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不……不是……救……」高大爺說不出話，艱難的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不遠處的草叢。
　　「他的意思是救別人。」我站起來，往草叢方向走幾步，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衝過去拔開草叢一看，流浪漢倒在草叢中，身上有血跡。
　　他身邊的草叢凌亂，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戰鬥還很激烈。
　　「看不出來，流浪漢能和高大爺打成平手。」武琳沒有靠近，站在一邊檢查地上痕跡。
　　流浪漢俯身倒在地上，背對著我，我伸手一摸，還有脈搏。
　　「還活著！」
　　武琳說道：「失蹤的女孩還沒找到，他不能死。」
　　我把流浪漢翻過來，他的身上都是血跡。掀開他的衣服，我看到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
　　傷口都不大，最長的也不過三厘米，但是傷口特別深。
　　「這些傷口不對勁。」傷口邊緣非常整齊，只有利器才能造成這樣傷口。
　　利器的刀刃會擴張傷口。流浪漢身上的傷口並沒有擴張的痕跡，傷口非常窄，是一種扁平的利刃造成的。我經常使用的手術刀就符合這些條件。
　　武琳分析道：「高大爺被磚頭砸傷，流浪漢被手術刀刺傷，兩人身上的傷口不像是對戰留下的。」
　　流浪漢身上傷口都不致命，但是流血很厲害，再不止血，他就會死於流血過多導致的休克。
　　我把流浪漢的衣服撕成布條，要壓迫法幫他包紮傷口，暫時止住流血。
　　武琳重新審視現場，發現了破綻，在高大爺身上，找到折斷的草葉，鞋底也沾有葉片。
　　高大爺受傷倒伏的位置讓我們覺得他是在小路上受到襲擊，實際上兩人都是在草叢中受傷。
　　有人試圖偽造現場，干擾警方的視線，但是他沒來及完成，小保安就追過來，兇手只好匆匆逃走。
　　武琳問道：「襲擊他們的是什麼人？流浪漢的同夥？」
　　流浪漢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按照武琳的推理，流浪漢就算不是兇手，也是知情人，或許他和兇手起了衝突，兇手要殺他滅口。
　　高大爺這些天一直在大學城，昨天見到流浪漢，發覺他可疑，就跟過來。
　　結果看到行兇過程，想要救人，不僅沒成功，還被打賞。
　　「等人醒了，怎麼回事就清楚了。」我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就快到了。
　　陸陸續續趕來很多人，武琳讓民警守在路口，任何人不許靠近。
　　小路非常窄，她堅持是讓救護車開進來，把兩名傷者抬上車，金磊隨著車去醫院。
　　在救護車離開前，我們倆走到小路盡頭，沒出去，躲在草叢中觀察。
　　圍觀的大部分都是來湊熱鬧的學生，有三四個年紀大點的，一看就是老師，剩下的就是保安和民警，沒發現可疑的人。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小保安身上，他還是一臉的驚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救護車，目送著救護車離去。
　　等車開走，他就拿出手機，連續敲擊屏幕，正在發送某條信息。
　　「行了，別看了，都散了吧。」熊森揮揮手，驅散了人群。
　　圍觀的人群覺沒熱鬧看，也不知道小路上發生了什麼，議論著走了。
　　事實上我們和人群之間的距離並不遠，能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等了這麼長時間，也沒看到誰受傷了，浪費時間。」
　　「好像是流浪漢，那邊上體育課的人看到他和流浪狗一起去了小巷。」
　　「這個我知道，我好幾次看到他帶著吃的來這條小路。」
　　「他人真挺好，經常看他餵養流浪狗。聽畢業的學姐說她們剛入校的時候，他就在了。」
　　「你說這麼好的一個人，誰會打傷他！」
　　「不止，聽小保安說，流浪漢養的狗都被殺了！太殘忍了！」
　　幾個人越走越遠，聽不到說什麼了。
　　想要弄清楚小路上發生了什麼，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我很清楚兩人的傷勢，高大爺雖然沒留多少血，看起來傷的很輕，實際上最嚴重。流浪漢看起來嚇人，滿身都是血，但都是皮外傷，只要大量輸血，短時間就能甦醒過來。
　　武琳問道：「你發現可疑目標？」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小保安有沒有看到嫌疑人？」
　　「他要看到了會說，你懷疑他故意隱瞞我們？」
　　「也不一定，人在極端恐懼中，心跳加快，腎上腺素激升，肌肉能力大幅提升，本能的要逃離危險。眼睛雖然看到一些畫面，但是被大腦儲存起來。等到感覺安才會逐漸回憶起一些畫面。」
　　「懂了，我讓熊森盯著他。」武琳拿出手機。
　　「讓李飛也去，一明一暗盯著小保安。」
　　「好注意！」如果兇手要滅口，正好落入陷阱中。
　　武琳完成佈置，我們又回到現場，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
　　流浪漢經常來這條小路，他來幹什麼？
　　高大爺又是怎麼找到這地方的？
　　民警找到案發前後附近的學生錄口供，匯總之後發給武琳。
　　想要重建現場，最快的方法就是案件重演，把所有已知的信息彙集在一起，推導案發前後。
　　根據口供，最先到達現場的是流浪漢和他的兩條狗，
　　不久之後，小保安奉命尋找小保安，有人告訴他流浪漢在小路。
　　小保安不敢一個人進去，在路口徘徊了一小會兒。
　　大概聽到什麼，他突然跑進小巷，接著傳來流浪狗的慘叫聲。
　　沒過多久，小保安跑出來報告隊長，我們收到消息趕過來。
　　整個流程就是這樣，關鍵在於沒有人看到高大爺走進小巷。
　　「你說高大爺來這兒是不是為了見流浪漢？」我大膽的推測道。

第165章 流浪漢的身份
　　「高大爺來見流浪漢，可能嗎？」武琳自語道。
　　「李寧都說了，一切皆有可能。」
　　武琳問道：「有依據嗎？我要依據！」
　　我仔細回憶一遍所有細節，還真的讓我找到了一點證據。
　　「高老爺子清醒的時間很短，他知道自己傷的很重，很可能沒有第二次開口的機會。所以說的都是最重要的內容。如果流浪漢是兇手，他一定會說兇手！而不是救人！」
　　武琳點點頭，承認我說的有點道理。但是在重傷之下，傷的又是腦袋，神智會受影響。我們還需要更多的信息。
　　時間就要到中午了，寶貴的一天時間過了一半，到目前為止，案件並沒有多大的進展。
　　流浪漢的身份成了關鍵，金磊採集流浪漢的指紋，輸入數據庫中，沒有結果。
　　「我想看看流浪漢的口供。」如果他真的知道什麼，字裡行間會有流露。
　　「沒問題。」武琳打一個電話，就有文員把檔案掃瞄後發過來。
　　口供很簡單，只有簡單的對話，詢問了案發前後流浪漢的動向。當時並沒有懷疑他，沒有深挖。
　　我把口供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太簡單了，什麼都看不出來。
　　視線最後落在簽名上，歪歪斜斜的兩個字，他寫的非常用力。看的出來，他認真的想要寫好。
　　他的名字很關鍵，流浪漢他叫秦風！
　　高老爺子給我講過他戰友的事，因傷去世的戰友就叫老秦。
　　秦風很有可能是老秦的弟弟，我從書中找到的照片，正是老秦的照片。
　　武琳看我的手在發抖，問道：「你怎麼了？」
　　「流浪漢肯定不是兇手，是知情人。他一定是來見高大爺，兩人被兇手襲擊了。」
　　「你的依據呢？」
　　「高大爺有一位因公殉職的搭檔，叫老秦！」
　　武琳拿過我的手機，看到口供上的簽名，頓時就明白了。
　　哥哥的死讓秦風很不甘心，案子遲遲不破，秦風一直等著。索性住下來，他又沒有謀生技能，只好靠拾荒度日。
　　等的實在太久了，辦案的刑警都的放棄了。秦風還沒有放棄，他索性自學刑偵，要親自抓到兇手，為哥哥報仇。
　　從窩棚裡的狀況來看，秦風非常崇拜他的哥哥。因為老秦當過兵，他就模仿軍人，把窩棚收拾乾淨，把被子疊成豆腐塊。
　　至於秦風和高老爺子在此見面，我也想到一個解釋。老秦受傷是在一條偏僻的小路，在大學城改造升級的時候小路可能沒拆，正是面前這條小路。
　　「行了，別說了。」武琳聽不下去了，她相信這些推測都是真的，這讓他很難受。
　　老秦是絕對的前輩，因公受傷，最後不治身亡。十五年過去了，案子沒破，兇手沒抓到。老秦家人的心裡一定是冰涼的。
　　稍微想像一下，就知道秦風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內心的淒苦悲涼，用語言無法描述出一二。
　　武琳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定把兇手抓出來，還他們一個公道！」
　　「兇手對秦風下手，肯定是不想讓他開口，只要輸血，他今天就能醒過來。」秦風一定掌握重要信息。
　　武琳給波哥打電話，把秦風的事情報告上去，波哥震驚，老秦的事他知道，沒想到秦風這麼多年一直留在大學城。
　　波哥派人去保護秦風，他們兩人不能有事。
　　掛了電話，我和武琳重新討論案情，決定換一個思路。一個人目標太小，大學城裡最不缺的就是人，找人和大海撈針一般。我們決定找可以藏人藏車的地方，大學城雖然佔地雖大，可以藏下一輛車的地方可不多。
　　不用我們去找，方叔發來大學城的施工圖，還有之前中專學校的建築圖。我們兩個坐在草地上，把圖紙看了很多遍。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地下管道，大學城一百多棟建築，下水道，供暖供水線路密佈，形成巨大的空間，比我之前被囚禁的廢棄供熱站管線更大。
　　除非某一部分損壞，才會有人下去檢修。基本上就是一個不見光明，沒有人跡的黑暗世界。
　　地下空間完滿足條件，別說藏一輛車兩個人，半個學校的人都能裝下。唯一的問題是車怎麼開下去，怎麼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