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洗澡,我就一刻都等不了,身上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來爬去。
用最快的速度把物品整理好,我鎖上大門,離開警局。
這會兒剛過十一點,按照計劃,十二點我就躺在床上,進入美妙的夢鄉。
事實再次證明,事物的發展是不會遵照你的意識。
兇案還在持續發酵,三天限期破案,都被傳到網上,引起大討論。因為兇案的關係,夜晚的出租車都看不到了。
我只好走著回家,在沒有路燈的地方,月光從後面照過來,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長。
空無一人的街道,孤單的影子,忽然心情有點低落,感覺也不太好。
走了一半的路程,這才遇到一輛出租車,回到樓下就快十二點。
大多數住戶都休息了,只有夜貓子還在活動。只有兩天沒回家,感覺就像是過了幾個月。
打開樓道門,我走進去,感應燈沒亮。
我輕輕拍拍手,樓道燈沒亮。
看來燈泡又壞了,月光照進來,給樓道批上一層輕紗,有一種朦朧美。
向上走了一層,走廊燈還沒亮,有點不太對勁。
我從樓梯縫隙往上看,台階呈螺旋形蜿蜒向上,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就像是一步步走向地獄。
向上走幾步,一陣冷風吹過,我打了一個寒顫,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來。隱約聽到樓上傳來野獸的喘息聲。
我抬頭一看,走廊上窗戶還關著。屏住呼吸聽了一分鐘,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可能是我太累了,聽錯了。
還有一層就到家,我繼續往前走,想著家中熱水澡,身上暖洋洋的。
走到家門口,我正要掏鑰匙,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猛然間我想起被人跟蹤過。
眼角餘光向後一看,一道黑影向我撲過來。
我手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東西,一把冰冷刀子抵在我喉嚨上。
「別動!」
我立刻舉起雙手,對方的聲音有些沙啞,我還是聽出來了,是孟齊飛。
「是不是很意外?我等你很長時間了。開門!」
刀子架在脖子上,死亡離我只有幾厘米,我一點都不害怕,內心很平靜。
我把鑰匙插進鎖孔,慢慢轉動鑰匙,打開房門。
「進去,慢點一點。」孟齊飛把我推進屋子裡。
「冰箱裡有食物,暖水瓶裡的水可能都涼了。」我知道他又餓又渴,非常配合。
「別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孟齊飛丟了一段繩子給我,讓我把自己捆起來。
我很認真的用嘴咬著繩子,繞著手緊緊的纏繞十幾圈,孟齊飛接過來繫了一個死結,他這才放鬆下來。
孟齊飛打開冰箱門,尋找裡面的食物。燈光照亮他的臉,也就兩天的時間,他看上去滄桑許多,臉上都是鬍碴子,黑眼圈也很重。
我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多了很多疑問。從剛才他拿刀的手法來看,並不是經常用刀,完就像是菜鳥!還有第一次在咖啡屋見面,他之前跟蹤過我,突然見到我,表現的不可能那麼自然,看不出一點破綻。
這中間好像少了非常重要的一環,前後的證據就沒辦法聯繫在一起,我錯過了什麼?
想來想去找不到答案,孟齊飛把冰箱裡能吃的東西都搬出來,放在茶几上,拿起一塊麵包就塞進嘴裡。
「你可以開燈!」我提醒道。
「你不要耍花招,警察來了我先弄死你!」孟齊飛拿起刀子比劃了兩下,他想要威脅我,但在我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做了一個攤手的動作,不再說話。
孟齊飛猶豫了兩秒鐘,還是打開客廳燈。
在燈光下,他看起來非常憔悴,主要是精神不振。每隔幾分鐘,腦袋都會不自主的抽搐幾下。
這是精神出現重大問題的表現,像他這樣的冷血殺手,內心很強大,只不過是被警方通緝,怎麼一副三觀被毀,精神受到巨大刺激的樣子?他的手上可是有三條人命,應該是窮凶極惡的樣子。
茶几上的食物在燈光下看著更加可口,孟齊飛大吃起來,拚命的把食物往嘴裡塞。
「你慢點吃,這樣會噎到。」我有點擔心他把自己噎死。
他是一個很好的研究對象,真正接觸到連環殺手的機會很少,他勉強能算是我的半個同類。
孟齊飛嘴裡塞滿食物,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根本聽不懂說的是什麼,我猜是在抱怨警察的追捕。
用了二十分鐘,茶几上的食物被他一掃而空,撐得直打嗝。我趁他不注意,拿出手機藏到身後,直接回撥最後一個電話,打給武琳。
他坐在我的對面,毫無警惕性,我很輕鬆就可以弄好開繩子,然後制服他。可我沒那麼坐,只想和他聊聊。
「這樣坐著好無聊,能和你聊會兒麼?」我問道。
「聊……聊聊什麼?」孟齊飛說話都有些結巴。
「警方一直有個疑問,你的同夥是誰。」
「同夥?」孟齊飛很驚訝。
「也就是第二嫌疑人,給你通風報信,幫助你逃跑,襲擊跟蹤你刑警的女人。」
「沒有!」孟齊飛衝著我大聲吼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沒有同夥,人都是我殺的!」
他毫無怨言的暴怒,反而讓我覺得他在掩飾什麼。
我繼續說道:「根據警方掌握的線索,第二嫌疑人為女性,具備醫學常識,可能是外科醫生。身體素質也不錯,能悄無聲息的放倒經驗豐富的老刑警。」
聽完我描述後,孟齊飛發出一陣冷笑,「嘿嘿嘿嘿……」
笑的的有點神經質,正常人應該會覺得有點恐怖。
「孟家老宅警方也找到了,在裡面找到餘波的屍體,他不是你的同夥麼,為什麼要殺死他?」
「他該死!」餘波的嘴裡發出野獸一般的咆哮聲。
「他幹什麼了,怎麼就該死?」
「殺殺殺殺殺……」孟齊飛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冷靜一下!」一連串的提問激怒了他,人在暴怒下容易失控,犯下無可挽回的錯事,我不想成為他暴怒下的犧牲品。
手機還在身後,不能回頭看,無法確定到底通了沒,也不知道武琳聽到多少。
孟齊飛深吸一口氣,情緒稍稍穩定一點,盯著我說道:「你在套我的話。」
「我是警察,當然想要知道的多一點,我可不想帶著一肚子疑問去死。」
「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殺你。」
「我不信,老虎會不吃肉?你會不殺人?」
「你閉嘴,再說話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孟齊飛威脅道。
我就當沒聽見,繼續說道:「根據我們調查發現,你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和你童年的經歷有關,你是筒子樓兇案的現場目擊者之一。」
「不許再說了。」孟齊飛拿起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
「就在今晚,我遇到一名老刑警,他參與了筒子樓兇案的內部調查,我問調查結果,他不肯直接告訴我,要讓我去猜,從你的表現來看,我就快要找到答案。」
「求你別說了。」孟齊飛拿開刀子,雙手堵住耳朵,就快要崩潰了。
我看到刀刃上有血跡,脖子上微微有些刺痛,傷口應該不是很深。
「嗚嗚嗚……」孟齊飛竟然哭了,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水不停的湧出來,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我有點無語,我是被挾持的人質,我才是該害怕的人,可是嫌疑人竟然被我一番話說的抱頭痛哭。就算哭也應該是我哭!
這說明孟齊飛的心理徹底崩潰了,再施加點壓力,說不定就能得到真相。
「從你的反應來看,過去案子肯定是另有隱情,殺人兇手並不是你父親,會是誰呢?警方忽略了誰?當時房間裡只有三個人,就剩下兩個……」
我還沒說完,孟齊飛喊道:「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老孟不是兇手?」我追問道。
孟齊飛一邊哭一邊說道:「不是……不是……那樣……不是……」
「警方會弄清楚真相,沒有永遠的秘密,現在科技手段很發達,破案只是一個時問題。你模仿的紅衣女人案,已經破了。」
「不是……」孟齊飛還再不停的重複,只是聲音越來越小。
該問的都問了,這段對話中有大量信息,希望武琳都錄下來了。
「你要不喝點水?」我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該動手了。武琳可能正帶著大隊人馬在趕來的路上。
孟齊飛找到暖水瓶,拿下瓶塞就喝,還好不是開水。
我正要動手,突然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我擦,這是什麼情況?
孟齊飛直接把暖水瓶扔了,拿著刀子衝到我身前,刀子架在我脖子上。
「我是警察,是來和你談判的!」門外傳來武琳的聲音。
沒想到她來的這麼快,出乎我的意料。
「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要進來我就殺了他!我手上有人質!」
「只有我一個人,我沒有攜帶武器,不會傷害你!」房門被推開,武琳張開雙臂站在門口。
孟齊飛吼道:「別動,再動我殺了他!」
「外面是警察,你已經被包圍,絕對跑不了,放下武器,釋放人質,才能爭取寬大處理。」武琳很熟練的說道。
「反正都是一死,我要拉他給我墊背!」孟齊飛叫道。
「他只是一個小法醫,不夠份量,我和他換,我是刑警一組組長,官比他大多了。」武琳說完向前邁出一小步。
第47章 捆在一起
這是武琳的試探,看孟齊飛有多大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