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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2節


但鬼王確實嚇得夠嗆,因為對方的身上一會兒耀出金光,堅不可破。一會兒射出水箭,無堅不摧,同時還有各種繁雜古怪的氣息上下流竄,這讓他越來越沒底。眼見木哥神色淡淡,出招化招游刃有餘,好似胸中自有成竹,他更慌了。尤其是木哥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一股勁氣讓他感到異常熟悉,鬼王心裡猛沉,急砍幾刀就跳到一旁。大喊道:「等等,我問你件事!」
木哥收勢回刀,藉機快速恢復體力,「你問。」
「你、你和道藏那個老傢伙有什麼淵源?!」鬼王的眼神在跳動,神光中充滿的恐懼和不安,還有一絲怨恨。
木哥心中一動,「你說呢?」
「他的徒子徒孫?」鬼王皺眉道,「不對,老傢伙沒有過傳人,那、那你是他的後代?也、也不對,聽說他的婆娘年紀輕輕的就死了,有個小兒子也沒活多長久。那你是——啊?!你、你——」鬼王銅鈴般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你、你是他的轉世?!」
轉世?!木哥心中一緊,記起「蛛後」也提過這個詞,當時他從她的言語和表情中就已看出了很多事,只不過卻一直不願意往深處想,潛意識裡好像總有個奇異的阻擋,在否認那句脫口欲出的話…
但現在,事實好像又被進一步證實了——「蛛後」口中的「他」和道藏就是一個人。
那句常常在木哥腦海中閃現,卻又被迅速壓下的話也終於響震耳中——
你,就是道藏,是他的轉世…
「老木,你、你沒事吧?」金佳子發覺木哥好像在愣神兒,而對面的鬼王卻借此機會慢慢的湊了上來,「當心啊,老木——」
木哥瞬間被驚醒,兩隻血淋淋的刀已經到了他的胸前,他猛的架開,卻見鬼王臉色一喜,一柄彎刀突然變了方向,直挑他的喉嚨——
「哎呦!」刀鋒擦著木哥的脖子削了過去,鬼王的腳下突然一晃,竟然踩到了一個顆圓石,身子不穩,好懸摔到地上,他啐罵了一口,又想衝上,卻不知哪來的一股陰風捲起地上的塵土,迷住了他的一隻眼睛,他嚇得連忙退了老遠,剛站穩,腿卻被自己的長袍纏住了,噗通!終於摔倒在地——
「是誰?哪個鬼崽子在給老子下腳絆兒!」鬼王大怒道,可他剛喊完,就見自己的彎刀突然脫手而出,刀柄竟「噗噗」插進嘴裡,刀尖兒上翹,配著猶如鋼毛的鬍子,儼然好似一隻大象…
鬼王氣壞了,拔下彎刀就是一陣「哇哇」大叫突然渾身又打了激靈,「到、到底是誰?可、可不可以不要嚇我…」這話說完連他自己都是一愣,眼神一寒,大喊道:「原來是你們三個小雜種——」說罷,猛地跳起來,伸手憑空連抓,噗噗噗!三個矮小的人影就被他扯了出來,金佳子一看,登時就認出來了,那是三個不大的小孩兒,竟是在東海邊兒上曾戲弄過他的三隻小鬼——
倒霉鬼、搗蛋鬼和膽小鬼…
三個小鬼的小辮子被鬼王的大手牢牢的攥住,身體在空中晃來晃去,同時都在哭叫:「你、你放開我們,放、放開我們——」
「小鬼崽子,你們是反了天了,竟敢吃裡扒外,我平時對你們不好麼?」鬼王怒道。
「不、不好,你、你拿我們搭橋,做、做梯子——」
「好!既然你們敢反我,那就別怪老頭子心狠手辣——」說罷,鬼王一手提著三個小鬼,另一手舉起彎刀,橫著就要劈過去,但他的眼睛卻偷偷瞄向木哥那邊,果然,那個人類小子已經衝過來了,距離他越來越近…
呼——
三隻小鬼被一齊拋出去,於此同時,鬼王的兩隻彎刀已經變幻方向,到了木哥的身前,卻見他突然停住了,一動不動,似是打算送死,鬼王大喜,卯足了勁兒往下砍,可突然發現眼角有東西飄落,還好,只是一隻枯黃的葉子…
彭!
一股大力從身後傳來,鬼王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木哥身上,根本就沒注意到身後竟然有人,這一撞讓他重心大失,刀鋒也偏了,腳步也不穩了,逕直向木哥那邊栽了過去…
但木哥的匕首沒有偏,噗!實實成成的搠進了鬼王的小腹,鬼王眼睛瞪大,腥臭的血水從傷口上湧出來,他還想反擊,卻感覺到匕首上突然傳來了一股強大的吸力,體內的鬼氣和勁力像海綿擠出的水,一股腦兒的朝外宣洩出去,他驚慌的抬起頭,這才發現木哥的臉已經離自己很近,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好像閃著淡淡的粉光,妖異古怪…
鬼王的身子終於軟了下去,等癱倒在地上時,木哥已經從不遠處取來了一碗「孟婆湯」,捏著他的嘴,硬生生給他灌了下去,他想掙扎,可身體似乎已經被吸乾了,使不上一點力氣,神智也慢慢的變得不清楚,幾千年的時光好像在倒轉,從剛剛的一刻開始消失,最後腦海中閃過的,是千軍萬馬、鐵蹄金甲、血和大地融在了一起,他抱著自己的愛妾,站在萬軍陣後指點江山,一條長長的影子在大地上翻捲,人喊馬嘶,無數兵甲都在長影中血肉飛濺…他在笑…天邊有白光閃過,一隻葫蘆、一把拂塵、一柄尖刀…
鬼王最後回憶起的這一幕幕都快速的湮沒在黑暗中,他記不起過去,看不清未來,只知道有人在拖著他重傷的身軀在往前走…
木哥領頭,同伴在後面跟著,經過漫長的攀爬過後,他們總算到了由萬隻鬼物軀體搭起的高台之上,還差了幾米,木哥把鬼王高大的身軀立在那裡,本來已經能夠搭到「天梯」的下沿,可金佳子上去試了試,還是夠不到邊兒。
「媽.的,怪了——」金佳子氣呼呼道,「明明感覺一伸手就能碰到,卻他.媽好像隔了十萬八千里,跳起來都抓不到!」
「愚、愚蠢的人類——」鬼王畢竟是這裡的主宰,竟然在這時候還殘存著一絲神智,「知、知道為什麼非要等你們來才、才啟動『上界』的儀式麼——」
沒有人敢打斷,只等著鬼王繼續往下說——
「因、因為你們夠強——」鬼王的眼神更見渙散,「只、只有足夠強大的人類,才、才能完成『上界』的最後一道關…連接『天梯』,只、只能靠生氣勃勃的人、人類…連通…『天梯』…」鬼王終於沒了動靜,眼睛直勾勾的,一直抬頭望著虛空,好像已經看到了人界…
木哥幾人都不說話了,他們已經聽明白了鬼王的意思——想要逃出去,必須要犧牲一個人…(未完待續。。)
第1378章犧牲
「我來!」金佳子第一個說話,「兄弟們就踩著我上去,等到初一十五給咱燒點紙…多燒點兒!在哪兒錢比啥都重要…最好再燒點兒符紙過來,我看看身邊兒哪個不服,都讓他們消消停停…嘿嘿…」金佳子本來就在最高處,手一收回來,反倒感覺頭上的梯子離自己近了幾分,他咧嘴一笑,「快上來吧,對了,再給哥多燒幾個美女,在下面不用抓鬼除邪了,閒的肯定難受,兄弟只能靠著『初戀』打發時間了…記住,紙紮店要找手法好一點兒的,太醜的哥可不要,咋也得和老木的那些小美女接近點兒是不是——」
下面的幾人都沒了動靜,幾個姑娘眼圈兒已經紅了。
「不!讓我來——」方祥武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勁兒,竟然一把就把金佳子拽了下來,這回身手竟出奇的快,借力一下竄到鬼王肩頭,「我知道我笨,一直在扯大家的後腿,其實我早就明白,如果沒有我,你們的路會更好走…曉、曉曉,別忘了我,我、我——呃…還、還是忘了我吧…以後好好的活,我、我——」
姬曉曉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淌,嗚咽著說不出一句話,可就在她傷心痛哭的時候,方祥武的身子突然往下一滑,竟被人一把拽了下來,方喬慢騰騰的登上的頂端,撇嘴一笑:「呆子,這麼出風頭的事兒哪兒輪到你——」她笑得很輕鬆,「本姑娘年輕貌美,前十幾年卻過得糊里糊塗的,致使某個討厭的傢伙對我向來不理不睬,呵呵,這倒是個好機會。總得留下點兒什麼念想讓某人的心裡一直惦記著吧——快上快上,晚了可別怪我後悔——」她的眼睛掃了眾人一眼,卻唯獨不看木哥,但大伙的心裡更明白,方蓓兒咬咬牙,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之後的場面有些混亂。大伙你上我下,爾爭吾搶,好像這是個天賜的成仙機會,一番吵鬧過後,都累得氣喘吁吁,最後留在上面的也只剩了烏烏,他擺了擺前爪,「呃——這個嘛,本來我也想爭一爭。但是大家都知道,我是精靈不是人,所以只能含恨眼瞅著你們毅然赴死…嗯…這樣吧,咱們抽個簽兒——」他的小爪子一張,上面露出一把細碎的石頭,有大有小,形狀不一,「讓老天來定奪。到底是誰給大伙做個鋪路梯…」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儘管他們還想往上爭。
石子被幾人一一的抓在手裡。最後一比對,木哥手中的石頭最小。
「老木不行!後面的路還不知道有多遠,你不能死,得帶著大伙衝出去——」金佳子的一句話好像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大家都紛紛附和,嚷著要重來一遍。
木哥只是笑笑:「你們放心。只要沒人拖累,我自有辦法——」
「自有辦法?」金佳子吼道,「又是這句,老木,你覺得我們還會相信你麼?」
木哥苦笑。「你們應該信我的。」
「信你什麼?」方蓓兒一改之前的溫雅,喊聲比誰都大,「信你吸煉成妖?信你百殺成魔?信你連自己都不信自己?!」
木哥無語。
「木,你夠了,不能再任由自己這樣下去了,我們都知道你現在出了問題,無法克制,越陷越深,或許你只是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只要能救了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你、你的…那、那些愛人…」方蓓兒咬了咬嘴唇,繼續道,「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但你要知道,你不能只為別人活著,因、因為——」
木哥在笑,只是笑容中透出種種無奈,「行啦,都別這麼煽情好麼,抽籤兒是老天定下來的,你們是不是想違背天意?」
「不——」方蓓兒哭喊道。
「夠了——」木哥的眼中突然閃出粉色的光芒,「別逼我,要是再讓我多一分妖氣魔氣,恐怕後果不是你們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