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我去，可累死我了，你說你，剛才站在那裡用銅鏡對著那魚尾，突然就不對勁兒，渾身開始發抖，看向我們這邊，那表情，悲傷、憤怒，眼淚流的淅瀝嘩啦的，我當時先是一愣，接下來我就意識到不對了，你怒吼著說什麼畜生、償命之類的，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然後你就把銅鏡扔到了一邊，提著穹龍尺朝我們衝了過來。」
「我和小允左躲右閃，你那樣子怒髮衝冠，臉紅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幾分，一邊追一邊打我們，怎麼叫你你都聽不到似的，不斷地追著我們打，我們一邊躲閃還要一邊抵擋你瘋狗般的攻擊，可累死我了，好幾次差點被你一尺子干在腦袋上，最急的要數小允了，你看看她，都急瘋了，哎，你說你都看到什麼了，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林子衿衝過去抱起小允，不斷地安慰她，聽到小五這麼一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幻覺。
「特麼的，這鬼東西還真邪門，什麼鏡光什麼魚尾、龍目的，想害死人啊！這狗日的，現在我們可怎麼辦啊……」
小五罵罵咧咧的，準備了這麼久，所有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他們都找齊了，收拾好行囊跑過來，結果卻被困在這個破側墓室裡面，就是找不到路深入進去，一想到自己想要找的那本書，小五就控制不住自己急躁的火氣。
「我還是低估了這地方的詭異程度……那種真實的感覺，讓我一度以為那才是現實，小允說的都是假的，都是那條魚尾之龍為了迷惑我說出的謊話，要不是最後，小允給出了證據，只有我們才知道的證據，我還真不知道會被這幻覺控制多久，這種能夠改變五感的幻術，小允你是狐族會不會知道一些？」
小允眼眶紅紅的，眨巴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帶著淚珠，她依偎在林子衿的懷裡，剛才那種害怕、絕望和痛苦的感覺還沒有散去，她想了想，微微搖頭：「我們狐族的確有這樣的妖術，能達到你說的這樣的效果，但因為這樣的能力實在太過恐怖，所需要的道行也至少得是五百年以上的狐妖才有可能能夠使用，可是，自我出生自現在，還從未見過五百年道行的狐妖，你們正道當年無數次大清洗，大肆擊殺妖類，有些道行的，我想死的都差不多了。」
林子衿微微低下頭，正道當年大肆屠殺妖族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明末清初的時候開始的妖族大屠殺，正道之人打著「匡扶正義」，「將這些危害人間的禍患除掉」之類的冠冕堂皇的口號，殺死了不知多少有道行，已經通人性，修煉出妖法的妖類，而大量的正道中人也在當時妖族的拚死反抗中死去。
至於真實原因，林子衿也不清楚，他不是小孩子，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他看得清楚，他才不會相信真的是所謂的什麼匡扶正義，除掉為禍人間的妖類之類的理由，普天之下，妖類那麼多，要是全部都為禍人間，會亂成什麼樣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沒有，事實上當時的情況林子衿不知道，但至少現在幾乎不存在什麼妖類禍害人間的事情，它們也沒那個道行和能力，又何談除掉一說呢？
他當然相信有些正道中人是這樣想的，但是真正的組織者，指揮者，恐怕別有目的。
不過，這些並不是林子衿現在應該擔心的問題，就算現在還存在有能使用這種幻術的五百年道行的狐妖，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啊。
如果說他道行淺薄，嗅不出妖氣的存在，可問過小允之後，她也表示，這個地方沒有任何妖氣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五百年道行的前輩，在我們面前隱藏住妖氣易如反掌，但我不認為這側墓室裡有除我們三個以外的活物，如果要說天花板上那不是雕刻，而是真的有妖族的骨頭之類的東西埋在裡面，那就更不可能了，沒聽說過誰有那麼大能耐，死後還能抑制住自己的妖氣，所以如果那裡面真的有妖族的骨頭之類的，我肯定能第一時間感覺到其上散發的妖氣，可是都沒有，我覺得，會不是那個紅色的尾巴有什麼致幻的成分，或者玄機，亦或是我們吸入了什麼，在特定的條件，比如站在那下面看那個紅色的尾巴，看久了就會被催眠什麼的。」
林子衿微微點頭，小五也摸著下巴，說道：「我覺得小允分析的對，你說的也太懸了兄弟，五百年道行的妖是什麼概念？那弄死我們三個就跟玩兒似地，別說我們三個，沒正道中人攔著，沒有什麼炸彈原子彈之類的大殺傷力武器對付，人家屠城都輕輕鬆鬆的，雖然說到了現代，有了那麼多高尖端的武器，對付五百年道行的妖不算什麼特別大的難事兒，但是就這地方，我們三個，若這裡真還有一隻這樣的老妖，那咱們只能認栽，跑都跑不掉，只有死在這裡，我還是覺得，小允說得對，畢竟人家是妖，專業的，對吧？」
林子衿頗感無語的看著嬉皮笑臉的小五：「你剛才不是還挺急躁，火氣挺大的嘛？現在怎麼還知道開玩笑了？」
「活躍一下氣氛嘛，而且我說的也沒錯啊，如果這裡真的有一隻五百年道行的老妖，我們是不用做什麼了，只能等死了啊，你們兩個都看到過幻覺，要不，這一次我來試試？如果我也發狂，正好向你報了剛才追著我打這麼久的仇，就換我追著你打了，也不錯啊，哈哈。」
說著，小五走了過去，撿起地上的青銅鏡，林子衿伸出一隻手，想要阻止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雖然小五嘻嘻哈哈的，跟他開著這樣的玩笑，但其實小五是害怕他或者小允遇到危險，怕他再變成剛才那樣。
第三百九十一章 破解

第三百九十一章 破解
林子衿緊握著的雙拳代表著他內心的不平靜，剛才自己眼前所見以及自身的那些感覺都十分的深刻，再像他剛才那樣做有多危險，他再清楚不過了。
小五當然也知道這些，但他還是去了。
記得第一次下墓的時候，林子衿還對他不是很熟悉，其實即使現在，關於小五的身世來歷他都一點不知，進了這側墓室，一個盜墓的，瓷器青銅器，哪一樣拿出去都價值連城，可他卻完全不感興趣，急切的在尋找著什麼別的東西。
那時，他問過小五到底在找什麼，小五告訴他，他要找那本可以讓人起死回生，靈魂歸位的書。
後來，林子衿得知，他之所以想要找這本書，是想要復活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隻妖。
她對小五很重要。
所以哪怕有一絲機會，小五都不會放棄，這個夫子墓那麼詭異，其中埋葬著的那個「夫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誰也不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小五認為，那本書就在裡面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他的覺悟，早在他決定尋找出那本書開始，就已經做好了。
一個人走遍大江南北，盜盡天下古墓，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在幽暗危險的地下孤獨的尋找著。
那種滋味，是林子衿無法想像的。
他心裡清楚，再做一次他剛才做的事情，結果十有八成會是一樣的，但是他同樣清楚，小五一直都有這個覺悟，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林子衿什麼也沒說，只是站在那裡，默默的注視著小五，在心裡祈禱老天開眼，不要讓他遇到危險，能夠順利找到那扇通往主墓室的門。
小五拿起銅鏡，將鏡面對準魚尾，半晌，魚尾之上滴落下了什麼。
這一幕林子衿無比的熟悉，他心頭一沉，難道小五也看到了那種幻覺？
可是再一想，林子衿卻又覺得不對，如果是幻覺的話，應該只有小五能看到才對，可是現在，為什麼連他也看到了？
「小允，你看到了嗎？有什麼東西在往下滴。」
林子衿看著小允，她點了點頭，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裡面充滿了擔憂：「暗紅色，好像血一樣，小五他不會有事吧？」
小允也看見了。
這就說明要麼這個幻覺已經擴大到三個人都能看到了，要麼就是，這不是幻覺，那條魚尾上，真的滴落下什麼來了。
「小五，你沒事兒吧？」林子衿的手心冒汗，有些微微發抖。
而小五皺著眉頭，一隻手托著銅鏡，另一隻手伸出來朝林子衿比了個「OK」的手勢。
「等等，這鏡子好像有了點變化，我覺得能行，有進展了！等等……你們該不會是我看到的幻象吧？」
本來林子衿還很緊張很擔心，但聽到這傢伙這麼說，他撲哧一笑，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小允也一樣。
「要不你問我問題？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古玩店，之後下墓又看到了你，還有楊哥跟我一起，不過你的生日星座血型我不知道，沒辦法回答，但是我知道你屁股上有顆痣。」
小五一愣，旋即指著林子衿大聲道：「等等！你小子為什麼會連我屁股上有顆痣都知道？前天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你個禽獸！」
兩個人這一來一往，本來都有了一種生死別離意味的沉重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小允在一旁笑的前仰後合，小五嘴角掛著淡淡微笑，目光轉向那有了一些異常的銅鏡。
一直以來，鏡子都被認為是能夠鎮邪之物，也被認為是人間與邪靈界的一扇大門，在鏡子上滴血這種自殺式的行為，葉雲修很早以前就告誡過林子衿不能這樣做，特別是滴在鏡面上。
可那一滴一滴血紅色的液體，林子衿卻也不覺得那是鮮血，儘管看著那麼像，而且隨著那液體滴落的越來越頻繁，淡淡的血腥味已經蔓延開了。
但是那是一面石壁，魚尾也是石頭雕刻出來的，怎麼可能流出鮮血來呢？
隨著那液體不斷地滴落在銅鏡上，銅鏡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林子衿在自己的幻覺裡，也看見過這一幕，但顯然，現在的，才是真實的，紅光越來越盛，最後紅光聚集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道光束反射到了龍頭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