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要看具體情況，你們也不想出門就被兇手盯上。」我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王慧說道：「就是兩個人喜歡上了一個小伙，鬧的有點不愉快。」
　　劉祥英聽到王慧這麼說，明顯鬆了一口氣。
　　「是兩個？」杜麗自語道：「我怎麼記得是三個。」
　　「你記錯了吧，就兩個。」劉祥英說道。
　　武琳無視了她的話，說道：「具體是怎麼回事，說清楚一點。」
　　杜麗說道：「初二那年，班上轉來一個男生，非常帥，長得又高又大，學習還很好，班上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把他當作白馬王子。這些人裡也有章秋和胡倩倩。」
　　王慧看著劉祥英，笑著說道：「我記得你也喜歡人家，還偷偷的寫了情書，結果人家並沒有搭理你，弄的你當時很沒面子。」
　　「胡說！」劉祥英表情舒緩了許多，咒罵道：「明明是那小子追我，是我沒看上他。太花心了，就會勾搭小女生，一點都不專一。」
　　三人也許說的是實話，但並不是部，有意的隱瞞了一部分內容。武琳不著急，她擅長抽絲剝繭，擠牙膏似的讓人說出真相。
　　武琳拿出畢業照，快速看了一遍，沒發現照片上有非常帥的男生，也就一兩個還算是順眼。
　　「你們說的男生是哪個？」武琳問道。
　　「居然有我們的畢業照。」杜麗拿過照片很認真的看了一遍。
　　王慧說道：「照片上當然沒有，小帥哥就讀了一年，然後的就轉走了。」
　　「真的？」武琳不相信。如果照片上沒有小帥哥，章秋為什麼把照片鎖起來，兇手拿走的又是什麼？
　　劉祥英說道：「當然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查，學校應該有記錄。」
　　「警方會核實。」武琳的問道：「男生叫什麼名字？」
　　王慧想了想說道：「好像姓姚。」
　　「我記得！」杜麗說道：「叫姚濱，初中就跟著家裡移民到國外了。」
　　武琳把名字記下來，說道：「警方需要點時間核實，你們暫時先待在這裡。」
　　我扶著武琳走出會議室，她低聲說道：「這三個傢伙不老實，留著關鍵信息不說。」
　　「我有點奇怪，按照她們的說法，是章秋、胡倩倩爭風吃醋，最多再加上一個劉祥英。為什麼第一個死的確是沈穎。」
　　「肯定和他們沒說的內容有關。」武琳很自信的說道：「劉祥英心中有鬼，王慧和杜麗都是很好的突破口。只需要一點時間，我就能查明真相。」
　　「你打算從杜麗下手。她雖然看起來不像好人，但是心地善良，比穿戴整齊的某些人好多了。」
　　某些人明顯指的就是劉祥英，武琳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穿她是什麼樣的人。
　　走了沒多遠，小會議室裡傳來杜麗和王慧的聊天聲，沒人搭理劉祥英。
　　李飛和方叔還在辦公室裡休息，調查姚濱的事就交給他們了。
　　案情到了這一步，逐漸清晰，三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面部細微的表情說明姚濱很可能和案子有關。
　　「我要回去工作了。」法醫室裡還有一具腐屍等著我檢查。
　　武琳一看小七要跟著我走，說道：「小七你不累嗎？我給你安排一個房間休息。法醫室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好玩。」
　　「不！」小七很堅決的說道：「我要去法醫室看他解剖屍體，我想知道屍體會不會疼？」
　　我以為小七隻是一時興起，問了這個問題，沒想到她還記著，一心想知道答案。
　　武琳只好拿條例說事，閒雜人等不許進入法醫室，特別是在工作期間。
　　「我知道！」小七笑著說道：「我不會打擾他工作，就在外面等著。」
　　話都說到這一步，武琳無話可說，只能默認了。
　　回到法醫室，我把沈穎的屍體從停屍櫃中推出來。經過冷藏，屍體並沒有之前那麼臭了，腐化的速度減慢，但是還在往出流著屍液。
　　屍體放在工作台上，在解剖之前，先要檢查案發時從腐屍身上提出的蛆蟲。
　　我把罐子拿出來，燈光下白色的蛆蟲扭動著肥碩的軀體，看起來晶瑩剔透，還有幾分可愛。
　　蛆蟲身上有著淡淡的屍臭味，我用鑷子夾出來，測量了每隻蛆蟲的身長，取平均值，確定發育程度，從而推斷具體的死亡時間。
　　一大堆蛆蟲看的我眼花，在最後一個瓶子裡，一隻非常小的蛆蟲引起我的注意。
　　小蛆已經死了，在放大鏡下觀察，已經發育接近成熟，甚至比大蛆發育程度還高。同大蛆不同，小蛆的身上多了一些肉芽，很像是毛毛蟲。
　　我立刻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隻小蛆蟲是一個重大的線索，它可能來自兇手囚禁被害人的第一現場。
　　沈穎身上遍佈傷口，蒼蠅又對血腥味特別敏感，有一隻母蒼蠅在潰爛的傷口產卵，沒過多久沈穎在荒廢少年宮被害，附近的蒼蠅被血腥味吸引而來。
　　想要驗證推論，就需要找到更多的小蛆蟲。因為冷藏的關係，腐屍身上的蛆蟲都死了。

第116章 腐屍的屍檢
　　我趴在腐屍上，找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發現了第二隻小蛆。找到位置後，陸陸續續發現十幾隻。
　　進入數據庫，搜索結果出來，我僅有的一點小希望差點破滅。
　　我國比較常見的蒼蠅有十七種，廣泛分佈於各地。拋去中大型的蒼蠅，還剩下十幾種。成蟲有明顯差異，至於幼蟲就不太好分辨。大部分幼蟲外形相差不多，差異性不大。
　　蒼蠅成蟲特徵明顯，很容易分辨，幼蟲就難多了。我對著數據庫中的資料，最終選定兩種。
　　大蛆是家蠅的一種，分佈最普遍，幼蟲的孿生地以垃圾場為主，與人類關係非常密切。
　　腐屍是廢棄少年宮發現，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找到家蠅的幼蟲不奇怪。
　　小蛆是夏廁蠅的幼蟲，卵產後1天孵化為幼蟲。幼蟲形狀特殊，體略扁平，有很多分枝狀的肉質突起。成蟲棲息在野外或人群聚居場所。
　　最後一條引起我的注意，夏廁蠅的分佈範圍和之前在章秋家抓到的老鼠範圍重疊，指向嫌疑人居住地。
　　如果能從小蛆的身上找到線索，就能提前鎖定嫌疑人。
　　我把從腐屍身上找到的小蛆裝在玻璃皿上，碾碎之後用滴管吸取裝入試管中，放入光譜儀中分析物質成分。
　　等了一會兒，結果出來，在小蛆身上發現一種特殊物質，在農藥中有這種物質。
　　我特地登上農藥公司的官網，在產品介紹上說的很清楚，是一種果木使用的農藥，投入生產十年以上。
　　蒼蠅有很強的生存能力，長時間接觸這種農藥，已經產生了抗藥性。
　　重大發現！
　　嫌疑人居住地周圍一定有適宜夏廁蠅生存的場所，還有果木林或者是農藥生產廠，城市很大，同時滿足這兩條的地方不多。
　　我發出一聲歡呼，跳起來，調查範圍縮小到一片區域內，只要排查出和死者有關係的人，就是犯罪嫌疑人。
　　小七在門外聽到我的歡呼聲，推開一道門縫，問道：「怎麼了？」
　　「沒事，有新發現。」
　　小七哦了一聲，眼睛直勾勾看著解剖台上的腐屍。雖然屍臭味不濃，還開著換氣扇，但對普通人來說，這種臭味還是讓普通人無法忍受。可小七一點反應都沒有。
　　「別看了，一具屍體有什麼好看的！」我擋在小七面前，不讓她看屍體。
　　小七回過頭來，眼神還有些癡迷，說道：「屍體原來是這樣，好臭！」
　　「知道臭還看，你要是不想等了，去上面休息。」我還沒開始檢查腐屍，後面的活口味更重，特別是內臟，早已經屍液化，成為蛆蟲的樂園。
　　小七呆呆的說道：「我還不累，在外面等你！」她自己關上門，站在門口發呆。
　　我再次意識到小七可能有問題，對屍體非常迷戀，或許和我一樣，她的基因也有問題。
　　等處理完案子，必須把小七的事情弄清楚。現在要做的是把我的發現告訴武琳。
　　「這次你幫了大忙了！」武琳立刻打電話過來。
　　「金磊那邊怎麼樣，找到沈穎的手機了的？」我問道。
　　「有個小發現，和你一比就算不上什麼。手機沒找到，但是找到一個晚班回來的人，在樓道裡見到一個女人，帶回來畫像。」
　　「你可以放心回去住院了。」不忍心看著武琳一條腿在的警局裡蹦來蹦去。
　　「切！」武琳很得意的說道：「本姑娘結實著，不用你操心。」
　　「你悠著點，我繼續忙了。」又快到下班時間，不搞定腐屍，還得留下加班。
　　我趕快掛了電話，再說下去就要提到小七了。
　　放下手機，帶上口罩眼鏡，掀開蓋著腐屍的布，腐爛的屍體安靜的躺在解剖台上。
　　沈穎的家人至今沒有來認屍，就算來了，一定認不出來，屍體早已面目非。
　　女性特徵消失，只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才能區分。
　　蛆蟲在腐屍爛肉總鑽來鑽去，以腐肉為食，留下很多密集的小洞，密密麻麻一大片。我沒有密集恐懼症，看上去都覺得不舒服。
　　已經沒有完整的皮膚，還沒有爛的肉呈現出一種黑紅色，表面看上去像是有一層油質。
　　屍體胸腹部腐敗的最厲害，胸部爛出幾個大洞，能看到白色的肋骨。
　　我用燈光一照，胸腔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光線透過大洞照進裡面，肺部成了一堆黑色的爛泥。心臟還基本保持完整，但是也被蛆蟲破壞的千瘡百孔。
　　最恐怖的是腐屍的腹部，內臟成了蛆蟲的窩，肥碩的蛆蟲在這裡進食，在這裡遊戲，簡直就是一個蛆蟲的遊樂園。
　　停屍櫃的低溫殺死了所有蛆蟲，畫面看起來就像是黑色爛泥混合了大群白色的蟲子，密密麻麻的少說也有幾千隻。
　　深吸一口氣，我把手伸進黑色爛泥中，試圖找到沒有腐敗的內臟。
　　這一大灘黑色的物質，有血液，有腸道中消化殘渣，有腐敗的內臟器官，有屍油屍液，還有蛆蟲代謝物，混合在一起，中間還有小氣泡，不僅味道難聞，對心理也是一種考驗。
　　手伸進去，黑色物質就開始流動，肥碩的蛆蟲從我手邊流過。我身上的汗毛瞬間立起來，在本能驅使下，要把手掌抽回來。
　　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這實在是對心理的一種折磨。就算那些冷酷殘忍的連環殺手，未必能做到這一步。
　　黑色物質散發的味道直透口罩，並不是普通的屍臭味，各種難聞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惡魔調製了一杯雞尾酒，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我想找到腐屍的胃，又把手放回去，在黑色物質中緩慢移動，大腦失去控制，開始想像黑色物質中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手指上皮膚的敏感度大大提高，只要有東西從指尖劃過，我身上的汗毛瞬間就立起來。
　　好在什麼東西都沒找到，我拿一個巨大的容器，把黑色物質部倒進去。今天晚上我可能不需要吃飯了，就快要吐了。
　　倒完之後，我開始清理腹腔。把剩下的內臟收集起來，裝進一個玻璃罐子裡，封存起來。
　　清理乾淨後，腐屍沒之前那麼臭了，我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吸氣，感覺稍稍好了一點。
　　腐屍比之前看起來好多了，我把白布蓋上，推回停屍櫃裡，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