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林子衿的眼中劃過一絲憤怒。
這個時候，兩個人都才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可鄒義的心機居然就這麼深重了，還做出這麼多醜惡的事情。
看著坐在地上哭泣的王小永，林子衿也開始明白他為什麼那麼想要殺死鄒義了。
連自己這個陌生人看了都覺得憤怒，更別說親身經歷這一切的他本人了。
場景再次調換。
來到了一個看上去很高檔的小區，王小永站在媽媽身邊，身上髒兮兮的，傷痕纍纍，看樣子似乎是經歷過剛才那個場景裡面的事情，從學校回來，而他們的面前站著一個身著名牌服飾，表情中略帶一些不耐和輕蔑的高傲女人，其身邊站著「滿臉疑惑」的鄒義，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和鄒義有幾分相像，應該就是鄒義的母親了。
「王小永的媽媽，你兒子的意思是，我兒子和他們班上的同學帶頭欺負他，還把他打成這個樣子？」
她昂著頭，聲音中帶著禮貌的困惑，但是其趾高氣昂的樣子，卻與自己的聲音完全不匹配。
再加上王小永的媽媽低著頭陪著笑，看上去就好像她在用下巴看人似的。
「兒子，你來說說，你究竟有沒有欺負王小永？你要知道，這種野蠻的行為，欺負別人是不對的，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鄒義撓了撓頭，微微一笑，看上去禮貌謙和，和剛才在學校裡的那一幕簡直判若兩人。
「王媽媽，實在不好意思，我和小永從小一起長大，是好朋友，在學校裡又是同班同學，我們兩家也是好鄰居，我年長他一歲，在學校裡本應該好好照顧他才對的，這一次是我疏忽，沒有注意到他在泥坑裡摔了一跤，昨天才下過雨，我應該想到的，今天佈置的作業稍微有些多，我還有一些補習班的作業要做，所以就先一步回來了，我應該等待留堂的他一起出來的，對不起王媽媽，都是我的錯，小永他不是故意欺騙你的，那是您給他買的新衣服，他也是害怕被您責罵，我會買一套新的給他，就當作是我疏忽大意的賠償，我以後一定會照顧好他的，請您原諒。」
說完，鄒義深深的鞠了一躬，王小永的媽媽受寵若驚般的連忙扶起他。
「哪裡的話，是我們家小永給你添麻煩了才對，不好意思啊，鄒夫人，這孩子平時不說謊的，哪知道今天……誤會了您家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小永，快給鄒公子和夫人道歉！」
王小永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鄒義，顯然他也不明白，在學校裡一直都欺負著自己的他，什麼時候照顧過自己了，有為什麼現在能擺出那副與自己本性完全相悖的謙卑溫和的樣子？
林子衿站在一旁，聽著鄒義說的那一番話，字裡行間將是非黑白完全顛倒了過來，還隱隱給王小永潑髒水，把王小永說成是留堂出來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撒謊說是被他和同學們打了的壞孩子，自己把自己犯下的罪行摘得乾乾淨淨，還裝模作樣的道歉，說自己沒有照顧好王小永什麼的，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關係，沒關係，孩子嘛，只是說謊是一個很壞很壞的習慣，只有那些騙子無賴，社會最底層的渣滓才會謊話連篇，小永啊，你好歹也是個副科長的孩子，可不能變成那些底層的渣滓哦。」
鄒義的媽媽刻意把「副科長」的「副」字咬的很重，王小永的媽媽臉上的笑容更加諂媚，舉止也更加謙卑。
「是是是，都怪我們教子無方，給夫人和公子造成了困擾，真是萬分抱歉，小永，快點道歉！」
「可是媽媽……」
「我說快點道歉，你是不是連媽媽的話也不聽了？你這孩子越來越讓人失望了！學習成績一直沒有進步不說，現在還開始留堂了，還開始學會說謊騙人，把責任推給別人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沒用的兒子，至少你要知錯能改，快點給我道歉！」
王小永怔怔的看著媽媽，眼淚淌了下來，他緩緩轉過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夫人、公子，這次是我不好，我不該說謊，不該把自己犯的錯推到公子身上，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改正，還請您二位原諒我。」
鄒義的媽媽和鄒義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小永，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知道錯就好，以後這樣的錯誤可別再犯了，無論是我還是我的兒子，我們的時間都是很寶貴的，可浪費不起，好了，兒子，我們回家。」
說完，鄒義的媽媽帶著兒子轉身離去，王小永的媽媽還陪著笑躬著身，王小永也還保持著鞠躬的動作，周圍經過的人看到了，紛紛發出不屑的笑聲，聽在王小永耳中，令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要是你爸知道你給他丟了這麼大的人，非把你打死不可！你知不知道你爸爸要是沒有鄒義他爸爸鄒局長的提攜，現在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科員，這房子，是整個小區最差的，就買這個房子我們還貸了不少款，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讓你有個好的環境？」
回到家裡，王小永的媽媽還在訓斥著兒子。
「看看這個小區周圍這些人家，局長、處長，最次都是正科級，那些商界巨鱷，千萬富翁，你看看跟這些人家的孩子差距在哪裡，起跑線你就落後了不知多少，還不努力，還不奮起直追，你爸現在是一個小小的副科長，你以後是不是想比他混的還差？」
「我們整天忍氣吞聲，花大把大把的錢讓你上最好的學校，最好的補習班，讓你吃好喝好，什麼都給你解決好，讓你專心學習，你呢？爛泥扶不上牆，說起來就一肚子氣，快點寫作業去，補習班的作業也都給我趕快寫完，然後出來練鋼琴和書法，做不完不准睡覺！」
像是發洩完了自己的情緒，王小永的媽媽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王小永雙手抬起沉重不堪的書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面對堆積如山的作業，媽媽說的那些話還迴盪在腦海裡，他哭了。
「為什麼……為什麼媽媽不肯相信我，無論是客廳還是自己的房間，這防盜欄看上去都好討厭，我看不到外面的天空了，我感覺，好難受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喪失之痛

第四百三十三章 喪失之痛
林子衿就這樣一路看著，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
鄒義一直欺凌、折磨著王小永，表面上還要裝作對他多麼多麼好的樣子。
在別人眼裡，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鄒義年長他一歲，是個聰明、陽光、溫和帥氣的好哥哥，而這個弟弟，學習成績一直不算好也不算壞，戴著副大眼鏡，整天陰陰沉沉，沉默寡言卻又時常喜歡自言自語，看上去像是有神經病一樣，雖然長得也挺不錯，但是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優點了，跟各方面都很優秀，堪稱完美的鄒義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場景來到王小永和鄒義高二這一年。
王小永邂逅了一個女孩兒。
她長得很漂亮，笑起來很好看，是隔壁班的班花。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孩兒林子衿看著竟然有點眼熟，但是卻不知道在哪裡見到過。
此時的王小永，自小時候那件事之後，明白自己永遠鬥不過鄒義，自己的父親還要靠鄒義的父親照拂和提攜，所以他開始戴上面具，違心的像是個狗腿子一般攀附在鄒義身邊。
儘管還是時不時被欺負，但是與之前相比，鄒義還是要對他好多了，而他的父親，也因此被提為了科長。
他不在據理力爭，他開始明白這世界上，要麼有權，要麼有錢，兩者都沒有，就只能看人臉色度日，規則和秩序，甚至是律法，都是拳頭大的人書寫的，只有統治者，才能制定規則和律法，何曾見過有平頭百姓去擬定律法的？
因為他弱小，所以只能選擇趨炎附勢，做一個人人鄙夷和嘲諷的狗腿子，去爭取自己那點兒別人施舍下來的微薄利益，或者硬著骨頭，據理力爭，去追求所謂的公平和正義，最後被欺凌、被壓迫，然後慘死。
本來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的王小永，因為遇到了那個女孩兒，卻開始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是個有正義感的女孩兒，對這世界上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也感到很憤慨。
兩人從偶遇到相識，再到因為有共同的話題而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王小永沉默寡言慣了，大多時候都是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認真的聽女孩兒講話。
「小永，你知道嗎，我最討厭那些仗勢欺人，蔑視公平和正義的傢伙了，我的夢想就是以後做一名法官為民眾伸張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