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節

憤怒和怨恨在膨脹，這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嚥不下。
這一天他明白了原來人類可以骯髒到這樣的地步，原來虛偽和心狠手辣才是活得比任何人都滋潤的秘訣。
他想起從前有個一直關照他和他妹妹最後因此被後媽趕走的老僕人說的話：「小少爺啊，最惡不過人心，在這世道，你要是沒有心機，要是不夠狠，你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啊……」
漸漸的，他恢復了意識並且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飄在自己的屍體之上。
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世間真的有鬼的存在。
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他喃喃自語著：「老爺爺，我終於能夠做到心狠手辣了，可是我想保護的，已經都不存在了……」
第二天，這個縣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命案。
莫家上下五十七口人全部死於非命，屍體被擺成各種奇怪的樣子並且內臟全部被掏空。
而就在第二天夜裡，京城的某家客棧當中，一位姓莫的商人也莫名暴斃……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回憶(中)
「嘶～每次從這莫宅經過都讓我覺得陰森森的，這家人死了都有這麼久了，這房子怎麼就一直空著，都沒人採取點兒什麼措施啊。」
「我聽說啊，是因為這個宅子鬧鬼，知縣大人之前看中了這套宅子，但因為這莫家上下死得蹊蹺，他便派了兩個人去裡面住一晚試試，誰知道第二天早晨，他們的屍體就被擺在了宅子門口，那死狀可淒慘了，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打這宅子的主意，這大白天看著這宅子都覺得滲人，以後沒什麼事兒啊，咱們還是盡量繞著走吧。」
街道上，兩名百姓一邊看著這縱使荒廢已久也顯得十分氣派的莫宅一邊談論著關於這裡面之前發生的事情。
一陣冷風吹過，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心中有些發怵，也不敢再呆下去，快步跑走了。
自從莫家上下全部死光之後，附近的居民每夜都能聽到從莫宅中傳出慘叫聲，有些膽小的嚇得整夜整夜都不敢睡覺，沒過幾天就挨不住搬走了，所以以至於到了最後，莫宅乃至於這周圍的一片地方，基本上都基本上是沒有人敢靠近的。
當然，也有一些乞丐或者膽大的人敢住在莫宅周圍，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往莫宅裡面鑽。
自那以後，已經過去多久了？
莫夜記不清楚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中一直充斥著憤怒和怨恨，就連理智都被吞噬，渾渾噩噩的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當他醒過神來，竟然已經改朝換代。
有人想拆掉莫宅，建造新的建築，可是他不允許，他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住整個莫宅，無論多少人來都愣是拆不掉這個地方，而但凡敢踏進這裡的人，全部都會被他殺死並且吸收光血氣。
這是他享受復仇快感的地方，他不允許任何人來踏足。
身為厲鬼，他是站在所有鬼物巔峰的存在，他強行將這莫家上下所有人的鬼魂拘禁在這裡，一直折磨他們，甚至逼迫他們去殺人，因為這樣他們就會造下業障，業障積累到一定程度，他們也就像他一樣，再也沒有可能投胎了。
「你不是喜歡偷漢子嗎？我讓你永永遠遠都和這個野男人在一起，爹，你來看看，這就是你無比信任和寵愛的好夫人，我要讓你在旁邊看著他們兩個苟且，害死妹妹的不光是他們，還有你，你為什麼被這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不相信我和妹妹？結果變成這樣，你滿意了？你們兩個，愣著幹什麼？趕緊給我重現，你們當初怎麼苟合的現在再做一遍，讓這個老糊塗好好看看，這就是他的好夫人！哈哈哈哈……」
無數次，無數次，他用各種的方式折磨著這宅子裡的每一個鬼魂，與此同時，他越發的暴虐，心理越發的扭曲，於是在每天晚上折磨完這些鬼魂之後，他便出去大肆屠殺那些和自己的後媽還有她的姦夫相像的人或者其他作惡多端的人來吸收他們的血氣修煉。
「若是生不能為人傑，死後我便要做鬼雄！就算是做鬼，我也要做最殘忍最兇惡並且最強大的那個！」
頻繁出現富商大官被殺的事件，就連朝廷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請了不少道士和尚前來驅鬼。
可是莫夜太強大了。
畢竟厲鬼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怨氣是其力量的源泉，怨氣越深重的厲鬼實力便越強。
從幼年到現在積壓的怨恨再那一夜以倍數爆發促使他成為了厲鬼，在多年對莫家上下這些鬼魂的折磨當中，他不斷回憶起當年發生的事，怨恨也不斷暴漲，再加上他吸收了大量人類的血氣提升自身的修為，他的實力早就遠超過了普通厲鬼。
找上門的那些和尚或者道士之類前來想要消滅他的人，都被他殺了。
其中渾水摸魚的很多，有真本事的也不少，而他記憶最深刻的，是一個老和尚，這個老和尚是唯一一個想要度化他的人，可在他看來，老和尚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其口中的佛理也全都是放屁。
他和妹妹被後媽折磨和迫害的時候，佛在哪裡？
在他上京趕考之後，他妹妹被後媽的姦夫侮辱不成而被殺之後還被辱屍的時候，佛又在哪裡？
後媽折磨和虐待他們兄妹沒有人去管，而他反抗就被指責以下犯上目無尊長，明明是受害者，最後卻成為了要接受懲罰和指責的那個，這又是什麼道理？
這個世界早就扭曲了。
「什麼是道理，拳頭就是道理，實力就是道理，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歪理！老和尚，如果你口中的佛真的存在，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除掉我這為禍人間的厲鬼，能不能阻止我把他虔誠的信徒給殺死，佛？哈哈哈哈，佛就是狗屁！
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王八蛋不過是日子過的太好，吃飽了沒有事情幹，站著說話不腰疼，換做是你經歷過我的事情，難道還能笑著原諒那些人嗎？既然你那麼相信你的佛，那你就去見他吧……」
老和尚最終還是被他殺了，他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卻從來不後悔，在他眼裡，無論是教他讀書和做人的恩師還是這個老和尚都是騙子，這個世界和他們描繪的並不一樣，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做人，最後就是他這樣的結果！
可也許是老和尚的話多少起了一些作用，又或許是他累了，殺死老和尚之後，莫夜將莫家上下這些鬼魂全部給打散了。
對於已經無法投胎轉世的他們來說，這已經是最溫柔的解脫方式了，但凡莫夜沒有轉變心意，他們仍舊會被禁錮在這裡，永生永世被莫夜折磨。
宅子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莫夜仍舊屠殺著附近的惡人並且吸收他們的血氣，並且半夜將這些惡人的錢財分發給附近的窮苦百姓，其餘時間，他都在母親和妹妹的墳前發呆，並且總是喃喃自語著：「如果老天還沒有瞎透的話，就讓我妹妹投胎到一戶好人家，過幸福的生活吧，對不起妹妹，哥哥沒能保護你，都是哥哥的錯……」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回憶(下)
之後又過了不知多少年，附近再也沒有惡人的出現，百姓們也從一開始對莫夜的畏懼到了後面對他的讚揚，由於已經過去了一個朝代，當初那些知道莫夜身份來歷的人也早就死去，所以沒人再知道他姓甚名誰，只是都打從內心感謝這只讓他們免受惡人迫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鬼。
莫夜很清楚，自己這不叫什麼劫富濟貧，搶劫就是搶劫，殺人就是殺人，殺完人還劫走他們的財物那就是劫走他們的財物，他做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他也始終不認為自己像是附近那些百姓所說的善良或是怎麼怎麼樣。
他只是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和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罷了。
到了他這種級別，早已經不受束縛，不必待在自己死去的地方，想去哪裡都可以。
可是他始終不願意離開，他就在這宅子裡面遊蕩，是不是打掃一下，要不就在母親和妹妹的牌位前坐著發呆。
他不再殺死那些來避雨或者無處可去的乞丐，除了供奉著母親和妹妹的牌位的房間，這些人在這座宅子的任何一個地方，拿走什麼東西他都不在乎。
可人性往往就是骯髒到讓人失望，那些乞丐拿走莫宅裡面存放了這麼久無人敢動的古董之類的財物之後，越發的貪心，並且伴隨著消息的走漏，越來越多的人闖了進來，把整個宅子翻了個底朝天來尋找財物，並且還妄圖闖進供奉著莫夜母親和妹妹牌位的房間。
看著這些人醜陋的嘴臉，莫夜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談不上失望，因為他早已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