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我分辨道：「夜裡不好打車。」
　　「你還有理了。」武琳怒道。
　　李飛說道：「快點開始工作，裡面的情況比較嚴重。」
　　我早有心理準備，從屍臭味就能判斷出屍體腐敗程度非常高。
　　抬腿正要邁進去，熊森拉我一下提醒道：「你還是穿好防護服吧，都生蟲子了，小心咬著你。」
　　屍蟲有很多種，真正能咬人的不多，主要是心理作用，人類看到同類死亡，屍體中長出各種噁心的蟲子，從心底會產生反感和厭惡。被碰上一下，間接的接觸到屍體，肯定會心裡發毛。
　　實際上我對這些免疫，把屍蟲捧在掌心，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適感。但是在這些人面前，我得裝的有點噁心。
　　我順便帶上口罩，房間裡黑漆漆，什麼也看不到。
　　「燈在左手邊。」武琳說道。
　　「謝了。」我伸手摸到開關，按下去。
　　燈閃了幾下，亮了。正對著大門是客廳，一個巨大毛絨玩具在沙發上。玩具的頭部有個大洞，裡面的填充物都被掏出來。玩具身前都是的污跡，看著像是血水和油的混合物。
　　我從工具箱中拿出手術刀的刀柄，往裡面一探，感覺內有堅硬物體。扒開一看，真的有一顆女性人頭。由於死者人頭未完烹熟，洋娃娃仍滲出腥臭血水。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由於皮肉及頭髮組織已被破壞，無法進行DNA化驗。
　　旁邊廚房的門開著，走到門口，發現兩個仍未洗淨的不銹鋼煲及瓦煲，兩煲周圍滿佈屍蟲，煲內甚至盛著充滿惡臭的渣滓。
　　地上還有鐵錘、菜刀之類的工具，都已經血跡斑斑。拿起菜刀一看，刀口已經看豁了。毫無疑問，這是分屍工具。
　　一切都說明房間裡發生過命案，手電殘忍，情節特別惡劣。就眼前這些情況來看，嫌疑人完複製了很多年前的慘案。
　　我用黑光燈照著錘子，並沒有指紋，菜刀上也沒有。血跡已經凝固，我找到一枚戴著手套的指印，基本上沒有價值。
　　武琳在外面等不及了，叫道：「你快點，屍體在臥室。」
　　我放下工具，推開臥室門，一股更加濃烈的屍臭味撲面而來。就我是我，都得捂著鼻子。
　　房間裡沒開燈，黑光燈只能照亮一小片範圍，隱約看到一個人形物體躺在床上。在暗光之下，房間的氣氛恐怖而又神秘。
　　找到開關，突然亮起的燈光有些刺眼。門口沒有腳印，武琳等人發現是命案現場就立刻退了出去。
　　床上的屍體已經呈現出巨人觀，現在是秋季，初步判定死亡時間在三到七天左右，想要準確的時間，需要回到實驗室檢驗。
　　人死之後，使得寄生在人體內的腐敗細菌，失去人體免疫系統的控制而瘋狂地滋長繁殖起來。數量驚人的腐敗細菌產生出大量污綠色的腐敗氣體。當這些氣體充盈在人體內，使得人體就像充了氣的人形氣球一樣身膨脹。
　　巨人觀就成了衡量死亡時間的一個指標，據此推測，她死亡時間遠超第一被害人，她至少早了兩天以上。
　　小心翼翼的靠近屍體，我看到各種傷痕，她死亡的過程一定痛苦而漫長。經歷過火燒、鞭打、刀刺，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好肉。兇手幾乎原樣複製了當年的兇案。
　　還好武琳沒進來，他要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氣瘋了。

第14章 血字密碼
　　屍體我見多了，各種死狀都有，但是死的這麼慘，還是第一次。
　　靠近仔細再看，屍體殘缺不，腳趾沒了，收拾少了一半。傷口都不一樣，有整齊像是被刀割過，有的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蠻力扭斷，能看到斷裂的骨頭茬子。造成傷口的凶器都不一樣。
　　腳腕上有非常明顯的捆綁痕跡，皮膚都被磨破，死者被囚禁的時間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長。
　　再往上看，屍體大腿上也有非常恐怖的傷痕，部分傷口已經結痂。其中幾道傷口非常恐怖，看著也很奇特，腐臭的屍水從傷口滲出來，浸透了大半個床單。
　　我靠近傷口仔細看了一會兒，結合過去的案子，才想到傷口的成因。傷口結痂後被掀開，反覆很多次後，大概傷口就會成這樣。
　　死者被囚禁的時間還要往前推，至少要一個星期。失蹤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沒有人報警？要不是兇手做出預報，估計還要過很久才會被發現。
　　雖然不知道她的名字，覺得她挺可憐，這麼大個人竟然連個朋友都沒有，混的比我還慘，至少我還有一個朋友。
　　再往上看，更慘，我的語言都無法描述出具體的情況，視線快速掠過，停在屍體的頸部傷口。
　　傷口皮肉外翻，白花花的骨頭露在外面，斷裂的骨頭茬很尖利，說明傷口是被蠻力斬斷。傷口周圍有大量血跡，牆壁上有血跡噴濺痕跡，可以肯定脖子上的傷口是致命傷的，可憐的女人終於得到解脫。
　　紅衣女人案中兇手展示了精巧的外科手術技巧，精準的切斷死者的脊椎，幾乎沒在骨頭上留下傷口。而這個案子兇手採用蠻力斬斷頸部，前後反差太大，不像是一個人的風格。
　　如果兇手真的是兩個人，一切就解釋的通了。警方也比較容易接受這個結果。
　　當然我有自己的解釋，兇手是一個標準的模仿者，他的樂趣不單單是殺人，掠奪一個人最寶貴的性命，同時還要重現一個個恐怖的兇案。
　　目前已經發現兩起，可能還有更多，也可能他現在就在策劃新的案子。不能再死人了，必須再他再動手前抓住他！
　　「裡面到底什麼情況？你能吱一聲不？」武琳失去耐心，在門口吼道。
　　我這才意識到一個小時快過去了，武琳等人在門口等我的結果，她想要一個快速的初步檢測。
　　「發現被害人一名，女性，年齡在25歲左右，身高一米六八，死亡時間三到七天，有可能更長。現場幾乎和毛公仔藏頭案一致。」我在臥室門口說道。
　　「干！」熊森在門口大聲咒罵，暴怒中的武琳卻一言不發。
　　我等了一會兒，看到床頭櫃上的相框，是被害人的照片，女孩非常漂亮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披在肩上，五官精緻，沒有化妝也很漂亮。最吸引眼球的是她的笑容，眼睛裡都帶著笑意。
　　這麼漂亮的女人，兇手竟然用如此殘忍的手法摧殘她，讓她在絕望中死去，這讓我都的有些氣憤。
　　武琳冷靜下來，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稍等！」我光顧著屍檢，沒有留意這方面的情況。
　　我打開臥室的衣櫃，發現裡面裝著很多漂亮的衣服和挎包，都是名牌，都不便宜。床頭櫃的抽屜裡裝滿避孕套，少說一百多個，普通人不會準備這麼多。看來死者從事的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
　　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死者的錢包，我有點失望，錢包和手機存有個人信息最多。可能已經被嫌疑人帶走了。
　　我向後退幾步，死者被嫌疑人囚禁在房間裡，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著她。在嫌疑人離開的時間，死者會幹什麼？
　　剛開始被害人心中還有希望，覺得能活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傷的越來越重，心中很清楚，死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每一次嫌疑人出現，都有可能是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兇手不可能滿足她的要求，她要想個方法把信息留下來，還不能讓兇手發現。
　　環顧一周，視線最後落在床上，床和地面的縫隙正好容一個身材瘦弱的女人鑽進去。
　　我繞著床轉一圈，發現得右側的地板特別乾淨，蹲下看，還有輕微的劃痕，說明經常有人鑽進床底，線索也許就在床下。
　　地板很髒，還有屍蟲爬動，我也不管了，往地下一躺，抓著床沿就往裡爬。床沿還是太矮，卡在胸口就進不去了。
　　床下很黑，有屍蟲爬動，還的粘稠的液體從床板的縫隙中滴落下來。
　　沒時間再拿手電筒，我摸出手機，屏幕散發的螢光照亮床板，我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床板上血跡斑斑，仔細一看，歪歪扭扭的都是文字，在沒有任何工具的情況下用指甲一點一點扣出來的。我還在木板上找到指甲碎片。
　　我粗略的看了一遍，是死者留給父母的遺言，她把賺的錢都存在銀行，想為家人買一套房子。再往下可能是對兇手的描述，也可能是其他關鍵信息，都被刀子刮平了。
　　既然我能找到，兇手肯定也能找到，他毀掉了最後的信息。再往下看，有一行血字，用刀子刻在床板上，是一串數字。
　　524948296。
　　這是兇手留下的信息，我看不出有什麼規律，可能是經緯度坐標，也可能是某人的號碼，可能性太多了，我只好先用手機拍下來。
　　在我準備出來的時候，看到藏在床板間的身份證還有銀行卡，我估計是嫌疑人故意留下的。
　　死者真名叫黃英，外地人，剛過完25歲生日。有了名字就可以追查她的生活軌跡，或許能找到關於嫌疑人的線索。
　　不過既然兇手把身份證留下，說明他自信無法追查到他。他也沒動銀行卡，我估計上面的錢不是一個小數目，側面說明兇手不缺錢。
　　我關心的是那一串數字，一定有非常特殊的意義。密碼有很多種，破解起來相當麻煩，還好只有一串數字，應該不會很難。
　　確定沒有遺漏，我準備爬出來，裝手機時無意中觸動輸入法，我立刻就有了靈感，成功破解密碼。

第15章 兇手的信息
　　「怎麼沒動靜了，什麼情況？」李飛問道。
　　他肯定是替武琳問的，我的拿著找到的物品，走到房門口。
　　「死者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還有最後留下的信息。」我把手機拍攝的血字拿給武琳看。
　　「每個人都發一份。」武琳掃了一眼說道。
　　我把照片群發給大家，身份證和銀行卡交給武琳。
　　熊森問道：「這段被毀掉的文字能復原嗎？」
　　「死者是用手和指甲扣出這些字，木頭上有血跡，血可能會滲進木頭裡，用技術手段或許可以還原。」兇手毀掉血字的方法是劃掉，如果直接用刀子削下來，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武琳說道：「你能還原？」
　　「盡量試試。」床板上的刀痕有些很深，不能保證成功。
　　「我讓熊森留下來幫你，盡快完成現場勘查。」武琳拿過身份證，讓方叔拍成照片。
　　「叫那些爛仔都動起來，把這個女人的一切都挖出來，誰給她攬活，熟客有多少，都給我查清楚。不想場子每天都被掃，最好都盡力。」武琳怒道。
　　「我這就去辦。」方叔拿著手機走了。案子跑不了，吃這碗飯的都沒有好日子過。
　　皮肉生意的歷史相當古老，到現在依舊存在，並且發展出一套行事規則。像黃英這種水準的從業者，不可能是一個人單干。這是一塊巨大的蛋糕，很多人都想從中分一杯羹。
　　這一點的確有點可疑，黃英對皮條客和雞頭來說就是一棵搖錢樹，這麼長時間沒聯繫，雞頭沒來找，肯定有問題。不能說雞頭一定參與，至少也是知情人。能不能把雞頭找出來，就看方叔的本事了。
　　武琳轉身又對金磊說道：「你去聯繫一下物業，找到租住紀錄，再問問保安經常什麼人來，最好能弄到監控錄像。」
　　「希望不大！」金磊指著走廊上的探頭說道：「剛才我就看了，都是擺設，線都沒接上。」
　　「那就去找保安，特別關注一下最近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兇手既然選擇這裡作案，說明他認為絕對安。可能對這裡很熟悉，說不定就住在周圍。
　　「明白。」金磊要一個人去辦，武琳把李飛也派去。我站在門口沒走，她把所有人都支走，肯定有話對我說。
　　我之前的推測大部分都成了現實，這給了她不少的壓力。她現在只想著破案，在兇手再動手前抓到他。
　　沉默了一小會兒，武琳在找開口的機會，畢竟她是刑警隊一組的組長，經驗豐富的老刑警。我只是一個初入警局的菜鳥，向我請教不太好開口。
　　時間寶貴，我主動說道：「兇手是一個瘋子，不抓到她不會停手，下一個案子會更殘忍。他的人格可能有缺失。」
　　「精神病？」在她的眼中，只有瘋子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準確的說應該是反社會人格。」我解釋道：「這樣的人沒有感情，沒有社會性。即使是這樣，也沒法解釋他為什麼會這麼瘋狂？」
　　「純粹為了殺人而殺人的傢伙？」官方不承認反社會性格人的存在，但是武琳做為一組的組長，看過不少案例，這種人不會因為你不說，就會不存在。
　　我輕輕點點頭，低聲說道：「但不是這類人都會成為兇手，只有極少數人會釋放內心的惡魔。」
　　武琳意味深長的說道：「你似乎對這個問題很瞭解。」
　　又扯回到我的身上，肯定是知道我底細的人才會糾結這個問題。關鍵她是怎麼知道的，我自認隱藏的很好，知道我這個秘密的人只有一個，她可能已經死了。
　　我差點脫口而出問她什麼意思，人的心裡藏著一個秘密，時間長會很難受，特別是這個秘密非同小可，可能會影響人的一輩子。
　　和武琳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我能看出她是一個好人。可她的職業不允許我把心中的秘密告訴她。我就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等著她說話。
　　看我沒有反應，她只好放棄這次試探，時間不允許浪費，每一分鐘都要用在破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