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時間已經是夜裡八點多，老保安發了蠟燭，反覆強調注意安，小心失火。
　　我在大包間裡坐了一會兒，燭火跳動，忽明忽暗。昏黃的光線照亮十六人的臉，有些恐怖。
　　大宇想要去陪翔子媽，被武琳拒絕，來找我幫他說話。
　　「抱歉，牽扯到人命案，你不能見她！」我一口回絕。
　　「她不會殺人，真的！我保證！」大宇拍著胸脯說道。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殺人？」喬雪問道。
　　大宇趕快解釋道：「她神智不清，腦子不好使，但她絕對是個好人。」
　　姚星宇問道：「好壞的定義是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成了千夫所指的壞人。她兩次殺人未遂，只因為可憐，就成了好人，真可笑！」
　　「她……她……」大宇還向要辯解，但是他不知該說什麼。
　　黃韻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她沒殺人，你更不用擔心，警察是不會冤枉人的。」
　　姜力笑了，肖科哼了一聲，這是赤裸裸的嘲諷。
　　要是換成武琳，她一定受不了。但是對我來說沒感覺。
　　保安從的餐廳裡找了些冷饅頭，每人分了一個，還有一小塊鹹菜。李飛閒著沒事，主動幫助保安分饅頭，趁機塞給一個移動電源。
　　「你有這東西不早點拿出來。」
　　「關鍵時刻才能顯示出我的作用。」李飛壞笑著出去了。
　　我把手機鏈接上移動電源，資料還在緩慢的下載，估計半個小時後就能打開。
　　翔子媽的安靜的坐了很長時間，武琳認為她的狀態很穩定，可以進行審問。
　　我硬擠出一個笑容，問道：「大宇，你不是想去看翔子媽，一起去？」
　　武琳驚訝的看著我，不明白我要幹什麼。
　　大宇立刻就答應了。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答應了才能帶你進去，畢竟這是很正式的問話。」
　　「你說，我什麼條件都會答應。」大宇非常的急切。
　　我緩慢的說道：「你只可以看著他，不可以和他說話。你也不想成為犯罪嫌疑人吧，這是警方正式詢問。」
　　大宇猶豫了幾秒鐘，這才點頭答應。
　　武琳向我伸出手指，做了一個一箭雙鵰的手勢。大宇作為嫌疑人，必須時刻保持在我們視線當中。把他拉入審訊中，又可以觀察他的反應，他要真的和翔子媽有問題，兩人見面，掩飾的再好，也會露出馬腳，一個不自然的動作，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鑒於翔子媽有精神有問題，詢問盡量輕鬆一點。
　　武琳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翔子娘對面，我站在稍微遠一點，大宇就在我身邊。
　　翔子娘對我們的到來一點反應都沒有，看都沒看一眼。大宇一進來，她立刻就抬起頭。衝著大宇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武琳把一根蠟燭放在旁邊，黃色的燭火讓人覺的溫暖。她甚至還弄了一杯熱水。
　　「我是警察，你兒子的同事，能和你聊聊嗎？」
　　翔子娘主動拿過杯子，喝了一大口。抬頭看了武琳一眼，眼神很平靜。
　　「有幾起案件和你有關，需要你的配合。目前的形勢對你很不利，你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嗎？」
　　「山莊！」翔子娘遲疑了兩秒鐘，最終還是回答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武琳放緩語速問道：「你到山莊幹什麼？」
　　「下雨了！」翔子娘用很小的聲音說道。
　　「你說什麼？」武琳沒明白，又問了一遍。
　　「下雨了……下雨了……」
　　我解釋道：「她的意思大概是說下雨了，要找個地方躲雨，所以就來山莊了。」
　　武琳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見過廚師嗎？」
　　「見過！他給了我一個饅頭。」
　　「廚子失蹤了，你知道他在哪嗎？」我問道。
　　翔子娘抬頭看我一眼，接著又低下了頭。雖然時間很短，但她還是看了大宇一眼。
　　武琳很溫柔的說道：「我們都餓了，需要廚師來給我們做飯。他可能遇到危險，你要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請你告訴我。」
　　翔子娘看著大宇，點點頭說道：「不知道！」
　　她的行為和語言不符，出現明顯的矛盾。
　　武琳注意到她兩次看著大宇，足以說明問題。大宇一定有問題。
　　我對大宇說道：「既然她信任你，你來問。」
　　「我？」大宇為難的說道：「你不是不讓我說話。」
　　「特殊情況，現在需要你開口。」
　　武琳也說道：「廚子已經失蹤很長時間了，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下。」
　　在我們的注視下，大宇的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
　　我問道：「你熱嗎？都出現了？」
　　「只是有點緊張。」大宇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
　　他準備了一下問道：「您知道廚子在哪嗎？」
　　「他……他……被人帶走了。」翔子媽哆哆嗦嗦的說道。
　　「被誰帶走了？」武琳急切的問道。
　　翔子媽搖搖頭，不說。
　　大宇問了一遍，她還是不肯說。
　　「換一個問題。」僵持下去是在浪費時間，趁著她神智清醒，盡量多問幾個問題。
　　「你知道白姑娘嗎？」我問道。
　　「毒……毒蘑菇，吃了會死！」
　　武琳說道：「昨晚有個姑娘吃了蘑菇死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她立刻就做出回答，沒有經過思考。
　　我繼續說道：「姑娘在被的毒死之前，被人切開的脖子，有人殺了她兩次，動手的人一定非常的恨她。你說對不對？」
　　翔子娘看了大宇一眼，然後把頭垂的很低。
　　武琳看火候差不多了，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老看他，難道他和案子有關係？」

第84章 大宇的嫌疑
　　「沒……沒有……」神智不清的翔子媽竟然立刻就回答武琳的問題，還為他辯解道：「他是個好孩子，真的！他勸我不要殺人，不要殺人……」
　　翔子媽反應很大，一邊說一邊搖頭，身體抖動的也很厲害。
　　我意味深長的看了大宇一眼，他已經坐不住了，頭上的汗珠子越來越大，他也不擦，側著身子，腳尖朝向門口，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為了讓詢問能繼續下去，武琳很敷衍的說道：「好了，我們相信你的話，大宇是個好孩子，兇案與他無關。」
　　「謝謝，太謝謝你了！」翔子媽站起來向我們鞠了一躬。
　　我想要扶她，翔子媽又坐下了，狀態放鬆了很多。她聽不出武琳語氣中的異樣。
　　坐在一邊的大宇能聽的出來，他如坐針氈。
　　等她情緒逐漸穩定，我問道：「你到兇案現場去幹什麼？」
　　「殺死她！」翔子媽惡狠狠的說道：「她是壞女人，我要殺死她！報仇！報仇！」
　　「可是你出現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武琳提醒道。
　　「我殺的她，是我把殺死她的！」翔子媽反覆說這一句話。
　　我問道：「那你是怎麼殺死她的？能說一說案發過程嗎？」
　　翔子媽想了想說道：「我在走廊上遇到她，就想殺死她，我就用刀砍，她就跑，我就追，跑立刻很遠被我追上，我一刀一刀一刀砍死她。」
　　為了讓我們相信，配合說話的語氣，還做了很多動作。對於一個瘋女人來說，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武琳很嚴肅的說道：「做為警察家屬，你一定知道，做偽證也是犯法，要坐牢！」
　　「我沒說謊，我真的殺人了！」翔子媽很激動的說道：「他們害死我兒子，我恨他們，必須要給我兒子報仇！」
　　武琳問道：「您有沒有同夥？就您目前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獨自殺人。」
　　「沒人幫我，都是我一個人幹的！」翔子媽嘴上這麼說，眼睛卻盯著大宇。
　　大宇更加心虛，身子側過去，給她一個側臉。
　　翔子媽一下站起來，衝到武琳面前，抓著武琳的衣領，把臉伸到武琳面前說道：「沒人，真沒人，就我！」
　　武琳被噴了一臉口水，她還不能擦，勸說大媽冷靜一點。
　　實際上這次詢問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只是一次試探。翔子媽的精神有問題，在沒有專業鑒定前，不能作為證據。
　　沒想到有意外收穫，大宇之前隱藏的很深，這會兒徹底暴露了。殺人是重罪，特別是情節惡劣，還是連續殺人。就算能逃脫死刑，也要在監獄的鐵窗裡渡過漫長的時光。
　　武琳不打算問下去了，不管問什麼，翔子媽都會承認是她做的。
　　每一分鐘對大宇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他一定很後悔，還不如在外面等著。
　　看我們都不說話。大宇說道：「問完了？我可以走了？」
　　「等等！」我的手機嘀的一聲，下載完成。
　　打開資料一看，金磊調查的非常詳細，連大宇在大學裡的選修課表，圖書館的借書紀錄都有。
　　我掃了一眼，發現大有問題。大宇在兩年的時間，選修了大量和心理學有關的課程，圖書館借閱大量相關資料，還有一部分是晦澀難懂的國外資料，想要看懂很費力。
　　其中幾本我看過，主要講述通過潛移默化的影響，逐漸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可以溝通過各種影響，讓目標按照他的意願去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