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我快速整理好工具，脫下身上防護服。
「局裡正在組織城大搜捕，武警都來了，孟齊飛就是長了翅膀都飛不出去。」李飛說話時咬牙切，他心情很鬱悶。煮熟的鴨子飛了，同事受傷，嚴重影響心情。
我輕聲問道：「方叔怎麼樣？」
「人還昏迷著，醫院給做了一個CT，沒之前預計的嚴重，還在近一步觀察中。」
這能算一個好消息，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方叔跟蹤孟齊飛，他是經驗豐富的老偵查員，怎麼會被人從後面襲擊。
李飛說道：「從現場的痕跡看，動手的不是孟齊飛，從留下的腳印來看，是個女人。」
女人的力氣小，她只是想要幫嫌疑人脫身，要是換成男人，方叔挨的這一下要是換做男人，就可能小命不保。
第二嫌疑人可能是個女人！根據這條線索，我把所有和孟齊飛有關係的女人都想了一遍，得出可能性最的是他公司的女員工。既然小雯能成他女朋友，有第一個，就有可能有第二個。
一路跟著李飛，走到樓下車前，我才想起問道：「你要帶我哪？」
「去孟齊飛另一處住所，小雯早就提供地址了。」
「就我們倆？」
「沒有人手了，就我們倆。」李飛發動汽車。我把工具箱放在後排，坐在副駕駛上。
城市很大，一個人想要藏起來，想找出他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警方掌握了他的身份信息，賓館、酒店、火車、長途車等需要身份證的地方他都用不了，但是還有別的地方能藏起來。
孟齊飛的另一處住所稍微遠一點，李飛開了二十多分鐘，到了老城區，開上一條偏僻的老路。
路兩邊都是老式樓房，外層牆體水泥脫落，或出現裂痕，露出裡面的紅磚。昂見一點光亮都沒有，黑漆漆的像是鬼屋一般。
看到這些老房子，我就知道孟齊飛為什麼會喜歡住在這裡。近些年城市發展飛速，筒子樓已經找不到了，這種老房子最接近筒子樓。藏頭案發生時他已經十多歲，筒子樓給他留下深刻的記憶。
「貌似就是這裡了。」李飛指著路邊的一棟樓房說道：「以前的職工家屬樓，原住戶差不多都搬走了，留下的都是老人。」
孟齊飛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這樣的房子，他還買了下來。房子雖然老舊，但是價錢不會便宜多少。業主們都在等拆遷改造，賠償金不會是個小數目。
李飛把車子停在樓下，打開車門說道：「看來藏頭案對他影響很大，童年的陰影會跟著人一輩子。」
「我有一種感覺，想要查清楚，必須弄清楚解開筒子樓兇案。」我說道。
「聽金磊說當時案子就破了。」李飛沒有看到卷宗，他瞭解的情況都來自金磊的講述。
「我看未必。」我拎著工具箱，大步走到樓門口。
樓道門還是老式的木門，一半的房門已經不見了，剩下的一半破敗不堪，表面的紅漆快掉光，露出的木頭本來的顏色。雖然很舊，但是門上一點灰塵都沒有，說明有人經常清理大門。
李飛說道：「一道破門有什麼好看的。孟齊飛的房子就在一層。」
「有人經常打掃這道門，你猜會是誰？」我反問道。
「你覺得是孟齊飛？」
「十有八九！」我沒把話說的太滿。
穿過木門，往前走是三道台階，上去就到了一樓。李飛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我們倆站在得門外聽了一會兒，房間裡沒有動靜。孟齊飛只要不傻，就不會回到老房子，但是不能完排除這種可能。
「沒人！」我戴上手套，拉了房門外面的柵欄門。鎖著的，拉不動。
在防盜門普及之前，人們為了安，自製這種鐵柵欄門，相當結實，夏天還可以開著門通風。
「該我露一手了。」李飛讓我拿手電筒照著門鎖，他拿出一個小工具盒，裡面裝著各種工具。
「你會開鎖？」在不破壞門鎖的情況下把門打開，是項技術活，總算有機會親眼看到。
李飛得意的說道：「沒有兩把刷子，怎麼在一組混下去。這年頭法醫都能破案了！」
這貨似乎是在調侃我，我覺得應該笑一下。
我硬擠出一個笑容，李飛掃了一眼，嚇得一哆嗦。驚呼道：「哥，你能不能不笑，笑的太嚇人了。」
本來就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再加上從側面照過來的手電光，讓我臉上的表情特別猙獰恐怖。
我趕快收起笑容，李飛低聲自語道：「笑的比恐怖片都嚇人。」
「你快幹活！」我催促道。
李飛拿出一個像鑰匙一樣的東西，但是沒有齒，小心的插進鎖孔裡，試了一下鎖眼有多深。然後拿出光滑的小圓柱體，放在鑰匙面上，慢慢的推進鎖眼間的縫隙，然後輕輕的轉動鑰匙。
我大開眼界，沒想到是這樣開門。鑰匙轉動，小圓柱體會在鎖孔中移動，到了恰當的位置，圓柱體卡住鎖珠，就像是鑰匙一樣，門鎖就能打開。
這種方法需要技巧和一點點運氣，關鍵是手感。能感覺到卡在正確的位置，再扭轉鑰匙。
李飛顯然是這方面的老手，用了不到五分鐘，他扭動鑰匙，門就打開了。
「真厲害！」我由衷的稱讚。
「這算不上什麼。運氣好而已，孟齊飛更換了門鎖，要是老鎖還要複雜點。」李飛很仔細的收好工具。
我探頭看了一眼，他的工具箱裡還有小勾子，奇怪的U型鐵絲，他都沒用過。
「還有其他方法可以開鎖？」我好奇的問道。
「當然，還有不下五種方法。」李飛低聲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把鎖是絕對安得。只要有人能製造出來，就有人能解開。」
「有了你這句話，我晚上睡覺都不會安心了。」像李飛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能在你睡覺的時候偷偷潛入你的家中……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搞定！」李飛用了更短的時間打開第二道門。
第39章 滿牆血
通往可怕的連環殺手，重案模仿者孟齊飛內心世界的大門打開了。
李飛沒找到開關，用手電筒掃了一圈。
對門的位置擺著一套老式的沙發，曾經非常的流行，幾乎每家都有一套。和我在藏頭案卷宗中看到孟齊飛家中的沙發非常相似。
沙發前是老舊的茶几，就連門旁邊的電視櫃都木製品，上面還有台老的不能再老的黑白電視機。這些東西都非常有年頭，就算在二手市場都不一定能找到。孟齊飛花了很大的心思佈置這裡。
「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我相信在這間屋子裡能有不少發現，或許還能找到藏頭案的真相。作為唯一的目擊者，孟齊飛用特殊的方法把一切都保留下來。
李飛用手電筒指著茶几說道：「我有一種穿越了的感覺，小時候我爺爺家就有一個這樣的茶几。」
這間屋子就像是一間80年代紀念館，每一件物品都充滿滄桑感。住在這裡一兩天會覺得有意思，時間長肯定受不了。畢竟我們生活在現代，這些都已經被淘汰。
我理解小雯為什麼覺得孟齊飛是瘋子，她來過這裡。只要智商超過70，眼睛沒瞎，都能看出住在屋子裡的人精神不太正常。
李飛已經等不及了，抬腿就要進去。
「穿上！」我拉住他，拿出一雙鞋套。腳印是重要的鑒證痕跡，我不想任何一個腳印被破壞掉。
「你最好能發現重要線索。」李飛穿上鞋套。
抬腳邁入房間，就像是穿越時間，回到過去。
整套房並不大，估計實際面積不到五十平米。客廳稍大一點，左手邊有兩間臥室，右手邊是廚房和衛生間，佈局還算合理。
李飛隨手關上房門，問道：「你打算從什麼地方開始查起？」
我看到門口的牆上有燈繩，難怪剛才李飛找不到開關。我輕輕打了一下，卡嚓一聲，房屋正中間掛著的燈泡亮了，發黃的燈光照亮了客廳。
「分開查，發現不對勁叫我，別亂動東西。」我建議道。
李飛很不滿的說道：「我不是菜鳥，知道該怎麼做。」
我徑直走向臥室，李飛說道：「眼前就有個不對勁的東西。」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電視機櫃裡塞了一套音響。一看就不屬於80年代，正因為這樣，才被塞進櫃子裡。
CD盒也在櫃子裡，我打開一看，裡面只有幾張交響樂，剩下的都是死亡搖滾。我隨便抽出一張，都是國外原裝碟，看起來像是小雯的。
我問道：「小雯有說過她喜歡搖滾樂嗎？」
「好像……沒有吧……」李飛並不確定，預審時他不在場。
我仔細回憶，小雯從沒有親口承認她喜歡搖滾。同事的偶然發現，可能是替孟齊飛保管，兩人是親密的男女朋友。
「我們似乎找到孟齊飛和黃英案的聯繫了。」我在死者胃中發現的還沒溶解的小票就是其中某張CD的購買憑證。
購物之後，人們對小票的處理方式都比較隨意，隨手裝進衣兜或者錢包裡，又或者跟購買的物品一起放進袋子裡。孟齊飛很可能是裝進衣兜裡，和黃英在一起的時候掉出來，被她當作重要線索保存下來。
李飛說道：「有點太牽強，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那就繼續找。」我相信能從房間裡找出線索。
「我去廚房。」
我徑直走向臥室，按照小雯的口述，在臥室應該能找到很多她的物品。
臥室用的也是燈泡，打開燈，我看到鋼管焊成的雙人床，床單是藍花布，相當有年代感。
打開紫外線燈，我在床上找到女人的長髮，還有一些發亮的斑塊，留下的時間不會很長。
有可能是小雯留下的，也可能是我們正在尋找的第二嫌疑人。我把床單掀下來，打包帶回去檢驗。
接著檢查旁邊的衣櫃，裡面有很多女性衣物，還有幾件內衣，看起來大小都差不多，目測都屬於小雯。
靠近窗戶擺著一張雙人桌，學校常用的那一種，上面擺了一排書籍。
我快速的瀏覽一遍，大部分都是小說，《七宗罪》《開膛手傑克》《法醫秘錄》《世界著名連環殺手》，這些和小雯描述一致。
書架最邊上一本很厚的書引起我的注意，密碼發展簡史。讓我想到兇手留下的挑釁信息。很多內容都對上了。但是對我來說還少了點什麼。的
80年代的風格確實有些怪異，但是沒有看任何暴力痕跡。連環殺手也是一步一步養成的。就目前這些情況，很像是狂熱的80年代愛好者。國內不多，但是國外有不少狂熱粉絲。
「你過來一下，這邊好像有情況。」李飛在衛生間有發現。
我快步走過去，衛生間是淋浴，牆壁上鑲著白瓷磚，經過歲月洗禮後，瓷磚有些泛黃。燈光經過瓷磚折射，顯得衛生間特別亮。衛生間的設計也很經典，淋浴頭正對著蹲便器，把有限的空間最大化利用。
「你讓我看什麼？」我沒發現有問題。
李飛笑著關燈，然後打開紫外線燈。我頓時就驚呆了，牆壁上，地面上，幾乎每一塊瓷磚上都有亮塊。這些痕跡和臥室床單上可不一樣，從形態上看，都是血液留下的痕跡。
血液痕跡分析的是項技術活，痕跡能反應出很多重要信息。滴落痕跡能顯示嫌疑人移動方向，噴濺痕跡能展示兩人位置等等。
我仔細分析這些痕跡，大部分都是血液滴落痕跡，高處的像是甩濺上的痕跡。從分佈上看，不像是一次留下的。
「能看出發生過什麼嗎？」李飛問道。
我搖搖頭，李飛看不出來，我一樣分析不出來。
李飛低聲說道：「小夕被殺後損失了大量的血液，顯示被嫌疑人帶走了，他會不會在這裡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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