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過了五分鐘，情緒還不能平復，必須開始工作，我打開電腦，播放輕柔的音樂，房間裡有了聲音，這才感覺輕鬆一點。
　　我把骷髏放在工作台上，第一次遇到用不到解刨刀的狀況。白色的骨頭在燈光下顯得特別白，我用放大鏡近距離觀察，骨頭表面沒有明顯傷痕。
　　從冰櫃裡把三袋子屍塊拿出來，我選擇從內臟開始，難度比較下，辨識度高。
　　內臟被我一塊一塊的挑出來，分類裝在容器中，最後一塊內臟拿出來，我準備裝心臟和肝臟的容器還是空的。
　　兩個重要器官不見了，如果是一般的刑事案件，我會認為是器官走私，心臟和肝臟都是緊俏貨，兩個加在一起，在黑市上可以賣到百萬。
　　消失的內臟很可能進入兇手的胃裡，我上網搜了一下，在世界各地的民俗文化中，都認為人的內臟有特殊的力量，特別非洲某些部落中，吃掉敵人的心臟，不僅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還可以消滅敵人的靈魂。
　　亞洲某些國家則認為人的肝臟中有強大的生命，食用人的肝臟，可以挽救一個垂死之人的生命。
　　我的腦中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十五年來，兇手吃了人體各個部位，為什麼這次吃了心臟很肝臟？
　　十五年是很長一段時間，假設兇手首次作案二十五歲，這會兒已經四十歲。人到中間，正是各種疾病高發期。
　　我大膽的推測，兇手有可能身患重疾，這才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希望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延續他的生命。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一旦兇手發現沒有效果，肯定會再次作案。在兇手的心裡，沒有作用是因為量不夠，或者是食材的質量不好。
　　我立刻把這一信息發給武琳，讓她注意在排查正在使用特殊藥物的人。
　　把內臟放入停屍櫃，剩下的是兩袋子肉片。我實在沒勇氣打回鍋肉的袋子，僅僅是從袋子裡散發出的氣味，都讓我有些不舒服。
　　我戴上口罩，從最多的袋子開始，每一片碎肉都拿出來仔細研究。
　　每一片碎肉都是紅肉，肌肉粗大，肯定是四肢上的肌肉。
　　我還有一個發現，每片肉上都沒有皮膚組織。
　　為了確定沒有遺漏，打開回鍋肉的袋子，小心的夾出一片，放在玻璃皿上，在放大鏡下觀察，一樣沒有皮膚組織。
　　腦子裡冒出非常恐怖的兩個字－－剝皮！
　　光聽名字，剝皮就讓人不寒而慄，其殘酷程度不亞於凌遲。根據史書上記載，剝的時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的撕開來。
　　如果沒有致命傷，被剝皮的人並不會立刻死去，肌肉暴露在空氣中，在痛苦和折磨中慢慢死去。
　　我拿出一塊碎肉，肉眼無法辨識傷口表面的收縮，用溶液浸泡肉塊表面。人在受傷的時候，傷口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物質，死後則不會有，這也是確定傷口是在生前還是死後的方法之一。
　　溶液滴入特殊的試劑中，很快就有了反應，試劑改變顏色。
　　我倒吸一口冷氣，死者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剝皮。
　　兇手不僅食人，還用殘忍的手段折磨死者。我坐在電腦前，手指就放在鍵盤上，卻一個字都打不出來。
　　我提取回鍋肉中的其他物質進行化驗，希望可以檢測出特殊物質。結果很失望，從油到調料和配菜，都是隨便一個市場或者超市都能買的到。
　　最後只剩下只有辣椒了，測試結果辣度特別低，沒有特別之處。
　　兇手事先就知道我們會檢測所有的東西，早就做好多準備。兇手真的是一名法醫？
　　鈴……
　　電話響了，武琳打回來詢問進展。
　　我把內臟和剝皮的事告訴武琳，她恨得咬牙切齒，手機傳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她們把大學城和周邊地區搜了一遍，再也沒有發現新的屍塊。
　　大學城發現屍塊的事迅速在學生中流傳開來，夜晚本是大學城周圍最熱鬧的時候，今晚路上行人都不多，有也是男生。
　　關於碎屍的事在網上開始流傳，已經演化出多個版本。關注的人越來越多。
　　各個院校的宿管部經過一天的查找，總算講失蹤女生縮小到三個。
　　武琳到三人宿舍進行採樣，相關樣本很快就送過來。三個女生的資料先用微信發給我。
　　一號失蹤女生范小君，身高一米六，體重47KG，外語系大二學生，失去聯繫三天。
　　二號失蹤女生師範學院廖愛青，大三，身高一米六五，體重51KG，失聯四天。
　　三號仙蹤女生龐麗燕，大一，身高一米七，體重55KG，失聯二天。
　　我用米尺測量了骷髏的長度，大概在一米六七，三號直接排除，剩下一號和二號，個人認為二號的可能比較大。人體在去除肉，身高就會縮減，製作骷髏時關節之間的連接會產生誤差。
　　有了目標就好辦了，武琳正再在和她們的朋友聊天，尋找線索，很快就會有結果。
　　放下手機，我沒什麼事做，決定去再去趟大學城。

第148章 十五年之謎
　　走出辦公大樓，我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公交車，路過門房，被高大爺叫住。
　　「下班了，等你好幾天了，過來下棋。」
　　「今天不行，我還有案子要查。」
　　高大爺很鄙視的說道：「穿著便服，沒拿工具箱，你要去查什麼案？你小子要糊弄一個老刑偵？」
　　「真的有案子，沒騙您。」我忽然想起高大爺可是警局的老人，說不定參與過十五年前的案子，知道一些細節。
　　卷宗上的文字描述了案件經過，但是裡面加入了辦案人的情緒和邏輯。寫卷宗的人盡量保持客觀，但是作為人，難免有偏差。一起案件，至少一條人命，不可能用幾千字就描述清楚。
　　殺人的念頭是怎麼產生的？凶器是怎麼來的？案發時發生了什麼，文字永遠無法描述清楚。
　　高大爺有些惱怒的盯著我，說道：「有案子就去查，盯著老頭看什麼！」
　　「剛才走神了。」我拉著高大爺回到門房問道：「十五年前在現在的大學城，發生了一起大案，您有印象嗎？」
　　「十五年前……」高大爺想了想說道：「一年裡發生的案子太多了，老了，想不起來了。」
　　「您肯定有印象，一家三口被殺……」
　　我還沒說完，高大爺臉漲的通紅，雙手抓著我的胳膊，手上青筋暴起，憤怒的問道：「為什麼要問十五年的案子，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高大爺的手勁這麼大，我掙扎了幾下，竟然沒辦法甩脫，胳膊被掐的生疼。
　　「放……放手！」
　　高大爺放開手，還是問道：「是不是又發生了碎屍案，他……他……回來了？」
　　「他是誰？」高大爺的反應不僅僅是知情，可能還有過節。
　　「你先回答我！」高大爺吼道：「大學城是不是又發生了碎屍案？」
　　我默默的點點頭，雖然高大爺在警局裡不是外人，但是波哥強調過，案子要嚴格保密。警局的人也在保密的範圍之內。
　　「果然回來了！」高大爺渾身一陣顫抖，眼淚從眼角流出來。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氣得老淚縱橫，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勸說高大爺冷靜一下。
　　過了一刻鐘，高大爺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我趕快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高大爺對著天說道：「老兄弟，他果然回來了，這一次他跑不掉！」
　　我瞬間想起卷宗中提到一位受傷的警察，看來就是高大爺的同事。
　　「老秦是我的生死之交，十五年前我們都是專案組的成員……」
　　高大爺調整好情緒，慢慢的講出當年發生的事。
　　一家三口碎屍案，因為情節特別惡劣，影響極壞。二組長期調查沒有結果，領導決定抽調市刑偵主力，成立專案組調查此案，高大爺和老秦都是專案組成員。
　　老秦是高大爺的鐵哥們，兩人同一年加入警隊。老秦還為高大爺擋過刀，是高大爺的救命恩人。
　　時隔半個月，兩人重回案發現場，屍體沒有了，但是血跡還在，還能看出當時現場有多慘烈。兩人很認真的又勘察了一遍現場。
　　當時主要觀點認為兇手是隨機作案，很有可能是小偷或者負案在逃人員。
　　老秦提出一個截然相反的觀點，他認為兇手事先有預謀，是熟人作案，應該把調查重點放在兩位死者的熟人身邊。
　　高大爺當然是支持鐵哥們，兩人把所有的關係人都排查了一遍，甚至連賣肉給男教師的肉販都查，但是一無所獲。
　　因為這事，老秦和專案組其他成員起衝突。其他成員都在追查學校附近的慣犯。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高大爺逐漸失去信心。老秦提出再去現場看一遍，確定沒有遺漏。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他太累了，就沒陪老哥們一起去。
　　晚上九點多，老秦打電話回來，很興奮的說案件將有重大突破，他們一直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老秦不肯定說具體是什麼，讓高大爺到兇案現場來見他。
　　高大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兇案現場，但是他沒找到自己的搭檔。老秦失蹤了！
　　找遍校園，也沒有找到老秦。高大爺有在一處路口發現打鬥的痕跡，地上有血跡，還有一小片衣服碎片，屬於老秦。
　　專案組派來大批人手，徹底搜查校園和周邊地區，忙碌了一夜，沒有找到老秦。
　　高大爺瘋了一樣，他非常的自責，如果他和搭檔一起來，就不會發生意外。
　　專案組城大搜查，老秦就像是人間蒸發，一點線索都沒有。
　　三天之後，鄰居偶然發現命案現場的門被打開了，老秦就倒在門口。
　　等到高大爺趕到現場，眼前看的一幕讓他呆住，老秦倒在血泊中，左右小腿和右臂都不見了，白花花的骨頭露在外面。
　　老秦已經昏迷，呼吸和脈搏都很微弱，奄奄一息。
　　大概兇手沒想到老秦的生命力這麼的頑強，在失去大量血液後，依然活著。
　　救護車及時趕到，在把老秦抬上救護車，他突然醒過來。
　　「是他……他……我重創了他。」
　　老秦的呼吸很急促，醫生立刻搶救，警告不能再說話。
　　「十五年……」
　　老秦說了最後一個詞，然後就混了過去。
　　經過搶救，老秦的命保住了，但是因為頭部受到重創，加上嚴重失血，成了植物人。
　　誰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悲劇發生，警局為這件事專門召開過會議，讓大家提高警惕，盡量避免單獨行動。
　　專案組繼續調查，始終一無所獲，找不到老秦說的重要線索。之後再也沒有碎屍案發生，案子不了了之。
　　高大爺一直試圖揭開十五年的意思，直到幾年後老秦去世，他也沒有解開十五年之謎。
　　今年正好是十五年，相同的地方又發生類似案件，十五年之謎解開了。
　　難怪高大爺會這麼激動，這監視一直壓在他的心底，已經成了無法化解心結。
　　我只能勸慰道：「大爺您放心，這一次他跑不掉，一定會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