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節

「你比我預料之中醒得早。」白攏瀅的神情既嬌又魅，「不過，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
聽她的聲音我瞬間就醒了，頭髮粘膩的貼在額頭上，我驚恐的四下看了兩眼，目光所及都是紅色的沙子，我嚥了口口水，「這裡是什麼地方？」
「姐姐你忘記了嗎？這裡是紅色荒原啊，你還記得這裡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嗎？」白攏瀅笑瞇瞇的看著我，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上寫滿了怨毒。
「……不知道。」
「也是，你記憶被封印了，當然不記得了，在千萬年之前，這裡也是生機盎然的，後來，你把一群妖族之人趕到此處，為了不讓他們出來，便放了一把火把他們給燒了。妖族之人是死了，不過那場大火，足足燒了一千年。火滅了，而這裡連沙子都燒成了紅色。」白攏瀅聲音很好聽，語調輕快，她不像是在說一個悲傷的事兒，彷彿是在說什麼笑話。
「封印？什麼封印？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和你沒有關係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什麼大戰，什麼千年萬年的，我不知道……」
她突然伸手撫摸上我的臉，感慨道，「你記得又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很快，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遠處傳來一陣喧囂，我定睛一看，是黑髮黑袍的沈冥。
我驚喜的向他喊著，「沈冥！我在這裡！快來救我呀！這個人是個瘋子！她要殺了我！」
沈冥手握弓箭，箭頭對準白攏瀅，「白攏瀅，你是時候要收手了。」
白攏瀅癲狂的笑著，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我的好姐姐，你怎麼這麼傻啊，對你好的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沈冥？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時間差不多了，你記起來了嗎？一千年前是他殺死了你，現在，他要和冥界郡主成婚了，你又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我可是你的妹妹啊，怎麼會傷害你呢，這個背信棄義的男人不僅傷害我，也傷害了你。你說，他該不該死。」
我大喊一聲，頭疼得要炸開了，一千年的記憶紛沓而至。
沈冥緊盯著白攏瀅，喊話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我想要你去死。」白攏瀅一邊笑一邊哭，「你明明說喜歡我的，要娶我的，為什麼最後要娶碧璽？為什麼還是喜歡樓承鈺！」
沈冥沉聲，「感情的事情向來勉強不來，而我喜歡的，素來只有青青一個人。」
白攏瀅掐著我脖子的力道加大，「喜歡？我現在倒要看看你的喜歡值多少錢！若是想要盧青青活下來，你便把手中的箭丟進紅色荒原！」
沈冥愣了一秒，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照做。
白攏瀅滿意的放開我，掰開我的嘴，塞了個東西到我的嘴裡，我並不想吃，但因為慣性，那圓潤的東西還是被我給吞了進去。
我猛烈的咳嗽起來，眼睛變得越來越紅。
白攏瀅貼著我的耳邊輕聲道，「姐姐，這是七個鬼*物練成的丹藥，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從哪裡開始，便從哪裡結束吧。」
她縱身一跳，紅色荒原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她。
我呆呆的看著她的方向，呢喃道，「妹……妹……」
白攏瀅的自殺是沈冥所料不及，沈冥飛身而至，焦急的解開我身上的繩索，擔憂道，「沒事吧，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撲哧」一聲，是刀入肉的聲音。
「回什麼地方去啊。」我平白直述，看著他腰腹上被我捅出來的血窟窿，眼淚竟然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我茫然的擦了下臉，「我怎麼哭了。」
這把匕首是白攏瀅在跳下去前一刻塞到我手中的，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想起來沈冥對我的利用，對我的背叛，原來，心死了是這種感受。
妹妹說，一切都結束了，也是時候結束了。
沈冥身上的鬼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他用滿是鮮血的手抓住我的手掌，死死的拽住我，「青青，你都想起來了是嗎。」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嗯，想起來了。」
沈冥愴然一笑，「行，你沒事就好。」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不恨我？」
「這一刀就當作我當初捅你還你的。」沈冥說著便閉上了眼睛。
我的心疼得翻江倒海，我突然記起很久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一句話，說……七個鬼*物熬成的丹藥，能夠讓人段情絕愛。
為什麼我會那麼堅定的對沈冥捅出那一刀，應該是那丹藥的作用吧，妹妹啊妹妹，你即使到死的時候也不願意放過我是嗎？
身體特別的疼，疼到我以為下一刻我就會和沈冥一起離開了。
但是，天不遂人願，我還是醒來了。
我睡在沈冥的房間裡，沈華的神色晦暗不明，我拽住他焦急的問，「沈冥呢？沈冥在什麼地方？」
沈華眼眶泛紅，「主上他，魂飛魄散了。」
我一下子跌坐在床上，「什麼叫做魂飛魄散！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騙我的是不是！你就是騙了我！」
後來很長的一段日子，我都活在自己的謊言之中。
沈冥的死令那顆丹藥在我的身體之中消散了，不過，我卻失去了我最愛的人。
恢復記憶之後，我才明白自己的心，從始至終，愛的只有沈冥這麼一個人。而那次在紅色荒原的重傷，令我成了一個真正的人類，不會鬼術，不會靈力。倒是青渜很是開心，每一天都想著法子來逗我。
楚離見我日日鬱鬱寡歡，便離開回了躺冥界。
那日，我正坐在窗前看院子裡的雲卷雲舒，沒有沈冥的日子裡，時光總是過得很緩慢。
以前覺得一萬年是一眨眼，現在覺得過每一秒都是煎熬。
「青青，我回來了。」
我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其實我很經常聽到這樣的聲音，因為我每一天都在幻想他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然後抱一抱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沒有死，更沒有魂飛魄散。
但是今天聽到的這道聲音比以往更加清晰一些。
我閉了閉眼睛，平靜的轉頭看向門口。
黑衣黑髮的沈冥站在那兒，一如既往的帥氣，我的淚水瞬間溢了滿眶，有的時候，即使是假象也令人甘之如飴。
「沈冥，是你嗎？」
「是我，我回來了。」沈冥笑了笑，不過他與之前相比，瘦了不少。
我飛奔向他，撞入他的懷抱，觸摸到的竟然是真實的溫熱的心跳，「你……」
「我回來了，這一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