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閆副局點點頭說道：「你講！」
　　我照著報告念道：「被害人黃英，現年25歲，死亡七天左右，頸部被利器砍斷，頭部分離，頸部多處外傷，皮下有出血，說明系生前損傷，亦是唯一致命傷。凶器為現場發現的砍刀和錘子。屍體身上發現多處燒傷痕跡，傷口處檢測出有塑料和蠟燭成分。屍身上還有多出刀傷，最深5CM，寬1CM，凶器在現場沒有找到。病理檢查臟器均有不同程度損傷，其中肺部有楔形出血，肺泡壞死，疑為身前遭受毒打所致。在死者雙腿……」
　　我才念了一半，上面的領導就坐不住了，市領導打斷我說道：「行了，別念了，實在是太慘了，兇手簡直就是魔鬼，你們必須盡快抓住他！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必須破案！」
　　省廳的人說道：「三天是不是有點太短了，他們壓力太大，再寬限兩天？」
　　「三天！必須三天破案！」市領導說道：「你也看到外面的記者了，現在市居民都在關注案子，已經人心惶惶，不盡快破案，各方面都會受到影響，造成巨大損失。」
　　「可是三天……」
　　「三天必須破案！」市領導嘶吼道：「逾期不能破案，將從上到下追究所有人的責任！」
　　武琳怒道：「三天根本就不夠用，兇手早有準備，怎麼可能……」
　　閆副局面無表情的說道：「三天就三天，如果三天抓不到兇手，我辭職！」
　　「好。」市領導答應了。
　　武琳驚訝張大嘴巴，自語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你們繼續，破案我不懂，就不干擾你們了。希望你們能按期破案。」市領導得到想要的結果，起身離開會場。
　　等到他走遠了，省廳的人才說道：「老閆，你太草率了，我還能為你爭取幾天的時間。」
　　「三天就三天！」閆副局淡淡的說道：「兇手是個瘋子，三天抓不到他，肯定會再次作案，會出現新的被害人。」的
　　「可是三天……」
　　「不要再糾結時間，說案子吧。」閆副局問道：「聽說你們有了新線索？」
　　波哥說道：「網上的發帖人可能就是兇手，技術員追蹤到IP地址，李飛已經過去了。畫像專家也來了，我們會緊抓兩條線，嫌疑人跑不了。」
　　閆副局的視線落到金磊身上，問道：「你是計算機專家，為什麼沒跟李飛去？」
　　「等開完會我就趕過去，我把兩起案發地點和的IP地址顯示的網吧做了一個標記。大致劃出一個活動範圍，嫌疑人肯定就住在這片區域內。」金磊拿出他早就準備好的地圖。
　　「這片區域可不小，需要人手嗎？」閆副局問道。
　　「暫時不需要！」武琳說道：「網吧可能只是一個中轉站，輕舉妄動會打草驚蛇，我們一直在關注網上的帖子，等他更新。」
　　閆副局點點頭說道：「也是一個法子。還有要匯報的嗎？沒有就散會，時間寶貴。」
　　「我還有個發現。」我低聲說道：「屍檢的過程中在死者胃部發現一個紙條，死者知道自己要死，專門保存下來，可惜因為胃酸的腐蝕，字跡模糊不堪難以辨認，正在想辦法復原。」
　　波哥問道：「是什麼紙？」
　　「像是超市打印的小票，我已經取樣，正在鑒定成分。」
　　「小伙子好樣的！」閆副局稱讚道。
　　「對了，我還有一個疑問。」我說道：「在小夕家，我和組長和嫌疑人有過接觸，第二嫌疑人為了掩護同夥逃跑，向我們扔了爆炸物。從現場提取的殘留物分析，是一種擦炮。我上網查了一下，是一種叫做『手雷』的兒童玩具。」
　　「手雷？」聽到這個詞，閆副局和波哥的眼睛都瞪得圓圓的。
　　我趕快解釋道：「外形是塑料的，看起來和手雷差不多，裡面是一個大擦炮，拉動拉壞，擦炮就會點燃，扔出去過一會兒就會爆炸。很像真手雷！每個小學門口的商店都有賣。」
　　「這麼危險的東西竟然是小孩玩具！真是為了錢什麼都賣！」波哥咒罵道。
　　顯然他理解錯了，我補充道：「小夕家附近的商店裡不賣『手雷』，我的意思是應該多加一條排查信息，嫌疑人隨著攜帶玩具，說明他可能住在學校附近，或者他有一個上小學的孩子，還是男孩！」

第22章 催眠
　　「這些地方都有學校。」金磊在地圖上再次做出的標記，在範圍中共有五所小學。
　　我看了一眼地圖，並沒有減少工作量。每個學校附近都有中大型小區，都是所謂的學區房，想要從這些人中找出嫌疑人，和大海撈針差不多。
　　武琳說道：「把其他線索都補充上去，先從標記最多的地區開始查。」
　　「被害人小夕的公司在這個位置，租房子的餘波在這一帶活動……」金磊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有關的點標記在圖上。
　　地圖上出現各種顏色的點和圈，有些標記很近，甚至邊緣會重合在一起。
　　「把小雯的單位也標記上。」我低聲說道。
　　「OK！」金磊查看資料後把小雯單位標記好。
　　這個點出現在地圖上中間的位置，沒和任何標記重合。眾人都沒在意，掃了一眼就沒再看。
　　武琳多看了一眼，大概也覺得沒價值，將視線轉向別處。
　　和他們正好相反，我覺得這個點很有問題。如果把小雯公司的位置看成中心，標記最為密集的兩塊區域正好位於它的兩側。從地圖上看，正好有兩條主幹道貫通這兩個區域。一下就將兩起兇案聯繫起來。
　　波哥稱讚道：「這個方法挺好，很直觀，這個辦法可以推廣。」
　　閆副局點點頭說道：「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問題，散會！」
　　沒人說話，閆副局和省廳的人一起離開會議室。
　　「三天的時間，你們抓緊，有困難和我說，我給你們解決。」波哥低聲說道：「你們也不想看到閆副局辭職吧。」
　　武琳站起來堅定的說道：「三天一定破案！」
　　「行了，你跟我走，畫像專家來了，今晚要把草圖弄出來。你安排一下其他人的工作。」波哥先走了。
　　「剛才會議上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我就不說了，心裡都有數就行。」武琳安排道：「金磊你盯好網上的帖子，盡快去和李飛匯合，有嫌疑人的消息，立刻跟我匯報。老方你繼續盯著餘波這條線，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熊森自由活動，不管那一方需要支援，你要立刻趕到現場。至於冷鋒，你的活都在法醫室，我就不安排了。」
　　「是！」眾人答應一聲，各自行動起來。
　　武琳急匆匆走了，她現在特別需要小雯的畫像，她是本案唯一的目擊者，有了畫像，就算只有七成相似，找人也會變得容易一些。
　　我跟著他們走出會議室，記者還沒有散去，在大廳裡等著，想要擠出去不容易。警局有沒有後門，一樓的窗戶都有防盜窗，我想看他們怎麼離開。
　　走到二樓走廊盡頭，熊森打開窗戶，樓下都是雜草，三米外是一道矮牆，翻過去就是街道，夜深了，行人很少，偶爾有一輛車開過。
　　熊森抓著窗框，輕輕一跳就翻過去，踩著一樓窗戶防盜窗，幾下就到了地面，幾步穿過草叢，爬上矮牆，很輕鬆的翻過去。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熊森那麼大的塊頭，竟然如此敏捷，用時不到一分鐘！
　　接著金磊和方叔跳下去，速度也不慢，衝著我招招手就離開警局。
　　熊森的身手好可以理解，金磊一個玩電腦的技術員，方叔快要退休的老頭子都有這麼好的身手，之前小看他們了。以此類推，李飛的身手也不會為弱，作為隊長的武琳應該更強。
　　看來以後要加強鍛煉了，我是一組中最弱的一個，這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我不爭最強，但也不會做最弱。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也該去工作了，在回實驗室之前，必須去看看畫像的進展。
　　武琳沒告訴我畫像的位置，不過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樓裡人不多，很容易就找到。再考慮畫像需要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很可能是在值班室或者休息室。
　　順著樓梯上到五樓，只有這一層走廊還亮著燈，隱約能聽到對話聲。為了穩妥，我給武琳發短信說明意圖。
　　半分鐘後就收到她的回復，就一個字－－行。
　　走廊很安靜，一樓大廳喧鬧的人聲到這一層聲音小多了。我走到門口，聽到一個很溫柔的女聲說道：「放鬆，你現在很安，你在一個絕對安的環境中，順著我的聲音深呼吸，吸氣，吐氣……」
　　上級不僅派來畫像專家，還有心理學專家。目前對於催眠這種的治療手段是否真實有效還有爭議，估計是最後的手段。如果小雯說不出嫌疑人的相貌，就只有用催眠。
　　我試了一下，房門並沒有鎖，我慢慢打開門，從縫隙向裡看。
　　房間不大，擺設很簡答，有一張單人床和兩個單人沙發。小雯躺在床上，雙手放在小腹，這個姿勢能讓她有安感。
　　床前椅子上坐著一個女人，喘著一身職業套裝，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側臉。看上去並不漂亮，但是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吸引我的是她的氣質，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知性氣息。
　　武琳坐在沙發上，身邊是有中年男子，看不清楚長相，但是頭髮已經白了大半，年齡在五十歲左右。腳邊放著一個畫夾，磨損的很厲害，用了有些年頭了。
　　一看就是老專家了，比起現代技術，我更願意相信這些人。刑偵系統可以說藏龍臥虎人才輩出。大學裡見過一位足跡追蹤方面的老專家，沒受過專業教育，祖上都是獵人，光聽腳步聲，就能確定門外走過是男是女，身高體重都能猜中，誤差極低。
　　心理專家準備的差不多了，柔聲說道：「聽著我的聲音，回到你最恐怖的記憶中，你不用害怕，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小雯的呼吸變得很急促，額頭上冒出密密的汗珠，表情有些猙獰。
　　「放鬆，你很安，沒人能傷害你……」心理專家的引導逐漸起了作用，小雯再次放鬆下來。
　　「差不多了，可以畫像了……」心理專家輕聲說道。
　　畫像專家展開畫夾，剛拿出筆，突發變故，小雯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啊！我錯了，不要殺我，我聽你的話，我不會背叛組織！嗚嗚……」一邊說一邊哭，還沒說完就哭的說不話來。

第23章 疑點重重
　　「這是什麼情況？」武琳沒想到心理治療都會引發意外。
　　心理專家解釋道：「出了點意外，我沒想到她最恐怖的回憶並不是遇到嫌疑人的時候。」
　　「啊，還有這種事？」武琳很驚訝。
　　「啊，我真的不敢了，不要殺我！」小雯激烈的掙扎，手腳並用，想要把什麼東西推開。
　　我在門外盯著小雯的表情，起初我以為是裝的，她故意作梗，不想完成畫像。觀察了一會兒，我改變了看法。小雯的身體瑟瑟發抖，她真的很害怕，這種身體的真實反應演不出來。
　　小雯的問題更大了，我看過她的資料，在正常家庭中長大的乖乖女，簡歷上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從她剛才喊出幾句話來看，她被人挾持過，還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段經歷是她心底最可怕的回憶，對她會有很大的影響。
　　「快把她弄醒。」武琳不想小雯再出問題，今晚必須完成畫像。
　　「這段記憶對她刺激太大，不能直接把她喚醒，我先讓她安靜下來。」心理專家進行引導，小雯逐漸平靜下來，靠著牆壁，身體捲縮成一團，像個嬰兒一樣。
　　「呼……」心理專家長出一口氣，擦掉額頭的汗珠，抱怨道：「給我的資料中怎麼沒有這一段經歷，差點出大問題。重新喚起她心底的恐怖回憶，可能會導致她精神出問題。」
　　武琳也懵了，對於小雯的經歷，她只知道檔案上記載的內容。
　　畫像專家問道：「還能畫嗎？」
　　「最好休息一下，等她醒來，觀察一下她的精神狀態再說。」
　　「我們時間不多了。」武琳說道：「能不能想想辦法，今晚就完成草圖。上級只給我們三天的時間破案。」
　　「那觀察一下再說，如果半小時之內她能平靜下來，還有可能。」心理專家看著小雯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蒼白如紙。
　　房間裡安靜下來，三人都在盯著小雯。
　　之前我認為小雯可能是知情人，故意隱瞞了重要的內容沒有說，可從剛才她喊的話來分析，並沒有這麼簡單。她提到『不要殺我』、『組織』，聽著像是犯罪組織。她在那段時間裡都經歷了什麼？
　　武琳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拿著手機走出來。
　　電話是李飛打來的，一個不太好也不太壞的消息。李飛檢查了服務器記錄，的網上的帖子確實是用網吧的網絡發的，但不是用電腦，而是用的無線網絡。網吧的監控拍到一個在門口徘徊了很長時間的黑影，正是在發帖時間。只是因為距離和角度，沒有拍到正面。
　　「可以調動附近路口的探頭，銀行ATM機的也行，總之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要弄到他的正面。」武琳放下電話，才看到站在走廊上的我。
　　「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