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她的目光一直盯在二狗子身上，二狗子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們兩人的談話，兩盤菜也吃的津津有味，她看癡了，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輕笑一聲，「如果我能夠活著離開這裡，我會把二狗子帶走，沒有辦法保證讓他未來的日子無憂，但至少，我能夠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這個條件對於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來說，是無法拒絕的。
她這才把眼睛看向我，眼裡滿滿的感激，「謝謝……」
「你不需要謝我，我們這是交易。」越是涉及感情，就越發的牽扯不清。
「八年前，我那個時候還是一個大三的學生，來到平馬村素質拓展，你知道的，從醫科大學畢業，再成為一名醫務工作者，是我的夢想。可是，夢想的破碎，也來得如此之快，讓我措手不及。」
有風吹過，帶來陣陣的泥土腥味。
聽著她的陳訴，我的心漸漸的靜了下來，她總有一種讓人瞬間安靜下來的魔力。
「有一天，我在睡覺，醒來的時候便莫名其妙的在一個倉庫了。倉庫昏暗，四處瀰漫著臭味，我就在那裡經歷了長達半個月的人間地獄的日子。後來我才知道，是我的帶隊老師楊鷗把我給賣了。我的家在s市鄉下，父母有五個孩子，他們重男輕女，一直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失蹤之後，我也從沒有奢求過會有人來救我。我看著與我一同關押進來的姐妹，要麼慘死，要麼被壓到後山，我害怕極了。在我以為要輪到我死的時候，我遇到了陳老漢。
他一個人住在平馬村，沒有親人，腿也在年幼的時候摔折了。他在年輕的時候，救過村長馬洪濤一命，馬洪濤欠他人情，他就以這個為條件把我換了下來。」
換下來？馬洪濤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隨隨便便讓一個大學生離開。
她見我露出疑惑的表情，笑著解釋道，「他們是在把我逼瘋之後才放我離開的，一個人，瘋言瘋語，沒有半點人的樣子，他們再放心不過了。回去之後，陳老漢便把我推在床上，從那之後，我就是他的人了。」
我避開她沉靜如水的目光，是有多麼強大的內心，才能夠平靜的講出這些非人的遭遇。
「八個月之後，我就生下了小寶，小寶是早產兒，身體一直是比別人差的。陳老漢因為要了我，村裡面的所有黃金都與他再也沒有分毫關係。他大我四十歲，可我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快樂。我知道，我已經愛上他了。他待我夠好，我還有什麼好奢求的？這八年的時光，難道不是我偷來的嗎？」
我皺了眉頭，「你就沒有恨過他們？如果沒有他們……」
「可是世界上哪裡會有那麼多如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發生的事情，發生了便發生了罷，要懂得與生活握手言和，你不管再如何掙扎，也翻不過命運這座大山。還不如珍惜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活在當下。你說我恨嗎？可能會有一些吧，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恨也消磨在時光之中。人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人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去改變命運。你能看到我，我也發現了你的不同。小寶是早產兒，他身體與正常孩子有異，他有一雙能夠看破世間所為偽裝的眼睛。而你，我看到了你的身後……
」
「什麼？」我茫然的回頭，什麼都沒有啊。
「你的身後有一道光，柔和的光，照得人很舒服。阿寶必定是看到你身上的光才把你帶回來的……」
「那你能夠告訴我，馬洪濤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嗎？而且，除了你，平馬村整個村子裡都沒有女人，是什麼原因？」我著急的問道，我現在只想知道答案。
「這是平馬村的詛咒，平馬村存在的時間很長，追溯到百年前，也是一個大村莊。自從幾十年前，日軍侵華，幾萬人的村子，幾天之內被屠個乾淨。」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樹
「冤魂聚攏在平馬村，久久不散。
平馬村也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鬼村，那幾年沒有一個人願意進來。聽說有些膽大的人晚上進來，睡覺的時候曾經聽到門口有人在說著日語，然後便是整夜的哀嚎聲，刀入肉的聲音，打開門一看，滿地的血，人直接嚇暈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卻是什麼都沒有。
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和做夢一般。
建國之後，人口暴增，平馬村附近的村莊地方不夠住，便有一批人打起了平馬村的主意。
他們進來之後，平馬村遍地森森白骨，他們只好把所有的白骨堆積在後山上。
一夜之間，後山長出一顆巨大無比的樹，上面掛著通紅的果子。
那是在七八十年代，沒有人能夠解釋這是因為什麼，神樹的名聲便不脛而走。」她說著，眼神變得迷離，在此處八年，其實她從沒有去過後山，耳邊卻整天都能聽到關於後山的種種。
「那神樹到底是什麼？」我嗓子有些啞，骨頭之上長出樹，的確是聞所未聞。
「平馬村不過是尋了一個由頭來解釋它是什麼罷了，真正是什麼東西，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通。
隨著神樹的名聲越來越大，每年都有許多人來此處看神樹，平馬村靠這個賺一點錢。
可時間久了，看得多次了，也沒有什麼意思。後山漸漸衰落，再也沒有什麼人去。
直到三十年前……有個隔壁村的貌美女子，牟麗，被馬洪濤從其他村騙來。
當時她只有十八歲，生的明眸皓齒，連電視上的明星都比她遜色許多。
馬洪濤騙她說，讓她來平馬村，能夠當上村主任，在那個年代，可是一個鐵飯碗。牟麗想都沒有想就跟著馬洪濤去了。」
「之後呢？」我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所說的話與薇薇講的故事不謀而合，可想而知，那個天真貌美的女子必定遭遇了不測。
「馬洪濤從第一眼見到牟麗的時候，就對她動了歪心思，在某一天強姦了她，哪知道牟麗是個烈性子，不管馬洪濤怎麼勸說都說去上訪，要去北京告他。
馬洪濤當場就慌神了，當時他只是想讓牟麗閉嘴，可是用力過猛，把她勒死了。
殺了人之後，他冷靜的把人裝在他家車的後備箱中，等到半夜，把屍體拋在神樹的樹洞中，想著這個地方隱蔽，肯定不會被人發現，而且經年累月過去，牟麗的屍體肯定是與樹融合在一起，任誰都無法知道事情的真相。
回去之後，他依然覺得有些不安心，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他又去了一趟後山，看看屍體有沒有被人發現。
令他驚訝的是，神樹樹洞中的牟麗屍體消失了，他以為自己撞鬼了，便匆忙的跑回去。那幾天，他戰戰兢兢，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都不見，卻一點事都沒有，牟麗也沒有回來報復他。
從那之後，他的膽子越來越大，儘是打一些漂亮年輕的小姑娘的主意，若是聽話，便多留幾天，若是不聽話，就殺了，拋屍在後山，反正第二天屍體也會消失。
那一段時間，平馬村附近的村莊人心惶惶，有些人說那些消失的人最後一次出現都是在平馬村，於是關於平馬村是個鬼村的留言便流傳了起來，並且時不時的有人來神樹旁晃蕩，馬洪濤不得不把整個村子封鎖起來，怕他當初做的事情露出蛛絲馬跡，東窗事發。」
我握緊拳頭，真想把這個馬洪濤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的，「那在神樹旁挖出的黃金是什麼原因？」
她示意我稍安勿躁，繼續聽她說下去，或許是因為八年沒有像正常人說話，她吐字力求清晰，偶爾會停下來想一想接下來的話要如何表達，「那是又一次，馬洪濤去後山拋屍，竟然在神樹上結出了黃金。馬洪濤把神樹上的所有黃金納為他馬家所有，可又害怕被其他人奪走了，於是讓人日夜守著神樹。
黃金的量不多，很快就開採完了。而且採完之後，就再也不長了。
那些錢根本就不夠馬洪濤花，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現只要把女人扔在神樹的樹洞中，不管死活第二天都會消失，在三天之內，神樹上必定會有黃金。就像是祭司一般，給神靈供奉上祭品，神靈一高興就會給村民黃金。
平馬村貧窮了許久，為了錢願意做任何事情，包括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