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節

妻還在，女兒還在，城市沒有被毀滅。
林衿鬆了一口氣，緊緊抓住允的手，喃喃道：「還好，這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你這是怎麼了？做什麼噩夢了嗎……」
自這個噩夢過後，生活還在繼續。
可林衿卻時常一個人發呆，連工作都懈怠了下來。
無論是公司的員工還是自己的岳父，也就是公司的老闆都相當難以置信。
這麼一個日以繼夜撲在事業上的工作狂，居然也會在工作中心不在焉，而且一發呆就是好久。
岳父擔心他的身體，給他批了假，讓他回去休息，可是回到家，他還是一樣的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無論允還有父母怎麼問，他都沉默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眼神當中充滿了掙扎。
「你要走了嗎？」
這一天，他坐在天台上，看向遠方，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是啊，謝謝你們，讓我過了這麼久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可我始終還有自己的責任要承擔，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我不能沉迷於幻境之中，儘管它美妙的讓人難以自拔。」
「為什麼？」話的是幻境中的允，她臉上帶著淚痕，情緒十分激動，「你還想去做那個救世主嗎？你就那麼喜歡多管閒事，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嗎？在這裡，你想要的一切都有，不用那麼累，不用做著一些違心的事情，不用承擔難麼多的責任和危險，不用犧牲掉自己……」
林衿微微一笑，抬起一隻手，阻止她繼續下。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其實是幻覺。
可是，他卻想要逃避殘酷的現實，明知是幻覺，也想永遠呆在這裡，做一個普通人，和家人們在一起。
然而……
「你知道嗎？有句話是這樣的，『如果我沒有王冠，我就無法保護你，可如果我擁有王冠，我就無法再擁抱你』……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題，也是我終將面對，無法逃避的選擇。
那個噩夢，或許應該稱它為夢中夢吧，它讓我明白了，無論現實還是幻覺，該來臨的總會來臨，無論我躲到什麼什麼地方，總要去面對。」
林衿轉過頭，看著幻境中的允，笑了，笑得很輕鬆，很坦然，而後，他又接著道：「對於自己身為救世主這件事情，總是心不甘情不願，也不知何時，我做的很多事情，都變成被迫去做的了。
那種日很壓抑，很痛苦，我也時常很茫然，我到底為什麼而存在？難道我出生在這世上的意義，就是為了最後成為一堆炮灰？」
林衿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
「不過啊，直到夢中，屍王的陰氣黑球轟掉咱們家大樓的那一刻，我終於醒悟了，我才沒有那麼無聊，也不可能那麼的偉大，心甘情願的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付出自己寶貴的生命，我很想真的和允結婚，廝守一生，侍奉父母終老，我不想那麼早死，我的肩膀只想承擔起這個家庭的重擔，可是……」
淚水緩緩滴落，幻境中的允在哭泣。
「可是你卻必須面臨選擇，與其脫下王冠，作為一個普通人，和你最心愛的戀人和家人一起抱著等死，你更寧願戴上王冠，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他們擋下一切危險……哪怕當一切歸於平靜，這世界上再沒有你這個人的存在，再也看不到你所愛的人的臉，你也心甘情願嗎？這是什麼狗屁選擇，為什麼無論怎樣你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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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 初衷
林衿站起身，緩緩走過去，輕輕替她拭去淚水。
「我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女孩流眼淚了，特別還是這張最不願意看到上面掛滿淚水的臉，我實在是應付不過來啊，謝謝你，還會為我擔心，為我掉眼淚，你的沒錯，這是什麼狗屁選擇題，為什麼我橫豎都得死不可呢？」
林衿臉上仍舊掛著坦然的微笑。
「剛才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老了？沒有最初時的那份勇氣和膽魄了，也沒有那份兒衝勁了，甚至連自己的初衷都忘得一乾二淨……我為什麼要屈服於老天的安排呢？這道選擇題，如果沒有我中意的選擇，那我就拿起筆，自己加一條選擇，然後在上面打上勾就好了。」
幻境中的允愣愣地看著這張臉，那笑容宛如此刻照耀在天台上的陽光一般，無比耀眼，卻又無比的溫暖，讓人安心。
「你打算跟老天爺做對嗎？天意不可違，經歷了這麼多事，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允緩緩的開口。
林衿微微搖頭：「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個很貪心的人，我想保護珍視的人，也想要陪在他們的身邊，永遠永遠，兩邊我都想要，兩邊我都不想捨棄，所以我所需要做的事，從始至終都只有一件，那就是逆天改命，
我要改寫自己的命運，我正是因此才成為鬼道傳人，才踏上這條路的，受幾次打擊就認命了，把自己搞的這麼累，每天都活在折磨何茫然當中，那根本不是我，謝謝你，讓我重新找回了自己，重新明白自己該做什麼，我該走了……」
轉過身，林衿看向遠方，幻境中的允抓住他的手，拚命的挽留。
「就不能不走嗎？你會沒命的，你太看滅世大劫了！」
林衿抬起另一隻手掌，輕輕放在她柔軟的手背上，看著天空，淡淡的道：「我從來就沒有看過，無論是老天還是滅世大劫，我知道它們很厲害，很牛逼，我知道現在的我跟它們的差距，遠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但是，我是個死腦筋的人，一旦決定的事情，我就會一心一意，拼盡全力去完成，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呢？不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而是敢不敢去做的問題。
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面吧？等我真的失敗的那一天，我會再回到這裡，到那時，我就再也不會離開了……」
輕輕拉開幻境中允的手，林衿閉上雙眼，緩步向前。
一步，體內的經脈和丹田開始從沉睡中甦醒。
兩步，經脈中開始充斥著大量狂暴的真氣。
三步，丹田中陽魚浮現，緊接著，陰魚也緩緩成形。
第四步，林衿猛然睜開眼，清澈的雙眸中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而後，他週身青澀與金色的光芒交織，雙眸中也閃動著一邊金色，一邊青色的光焰。
渾身的氣勢攀升到了極致。
遠處，那看上去無比舒適的藍天白雲和陽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烏雲，漆黑的閃電在其中宛如巨蛇一般攢動，沉悶的雷聲彷彿在心底炸響。
一片令人壓抑的黑暗蔓延開來，天空中，一雙血色的眸浮現。
「只能是個白癡，真的以為你能夠對付得了我？」
那個在崑崙山的時候，曾於噩夢之中聽到過一次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