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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節


曜風歎了口氣,望著浩瀚星辰,思緒漸漸放鬆,他閉上眼睛,打開雙手,感受風從他指尖劃過的感覺。
良久,他開口,「為什麼這麼簡單的放她走,明明只剩下最後一步……」
「她不會再說沈冥的去處。」楚離淡然的回答。
曜風想了想,也的確是這樣。沈冥是碧璽的未婚妻,他們來勢洶洶,也不說來的目的,在危急的情況之下,她不會對他們沒有顧慮。
幾次三番的逃避便能夠很好的證明她心中所想。
「所以我們現在……又一次無功而返?」曜風打趣道,找不找得到沈冥,換句話說,找不找得到樓承鈺的轉世,對他來說,他並不十分的在乎。
他做了那麼多,不過是因為有一個叫做楚離的人請他幫忙。
一千年來,楚離陪伴過他最難過的時光。
「並不是,還有機會。」楚離眼睛閃著他看不懂的光。
「機會?」曜風疑惑道,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不會是想找到沈冥想瘋了了吧?」
楚離輕拍開他的手,指著碧璽離開的方向,「看……」
曜風順著他的手看去,一條銀色絲線如條小河向外蜿蜒而出,他暼了楚離一眼,「這是?」
「留在碧璽身上的沙袋,特質銀沙,在夜間亮如星辰,隨著她的走動,銀色匯成銀河,不管她走得多遠,都能夠找到她的位置。」楚離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歡快。
恐怕這個時刻,是他一路來,最高興的時刻。
曜風驚的合不攏嘴,一扇子敲在楚離肩上,「虧我還白為你擔心一場,沒想到你小子早就留好後手。」
楚離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用鬼力催動腳下雲層,不緊不慢的跟在碧璽身後。
曜風與碧璽鬥嘴都累了,所幸盤腿坐在雲層上,夏夜低柔的輕風吹動他的髮絲,如同情人溫柔的撫摸。
他突然笑了下,深深的盯著挺直著背站著的楚離,「楚離,我們相識千年,每一件事我都會告訴你,以前啊,與孟婆那破檔子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哪一件不是讓我顏面掃地。可我每一次都會與你說,不是因為我曜風話多,只是因為,你是我兄弟。」
在空中疾速前進的雲朵停滯了片刻,又恢復原來的速度繼續往前。
楚離一笑,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回應。
星空中的烏雲又多了起來,把摧殘星河嚴嚴實實的遮住。
曜風的語氣低了下去,有些自嘲,更多的是困惑,「平日裡你話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啞巴。而我呢,覺得你是沒有感情這條筋。經歷最近的一系列事情,我可算是明白了一些,你不是沒有感情,你的感情比誰都來得熱烈,也更加深沉。你習慣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抗,自己消化。你的心,比任何人都苦。
我以前傻,不懂事。長這麼大,頭一遭失戀,我以為我的世界崩塌了。孟婆不理我,我的心疼得無法呼吸。
可至少,與和她在一起過。人間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得嗎?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其實對於很多人來說,擁有過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在這世道上,每一天都在上演生離死別,能夠永遠在一起的,實在是太少了。
可你是那麼的喜歡樓承鈺。她生的時候,當著你的面嫁給別人,可惜,結局並不好。」
「你到底要說什麼?」楚離回頭,聲音清冷,神色看不真切。
曜風早知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樓承鈺是他的弱點,樓承鈺的死是他心裡的結,每一次被人提起,就像是在他的心上狠狠的撕開一道,再在上頭撒上鹽,血肉模糊。
楚離難得的一臉正經,低聲道,「我想說什麼難道你不明白?樓承鈺到底有沒有轉世,沒有人能夠確切的證明。我們就為了一個這樣的假消息四處奔波,你覺得值,我卻為你不值。
畢竟她的死,我們有目共睹。
隕落之後,魂飛魄散,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果真的轉世,她還會是你之前所認識的那個人嗎?換句話說,在s市某處的那個擁有樓承鈺相同的臉的人,還是你當初愛得死去活來的那個嗎?」
楚離挺拔的身軀在曜風面前輕晃,苦澀道,「曜風,我以為你只是毒舌,沒想到你是心狠。讓我蒙在鼓裡不好?為何偏偏要把所有真相都說開。」
「我不僅要說開,還要讓你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內心。上一次在桃林之中救的人族女人,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便是你要找的樓承鈺轉世。她除了那一張臉像,身上還有哪一處有她的影子。況且她現在是人,不是鬼。你是閻王,你要如何讓她到冥界生活?難道你是想帶沒有任何記憶的她當閻王,掌管生死簿?
好,如果你認為人鬼也無法阻止你們的感情,你就當我們沒說。
可是,沈冥強先一步找到她,沈冥是個怎麼樣的人,不需要我過多累贅。他野心勃勃,想要吞併整個冥界。雖說他現在的精力全在妖族那頭,卻不代表,把妖族擊退之後,他不會掉頭來攻擊我們。
沈冥與樓承鈺轉世到哪一步,我們不瞭解。若是我們流火與蒼冥打起來,沈冥只需要捏緊她這張王牌,我們流火不戰而敗。」
「不可能!阿鈺把流火交給我,我不會讓它被野心勃勃的沈冥吞併。」楚離激動的說道,夏風吹過,他竟然覺得有一絲絲冷。
「可是真的到面臨她的時候,你還有理智在嗎?不說別的,就說最近,為了找她,幾乎把s市一磚一瓦都翻遍。放下流火諸多事務,千里迢迢去往蒼冥,十分看不上婆娑鬼王,依然舔著臉去找她,被調戲之後,敢怒不敢言。
得知碧璽可能知道沈冥所在的地方,在眾人圍剿之中,硬是把她救了出來。你這般費勁心思,難道不是為了她?」
楚離又揉了揉眼睛,淡笑,「曜風,你今天很是反常,怎麼了?」
空氣瞬間靜默。
「我……」曜風張了張嘴,其實他說了這麼多的話,不過是因為心裡堵得難受,若是不說出來,他怕把自己憋壞。
「楚離,你到底是誰?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曜風嚴肅的站起身,緊盯著他的眼睛。
楚離的眼睛閃爍了下,「我就是楚離,難道和我認識千年之久,發現我是個假人?」
為了緩解氣氛而說的話,讓空氣莫名的尷尬。
「我指得不是這個。」曜風重複了一遍,伸手扯下他戴在頭上的布巾,長髮傾瀉而下,在星辰照耀下,泛著酒紅色的光芒。
曜風瞥了眼他的頭髮,「這個不應該要解釋下嗎?」
「就因為我的頭髮顏色與你不同?你就懷疑認識千年的不是我?你覺得,我不是楚離,會是誰?」楚離故意混淆概念,臉上掛著看不透的笑意。
曜風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髮,舔了下唇,「只有妖族的人的頭髮才是紅的,還有……之前殺妖架子的時候,你掌中幽藍色的火焰,是地獄火吧?想來也是,妖架子難纏的很,只有地獄火才能夠讓他們恐懼。如果沒有你掌中的地獄火,恐怕我們很難從他們手中脫困。」
楚離打開手掌,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掌中一片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