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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節


「安曼在這裡設置了結界。」沈華神色冷冽。
「有什麼辦法可以破開?」我心一涼。
「除非主上在。以我的能力,厲鬼布下的結界,我還破解不了。」沈華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用拳頭重重的錘了結界兩下,透明的結界漾出黑色的波紋,不管力氣再怎麼大,結界紋絲不動。
我沮喪的蹲下身子,沒有牽制安曼的力量,整所學校都要陪葬。
「青……青……」
我茫然的抬頭,看見安博的母親拄著枴杖出門,慈愛的看著我。
我撐了下地板站起來,沈華用了隱身術,站在我身後,「阿姨……」
「來了怎麼不進來,安博與安曼今天去上學了。你是來找他們?」婦人笑瞇瞇的向我走來。
我神色不自然的看著那層結界,萬一婦人發現了結界該如何是好。
安曼作惡多端,與她的母親卻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婦人粗糙卻又溫暖的手搭在我的手臂上,「快進來坐,不要站外面。」
還來不及驚訝,我已經被婦人拉進了屋內。
結界竟然對她沒有用?
婦人十分熱情,給我倒了杯水。房間內腐肉味比幾日前更加濃郁。
我一邊與婦人周旋一邊向沈華使眼色。
整個房子裡最乾淨的地方,藍色的布遮擋的,會不會是安曼的屍體?
我雙手握著水杯,手指上下纏繞了幾下。
婦人今天的精神出奇的好,竟然記得我。
「青青,你是專程來見我的?」婦人瞇起眼睛,窗外的陽光灑落在她全身。
我鼻子一酸,今天過後,她將要失去兒子與女兒。
「阿姨,就是有點想你,來見見你。」我低下頭摸了兩下鼻子,面對如此真摯的眼神,連撒謊都覺得愧疚。
「好,好……」婦人說了兩聲好,就再也沒有說什麼了,只是靜靜的坐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婦人現在十分的祥和,讓我想起外婆去世的時候的狀態。
我想說些什麼來打破尷尬,婦人笑道,「青青,你是一個好閨女,我也老了,就是一個人呆著寂寞了點,有你來陪我,我心裡歡喜的緊。你能不能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陪著我。」
我哽咽的點點頭,安靜的陪她坐著。婦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我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怎麼叫,婦人都沒有反應。
身為醫生的本能,我立馬掐婦人的人中,著急的說道,「阿姨,你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婦人悠悠的轉醒,眼睛盯著天花板,粗糙的雙手拉著我,「我……自己身體怎麼樣,我自己知道……這樣強撐著,也撐不了多久了……」
婦人擺明了是想死,我心裡一沉,「阿姨,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問出這句話之後,我的心狂跳不止。
婦人依然只是溫柔的笑笑,「我有病,可是我又不傻。安曼,安博是我生的孩子,他們想騙我,又能騙到什麼時候?可是啊,我能騙他們一天是一天,可是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騙不過去了。他們做的事,我多半也可以推測的出來。我死了也好,就當替他們贖罪……」婦人說著,混濁的眼睛就流出淚來。
我鼻子泛酸,一個母親是要有多堅強才能扛下這麼多東西。
「阿姨,那些事情都是安曼做的,與你無關,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婦人瘦的只剩皮包骨,我輕輕鬆鬆的就能把她攔腰抱起。
婦人劇烈的咳嗽起來,「沒有用的……我已經一周沒有吃藥了,去醫院也沒有用了……」
她其實早就想死了……
婦人緊緊拽著我的袖子,祈求的望著我,「如果……有機會……不要讓他們太痛苦……阿姨,就算是求你了……」
她直勾勾的望著我,我不想答應她,我怕答應她之後,她再也沒有求生的慾望了。
婦人眼裡的淚落的更快,嘴唇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話來,手使勁抓著我的袖子。
我含著淚,緩緩點頭。
袖子上的重量輕了下去,婦人永遠閉上了眼睛。
洶湧的淚奪眶而出,淚眼朦朧中看見沈華向我走來。
他什麼都沒說,拍了拍我的肩膀,遞給我一包紙巾。
我道了謝,接過紙巾,走到門外。
沈華就聽到我在屋外嚎啕大哭,他輕輕歎了口氣。
身在凡塵裡,怎麼能不被俗事所擾?
我花了幾分鐘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進入房間時,眼淚是不流了,雙眼卻還是紅紅的。
沈華已經把婦人收拾妥當,放在了床上,安詳的樣子讓我又鼻子泛酸。
「安曼的屍體在那兒嗎?」
沈華點頭。
這全是在這悲涼當中唯一的慰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