宗中沒有記載，就算我能查出DNA，也可能永遠不知道它是誰。
　　我反而得扶著武琳，不讓她跌倒。
　　「就剩下最後一個櫃子了。」我試圖轉移武琳的注意力。
　　「我來打！」武琳的手有點顫抖，她伸手抓住櫃門。
　　這個櫃子的把手比其他櫃子乾淨多了，說明兇手經常打開。
　　武琳深吸一口氣，用力一拉，木製的櫃門發出咯吱一聲，開了。
　　櫃子裡只有一個大玻璃瓶，裡面泡著一隻手臂。
　　我發現瓶子上沒有編號，但是有一個小標籤，上面寫著兩個字。
　　老秦！
　　「這……這是……老秦……」武琳話都說不清楚。
　　老秦意外遭遇兇手，重傷之下成了植物人，四肢被兇手砍下。兇手竟然把一部分保存下來，當作紀念品。
　　看到斷臂，我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把瓶子帶回去，秦風和高大爺看到瓶子，多少能獲得點安慰。
　　我伸手要抱瓶子，武琳勸道：「太重，別拿了，等案子破了，用最隆重的方式把老秦帶回去！」
　　旁邊還有房間，我轉身走出去，想看看旁邊會有什麼等著我！

第171章 百密一疏
　　離開之前，我拿手機拍下老秦的手臂。
　　武琳冷聲說道：「先別發給其他人，案子沒破之前，要保密。」
　　「明白。」我收起手機，粗略的估計，死在碎屍人手上的人在百人左右。雖然還沒證實，但肯定是轟動國的大案，影響特別大。
　　我可以猜到警方的處理方式，這種案件還是寫下卷宗，永遠封在檔案櫃中。
　　走到門口，武琳說道：「休息一小會兒，五分鐘！」
　　我用手扶著牆壁，身上的衣服冷冰冰的，但是心裡更冷。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逐漸擴散到身。
　　這時候要是有一盆冷水就好了，我想把腦袋扎進冰水中，讓自己清醒一點。
　　我只在門口停留了一小會兒，面前有一排房間，也不知道有多少間，一直向前延伸到手電筒照不到的黑暗中。
　　想像不出來剩下的房間裡會掩藏著什麼罪惡，或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沒有下水之前，你永遠猜不到水面下有什麼。
　　我做了幾次深呼吸，走向第三個房間。
　　手電筒往裡一照，我就愣住了。一瞬間感覺就像是穿越了，房間裡的擺設很像我的法醫室，只是物品擺設的位置不一樣。
　　我大步走到解剖台前，旁邊的托盤上還擺放著用過的工具和帶血的紗布藥棉。
　　挑開紗布，我看到手術刀，止血鉗，這些東西我很熟悉。稍微有一點差別，這個解剖台有束縛帶，我伸手拉了一下，非常的結實。就算是壯碩如牛一般的熊森，他被綁在台上，也無法掙脫。
　　從托盤上的工具來看，這裡在不久之前，進行了一次截肢手術。
　　「發現什麼？」武琳要走進來。
　　「別進來，在門口守著。」十個小時之前，兇手帶著人質來過這個房間，理論上說他不可能把人質轉移到很遠的地方，時刻可能回來。
　　我快速查看一遍，房間裡的工具齊，部分設備比我的法醫室還要先進。
　　從工具擺放的位置和順序來看，兇手的習慣和我非常相似，有可能受過專業的訓練。
　　我把托盤中的工具一樣一樣的拿出來，金屬體特別容易留下指紋。檢查沒有發現指紋，兇手工作時戴了橡膠手套，但是我在房間中沒有找到垃圾桶。
　　兇手在離開前清理過房間，就算發現這麼多的東西。但是沒有任何和兇手身份有關的線索。這傢伙在自己的老巢都如此小心，想要抓住他的把柄還真不容易。
　　在第三個房間，停留的時間最短，我大步走向下一個房間。
　　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現了，第四個房間是空的！
　　房間被打掃過，但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按照我的推測，第四個房間就算不關押人質，也該存有犯罪工具。
　　我用手電筒掃了一圈，確定房間裡空的！
　　武琳快步跑到第五個房間，急道：「也是空的！」
　　一連看了三四個房間，最後一個不僅是空的，連地面都沒有打掃。
　　我和武琳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武琳從我的收手中拿過手電筒，照著地面，她試圖尋找可以追蹤的痕跡。
　　往前走了十幾米，地面上什麼都沒有。
　　「我們是不是遺漏了什麼？」武琳聽下來問道。
　　「或許這又是一場心理戰。」我拿出手機看時間，兩個小時過去了，剩下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
　　按照進來之前的約定，金磊三個小時聯繫不上我們，立刻會帶著大隊人馬趕到荒山腳下，衝進防空洞。
　　我們還沒找到兇手，人質的下落不明。大隊人馬驚動兇手，人質就危險了。
　　這時候往回走來不及，只有繼續往前走，或許能找到出口。運氣好的話，靠近通風口的地方手機可能會有信號。
　　「狡兔三窟，兇手肯定還有別的藏身之處。」我大步往前走。
　　武琳有點猶豫，問道：「你有依據？」
　　「你忘記冰凍的十根手指了？」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