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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大信封雖然是快遞公司的,但是我覺得肯定不是快遞員送來的。這麼早快遞公司還沒開門,門口門神一樣的高大爺也不會讓陌生人進來。
  我輕輕搖晃一下信封,裡面好像有一個硬紙片,我自己撕開信封。裡面還有一個黑色信封,紙張的質感非常不錯,信封正面還有一串英文--MAOA-L。
  有點意思!
  這一串英文指的是一個基因片段,也就是所謂的犯罪基因。國外一位犯罪學專家領導的研究小組對人類基因對犯罪的影響進行研究,他們比對了國內2000個青少年的基因,MAOA基因突變的青少年參加幫派的概率是那些此基因正常人的兩倍,而且那些基因變異的幫派成員使用武器的可能性更大。
  MAOA基因變異會導致單胺化氧化酶A的水平下降。單胺化氧化酶的主要作用是調節神經傳導物質的循環利用。以前的研究表明低MAOA水平與少年遭受虐待有關,但是有些MAOA基因突變的人沒有犯罪史,幼年時也沒有遭受虐待,但是他們大腦中感覺和情感控制有關的兩個區域變小了。
  之所以瞭解的這麼清楚,我有一個無人知道的秘密,我也是MAOA基因變異人中的一員。
  打開信封,一張黑色卡片掉出來,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感覺到同類的氣息!」
  毫無疑問,信封是昨晚跟蹤我的傢伙發的,他和我一樣,也是MAOA基因變異者。
  我仔細的查看了一遍,只有這麼一句話,讀第一遍似乎有威脅意味,還有幾分挑釁的意味。一隻孤獨的食人怪物,遇到了另一隻怪物,會產生非常複雜的情感,認同感中夾雜著幾分敵視。
  情況對我不太妙,這傢伙比我想像的還要難對付,不是什麼人都能悄無聲息的把信封塞到警局法醫室的門口。就算是偽裝成快遞員,也需要非常強的心裡素質。
  「無聊!」這一招對別人或許有用,對我一點用都沒有,我不在意另一個人的想法,特別是這人還是個罪犯。
  想了想我沒有把信封扔掉,拿進法醫室中,對紙樣進行採樣分析,結果有點出乎意料。
  黑色信封和裡面卡片都是由回收紙製成,含有一種特殊成分,國內沒有,也就是說這些紙張來自國外。
  在數據庫中搜索了一遍,並沒有找到相關紙張的數據。這種紙可能是兇手專程從國外帶回來。
  我在網上搜了一下,找到幾款相似的紙,價格都不便宜,有一部分還需要定做。
  嫌疑人有在國外生活的經歷,在國外可能做過案,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如果能聯繫到國際刑警,或許能找到相似案例。
  我又分析卡片上文字墨點分佈,在體視顯微鏡下對樣本字跡筆畫周圍飛濺墨點的顯微形態特徵進行對比,打印機所打印字跡在筆畫周圍飛濺墨點的顯微形態特徵有明顯詫異。
  在警方的數據庫中有惠普、佳能、愛普生三大品牌的噴墨打印機所打印字跡數據,對比結果並不是這三大品牌,是更高檔的機器。

第7章 屍體化妝
  兇手的形象逐漸浮現在我眼前,年齡大概在三十五歲左右,正是男人的黃金時期,最有魅力的時候。
  男人不一定很帥,但是很有氣質,在國外生活過,多少和其他人有點不同。如果在夜總會、KTV之類的夜場裡遇到他,或許我能從人群中找出他。
  或許我可以悄無聲息的幹掉他,讓他也嘗試一下自己的是手段,在恐懼中一點一點死去,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死法。
  像他這麼自負的人,一定會回案發現場,畢竟這可能是他的『創作』。
  今天的工作不會很忙,或許我能找個機會溜出去,重回命案現場,找個地方躲著,運氣好的話,可以見到他。
  我只是才入職的新人,刑警隊的人都在忙案子,應該不會有人找我。
  把黑色信封和卡片小心的收起來,確定上面沒有指紋,小心的裝進塑料袋,貼在抽屜下面。
  剛把抽屜推回去,我聽到很輕微的咯吱一聲,有人輕輕的推開房門,在窺視我。
  工作台金屬表面被擦的特別亮,完可以當鏡子。我不用回頭,就能看到門口站著武琳。她的表情很嚴肅,看我的眼神完不像是在看同事。
  這個女人從見面起就對我有敵意,女人的直覺敏銳,再加上多年刑警工作煉出的敏銳洞察力,她可能察覺到什麼。
  我有點懷念在學校的日子,簡單而充實,不用提防身邊的人。
  武琳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沒發覺異常,輕輕咳嗽一聲,推門進來。
  我這才轉身,淡淡的說道:「組長來了,您有什麼指示?」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說道:「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
  「我在修改屍檢報告。」
  武琳探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確實是WORD界面,只好說道:「今天死者的家屬來認屍,你把屍體弄的好看一點。」
  「呃……這不是我的工作,殯儀館……」
  「你知道子女去世對父母意味著什麼嗎?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是多悲涼?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你至少能讓父母少受一點刺激,那怕多一點心理安慰!爹媽養育不易,我覺得你對親情淡漠。」
  沒想到武琳還有這麼細膩的一面,她越說越激動,看我的眼神更加怪異。
  等她說完,我才說道:「我是孤兒,沒親人,在孤兒院長大。」
  武琳意識到說錯話,輕輕哦了一聲,有些尷尬的道歉,「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沒關係。」我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盡量讓屍體好看一點,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你忙吧。」武琳落荒而逃,法醫室再次安靜下來。
  屍體美容也是一份技術含量很高的工作,就算是正常死亡的人都會脫相。要把一個死人打扮的栩栩如生,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我只能盡力而為。
  我打開停屍櫃,屍體安靜的躺在裡面,低溫存儲只出現微量的屍斑,只看臉的話,就像是睡著了,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沒有人幫忙,我費了半天功夫才將兩截屍體搬到工作台上,把腹部的傷口一點一點縫合起來,至少等家屬來看到的是一具完整的屍體。
  用了一個小時,我把屍體縫合完,蓋上白布,比之前好看多了。只是的身上的瘀狠特別顯眼。
  既然答應武琳,那就要做到最好。雖然我沒體驗過親情的滋味,但是並不妨礙我理解親情。
  我上網搜了一下,有一種叫作遮瑕霜的東西,能把瘀傷遮蓋住,一般的化妝品店都有賣。
  時間上應該還來得及,我鎖好門,跑出警局。
  路過門口,看門的高大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化妝品店並不遠,我一路跑著去,多留了一個心眼,沒發現有人跟蹤我。
  買了遮瑕霜,被店員一通忽悠,多買了五六種化妝品。
  回到法醫室,女屍身上的瘀傷都被我小心的遮掉了。遮瑕膏才用了一點,我索性把屍體腹部的縫合傷口都遮掉,就算是掀開白布,也看不到傷口。
  繞著屍體轉一圈,蒼白的臉色實在太難看,和白紙一樣。我把最後一點遮瑕膏塗在臉上,看起來很像是活人了。
  我忽然覺得有點意思,說不出具體是什麼感覺,像是在創作,在賦予屍體新的生命,新的意義。兇手也為屍體化妝過,當時他在想什麼?
  不得不承認,女屍看上去好看多了。我索性把買來的化妝品都用了,摸上腮紅,畫上眼線,拉上眼睫毛,看上去很漂亮。
  死亡和美麗結合在一起,產生一種妖異的美感,看著女屍優美的弧度,靈魂深處逐漸有什麼甦醒過來,死亡帶給我巨大的刺激的。
  我盯著屍體足足看了十幾分鐘,逐漸從死亡帶來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時間差不多了,死者的家屬差不多就該到了,這樣一具光禿禿的屍體不太禮貌。我在法醫室裡找到一件白大褂,給屍體穿上,然後用白布蓋起來。
  一切準備妥當,我對自己的工作非常滿意。
  剛把化妝品收起來,走廊上就傳來腳步聲,我打開門一看,武琳帶著一對中年夫婦向這邊走過來。
  中年女人小聲哭泣,人已經軟了,要靠著丈夫攙扶,才能移動。
  武琳的臉色也不太好,死者父母的悲傷讓她特別的憤怒。選擇當警察的人,心中都有一份正義。
  我打開大門,站在門口等著。
  走到我身邊,武琳低聲問道:「你處理好了?」
  我輕輕點點頭。
  中年婦女走進法醫室,哭泣聲立即停止,看著工作台上的女屍,他們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武琳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工作台,也呆住了。
  「女兒,你還活著?」中年婦女一下撲在屍體上。
  「誰讓你給屍體化妝的?」武琳質問道。
  我用手指著她自己。
  「呃,我只是讓你把屍體弄的好看一點,沒讓你把屍體弄成這樣。」武琳控制著自己的怒火,她很想要給我一下。
  中年男子拉起妻子,勸說道:「你冷靜一點,孩子已經走了。」
  「不,她只是睡著了,剛才還對我笑了,你沒看到嗎?」中年女人的神智有些不太正常。
  「都是你的錯!」武琳怒道:「你做的太過了!」

第8章 魔鬼的笑容
  整個認屍過程,武琳都盯著我,眼神古怪,憤怒中還帶著幾分疑惑。
  完就是走一個形勢,只要一根頭髮,或者一唾液,我就能確定他們和死者的關係。
  中年女人的精神崩潰了,爬在屍體上痛哭。男人努力克制住情緒,喉頭上下移動,眼睛發紅。盯著屍體看了五分鐘,他輕聲說道:「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把兇手繩之以法,還我女兒一個公道。」
  武琳趕快抓住他的胳膊,再慢一點,男人可能就要跪下了。
  「既然已經看了,可以……可以……」她不知該怎麼開口,讓兩人離開。
  「走吧!」男人深情的看了屍體最後一眼,拉起他老婆,硬拖出去。女人淒厲的慘叫聲在門外迴盪。
  武琳威脅道:「回頭我再找你算賬。」說完凶狠的瞪我一眼,走了。
  似乎又惹麻煩了,不過我不在意。重新把屍體推進停屍櫃裡,就快到中午下班時間,我溜出警局,準備重回案發現場。
  路過一組辦公室,我推開門探頭一看,還沒到下班時間,房間裡已經沒人了。
  我光明正大的走出警局,在路邊找到一家拉麵館,吃了一碗拉麵填飽肚子。趕到案發小區,已經是一點多了。
  小區裡的住戶本來就不多,今天又是工作日,基本上沒人在家,小區裡靜悄悄的,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安靜的有點過分。
  我不想引人注意,環顧一周,樓前有棵大樹,正好藏身,躲在樹後,可以看到進出樓道的每一個人。
  還沒走到樹前,一名女生從慌慌張張的從樓道裡衝出來,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手中拿著的化妝品散落一地。
  女生扭傷腳踝,站立不穩,我只好走過去扶住她。
  剛接觸到她,女生尖叫一聲,用力把我推開。
  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等站穩腳步,又一個男人從樓道裡衝出來,把女人護在身後,警惕盯著我,大聲質問道:「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這男人看著有點眼熟,肯定見過。我舉起雙手,張開五指說道:「我是……」
  「我認得你,你是刑警,我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男人放鬆警惕,向我伸手。
  我輕輕的握了一下,問道:「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