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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節

魏高源喝了一口涼茶,整個人靠在座椅上,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同時他小聲的說道:「說起來還挺諷刺的,我們借助於兇手留下的信息才找到這裡的,總有種那兇手是在考驗我們智商的感覺。」
林子衿微笑著說道:「話雖這麼說,破解掉兇手留下的信息,也是偵破案件的關鍵部分嘛。」
魏高源把雙手枕在腦後,說道:「所以說啊,這事還是得感謝你。」
林子衿抽出一張紙巾,幫小允擦了擦嘴角沾掛著的冰淇淋,然後才說道:「魏叔,你不用一直說這事兒,我覺得我還是運氣好,剛好想到了那些方面,感覺就像瞎貓碰到死耗子。而且我們今天能不能抓到那個兇手,也要看運氣的。」
「烏鴉嘴。」
「不不,因為這事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兇手會隨時改變主意,他的目標也可能出現什麼問題,所以還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好吧好吧,不過我覺得有你在,咱們的運氣應該不會很差。」
林子衿苦笑了一下,心說我的運氣真的不差嗎?感覺這段時間跟柯南似的,走到哪哪出事啊,怎麼都談不上運氣好。
兩人一直在談著話,但都沒有互相看對方一眼,兩雙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接觸過,如果沒有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根本看不出來他們正在聊得火熱。
沒人知道兇手會什麼時候出現,也沒人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動手,兇手臉上絕對不會寫著「兇手」二字,所以總的來說,這是一件需要耐心和敏銳觀察力的事,真正執行起來也有著不小的難度,畢竟時間一長任何人都會有所鬆懈。
隨著時間推移,時間很快來到正午時分,為了讓便衣警察表現得正常一些,得到魏高源的同意後,楊志軍便讓他手下人去吃飯了,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去,一次只能去三個人,等這三個人回來後,下一批才能去。
過了正午,整個商場都換了一輪的顧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發現什麼比較可疑的人員。
問了林子衿的意見,再從前面三起作案規律開看,可以排除兇手是該商場的工作人員,而第二個結論就是,現在這個時間段,兇手不會動手。
人流量確實有點少,動手殺人的話就會非常醒目,兇手已經再兩天內殺死三個人了,而且都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跡,證明此人智商也不算低,多半不會傻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殺人。
所以兇手極有可能會在晚上動手,一是黑夜會給那類人帶來安全感,二是第二天就是週末,不少人會選擇在星期五放鬆放鬆,買買東西,看看電影什麼的,很晚才回去,在星期六的早上睡個懶覺。屆時人流量會爆增,人多到一定程度,就會成為秀兇手最天然的屏障。
雖然話時這麼說,但所有警察並沒有放鬆警惕,只是精神沒那麼緊繃了,都開始安靜的養精蓄銳,等待著夜晚的降臨。
……
其實周林夕一直以來都不恨那些女人。
無論是廉價的街頭妓女,還是那些每個月的包養費高達好幾萬的富豪情人,他都覺得她們是一樣的,一樣的可憐,一樣都是那些骯髒男人的玩物,她們本質上的作用,就是滿足那些男人過剩的慾望,她們很值得同情,她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性別,這個世界從古至今都對女性很不公平。
所以周林夕要殺死她們,他不是懷著恨意去殺人,而是帶著聖母一般的憐憫,他覺得他是在拯救她們,他能讓她們解脫,死亡之後,便不再會有任何痛苦了,也不用再看到那些男人醜惡的嘴臉,那些女人才能真正成為「自己」。
在周林夕十歲那年,他的父親因為另一個女人拋棄了他和他的母親,捲走了家裡所有的錢,一星期後,周林夕大病一場,由於交不起醫療費,差點丟了性命。
他的母親用還未走形的身體換回了醫療費,待周林夕康復後,又換回了他的學費,生活費,換回了名牌衣服,換回了各式文具。
周林夕還記得,他母親接待男人時,都會讓他出去玩,然後和男人在最裡面那件黑屋子裡待上一段時間,那時候的周林夕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場交易。
但他不會覺得自己母親髒,只是覺得她很可憐。十歲的孩子,三觀還未完全成型,但這種「憐憫」似乎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是天生的。
兩年後,厄運再次降臨了這個一直充斥著不幸的家庭--周林夕的母親先是染上了梅毒等各種性病,緊接著檢查出了艾滋。
他母親開始依靠毒品減輕痛苦,於是,不過十二歲的孩子,親眼看著自己母親迅速變得皮包骨,身上出現似乎只有屍體才會有的斑點,身體不斷的散發著惡臭,一直躲在陰暗的房間裡,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當他母親再次面臨病疼,又沒有毒品時,那一聲聲痛苦的呻吟便像一顆顆釘子,一下一下的敲進了周林夕的心中。
他覺得自己母親真的太可憐了,他想幫她,幫她結束這一切。
終於有一天,在一個深夜,他拿了一個厚實的枕頭,捂在了自己母親的頭上。
他母親並沒有掙扎,似乎一直在等待且期待著這一刻,很安靜的離開了這個充滿罪惡、絕望、痛苦的世界。
那是周林夕第一次殺人,殺的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第一百一十章 殺人好時機
周林夕將他母親翻了個面,臉杵在她自己的枕頭上。
然後在第二天早上叫了救護車,確定死亡後,警方介入調查,由於他母親是艾滋病患,同時在當天晚上她也吸食大量毒品,周林夕也沒留下什麼痕跡,所以最終以「過度吸食神經性毒品,頭部埋入枕頭,導致意外窒息死亡」為由結案。
而周林夕由社會福利院收養,慢慢正常健康的長大,但十二歲那年的事,就像一顆種子,深深埋在了他的心底,總有一天,遇到被稱為「契機」的雨水澆灌,這顆種子便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最終開花結果。
周林夕成年後離開社會福利院,往後五六年時間,依靠機靈的頭腦和敢做敢拚的膽量,很快事業便有了很高的成就,自己開了一家公司,身價過了千萬,在一般人眼中,他是絕對的成功人士,而且還這麼年輕,不到三十,無父無母,是無數女性標準的擇偶對象。
如果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周林夕會擁有著這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幸福安逸的過完這一生,可上天似乎故意折磨著他,讓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妓女。
半年前,他和一個大客戶談生意,談成之後,一群人來到了一個高級會所。那裡的姑娘們膽大熱情,又漂亮體嬌,放在平時,周林夕只帶客戶來此,自己從來不參與,但這次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不算漂亮,縮在角落裡,絲毫不起眼,只有周林夕注意到了她,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她長得像自己的母親。
一時間那個在腦海中早已淡化的形象再次清楚的浮現出來,他的耳邊似乎迴響著他母親痛苦的叫聲,迴響著吸毒後舒服的呻吟。他忽然覺得那個女人很可憐,這一瞬間,他把憐憫提高到了愛的層次,他只想保護她。
他選了她,但在房間裡他沒有碰她,兩人聊了一晚上。
他也發現她是一個非常文藝的女孩子,他一直覺得她應該當一個作家。
他花錢,讓夜總會不要讓她再接待其他客人。以前一直是孑然一身的周林夕便天天去找她,就如同吃飯睡覺一般成為了一種必然。
半年後的有一天,他想帶她走,她卻哭了,她湊近周林夕,兩人相距了五厘米,她輕聲說道:「神說,五厘米是天堂和地獄的距離。你是我的天堂,但我卻生於地獄,我跨不過這五厘米。」
他沒懂,追問之,她抹掉眼淚,笑著搖頭。晚上他們睡在一起,兩人相距五厘米,至此周林夕覺得五厘米是最美妙的距離。
第二天,她在自己的住處割腕自殺了,給周林夕留下了一封遺書和一件遺物。
她很早以前就得了艾滋病,她繼續工作,是想要報復那些男人,可卻遇到了周林夕,她知道他愛她,但她覺得自己不配得到愛,艾滋病是絕症,早死晚死其實都是一樣的。
而遺物是一個廉價的塑料裝飾品,是一個五角星,裡面裝著水,水裡還有很多小星星。
周林夕看完遺書,難得的掉下了眼淚,他再次覺得她很可憐,可憐到不敢承認愛的地步,這一刻「憐憫」主導了這個男人,童年的經歷與如今的打擊,摧毀了他的三觀,他建立起了自己的邏輯。
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他必須拯救那些女人,而如何拯救?唯有死亡,死亡後就不會遭受那些苦難了,提前的結束生命,一切都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