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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節

「哥,原來殭屍真的怕糯米!」蘇嬌嬌心裡一直憋著疑問,現在見木哥有點空閒,便湊了上來,「我記得電影裡都是那麼演的———」
「嗯,正是一物降一物,糯米克制殭屍,道理其實很簡單———」木哥抓了把糯米在雞血裡浸了一會兒,「殭屍之所以稱之為僵,是因為身體內外都失了水分,凝了血液,致使它們不腐不爛,時間長了,再沾上點戾氣陰氣,就很容易『僵變』,而糯米其性黏柔,能溫軟殭屍體外的乾硬,公雞血性溫,能活絡殭屍體內的凝血,二者一內一外———殭屍就不再『僵』了———」
「就、就像治病———有內服的,有外敷的———」金佳子的臉更紅了,他暗歎這糯米酒的後勁兒竟然這麼大。
「那『六丫』的鬼魂四處作惡又是怎麼回事兒?」蘇嬌嬌又跳躍性的拋出一個問題。
木哥蹲在地上,抬頭笑了笑,說道:「殭屍也不是不吃不喝,只灌口西北風,就能大發威力的,它們也需要補充能量———剛死不久的人就是它們最好的補品,所以我猜黃家老大的屍身並不是『六丫』的鬼魂給弄去的,該是被殭屍給拖到那裡,準備來一頓豐盛的晚餐,大概是『六丫』的鬼魂在其中阻撓,才耽擱了這麼長時間,她在村裡現身,估計是在求助或者示警,只是為什麼要放火………」
遠處山上的人影開始慢慢向村口移動,密密麻麻的骨節脆響聲讓在場的人毛髮皆立。一個矮小的人影在村民中忙上忙下,也幫著倒酒點火,蘇嬌嬌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老牤子的兒子「小蠻兒」。
木哥用蘸了雞血的糯米在地上畫出幾個奇怪的符字,他抬頭問身後跟著的柳大流:「柳村長,村兒裡故去的人都埋在這山上麼?」
「是有埋的,不過不很多,一是咱們靠山吃山,平日飲水做飯都是用的那山上的泉水,不能污了水源,二是這山上鹽巖遍佈,在舊時還有人偷偷在這裡採石煮鹽,後來發現鹽量不多或是什麼其他原因,廢棄了———」
第130章鹽屍
柳大流一說,木哥馬上就明白了為什麼山上的草木那麼稀疏,柳大流繼續道:「這山上不生草木,村裡的人就不願意把先人埋在上面,按山裡人的說法,風水不好嘛,哪怕認可埋遠點………六丫頭的墳安在山上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她走時,正是百年不見的大暴雨,人在家裡停了好幾天送不出去,這不是雨一小點,馬上就挑近的地方埋了,再耽擱就,就臭了———」
那山上的那些殭屍是從哪冒出來的?木哥心裡大疑。
「我說早上路過,喝的山泉怎麼是鹹的……」金佳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鹽山!」
「其實不是鹽山———」金佳子身邊的老牤子突然小聲嘟噥了一句,他見木哥幾人看過來,又說道:「我聽說,是,是當年的『銅牛將軍』留下的———」他停住話頭,瞄了眼木哥身邊的一個酒罈,木哥會意,打了一碗酒遞給了他,老牤子臉上立馬就笑開了,接過酒碗一飲而盡,咂咂嘴兒繼續說道:「當年,『銅牛將軍』在山林裡抓了成千上萬的敵軍,他的人馬雖然強悍,但糧草用盡了,山裡能吃的也不多,他就讓手下殺死敵軍,以人肉充飢———」
蘇嬌嬌聽到這裡,既心驚又噁心,然而老牤子接下來的話,更讓她臉色大變。
「那時正值炎夏,被殺的敵人屍首很快就腐爛了,『銅牛將軍』見山外大軍還在圍著,他一怒之下宰了幾千個俘虜,又,又用鹽將他們醃製起來,以充作軍糧,後來情急,『銅牛將軍』的隊伍撤到了深山,就把那些『鹽屍』埋在了山上………」老牤子說話竟沒有太多粗話俚語,講得條理分明。
金佳子聽了,感覺胃裡一陣翻騰———「鹽屍」?!那早上喝的山泉………呃,呃………
木哥聽後沉思片刻,忽的站起身,問道:「柳村長,快把你兒子的婚服取來!」
柳大流不解木哥的意思,但也不敢耽誤,馬上差人去拿,遠處的一大片人影已經漸漸迫近,村民們有眼尖的已經看清,那些人走得七扭八歪,竟有成百上千。
取婚服的人回來了,木哥拿過仔細看了看,沉沉的歎了一聲,說道:「我明白了,『六丫』的鬼魂之前用開水澆燙這件仿古的婚服,後來又放火燒了戲班子的戲服,其實是在告訴你們———」木哥一指走得更近的殭屍群,有人看見那些「人」身上掛著衣物,條條片片,花紋樸素,青灰相間………
「抓住她的是穿著同樣衣服的它們!看來老牤大哥說得沒錯,這還真和那些『鹽屍』有關!」木哥又問老牤子,「但你是從哪聽來的?!」
「在,在書上看的———我家祖上有舊朝的史官,歸隱鄉田後,留了很多的書———」老牤子端起一個酒碗,想喝又放了下去,低下頭,面帶愧色。
「唉,這事兒倒是真的———」村長柳大流在一旁跟著解釋,他歎了口氣,「老牤子家世代學文,傳下來的書能裝滿一倉房,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咱村兒最有文化的人,誰知道這幾年竟迷上了酒……唉……可惜啊……」柳大流用力捶了一下老牤子,老牤子頭低得更深。蘇嬌嬌暗想難怪老牤子談吐不俗,原來還是有些文化底子的。
「那———書呢?」木哥急問。
老牤子端著酒碗不言語,柳大流一把將酒碗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罵道:「喝喝喝!祖宗傳下的家底都賣光了!就為了換酒喝!」
「賣了?!」木哥驚道。
「可不是嘛,前段時間,村兒裡來了個生意人,說是高價收書收本,新的舊的,只要帶著字都行———咱村兒的人哪見過這麼好的事兒,都把家裡的書本拿出來了,當然,我也賣了一點———」柳大流說,也有些尷尬,「不過我們賣的大多都是廢紙爛書,像他那樣把家搬空的還是少………」
「什麼樣的生意人?!」木哥感到有些不對。
「挺普通的一個人,就是長得挺壯的!」柳大流回憶道。
「哥,好像是『牤六』說的那個人?!」蘇嬌嬌一直在旁邊聽著,幫著木哥分析,木哥聽了微微點頭,閉目沉思。
成群的殭屍越走越近了,村民們已經有人驚恐的往後退,蘇嬌嬌看著花花綠綠顏色各異的殭屍,腿兒有點發軟,她看了一眼還在暗暗思考的木哥,心中著急,也開始拚命的回想著自己所知克制殭屍的手段,可想來想去,在腦海出現的大多都是豌豆、向日葵、窩瓜………
金佳子蹲在地上乾嘔,卻吐不出來,他感到自己的腦袋有點發沉,肌肉有點僵直,渾身很是難受。
木哥瞄了金佳子一眼,突然大喊:「點火!」
十幾個村民拿著火把,點著了鐵鍋下面的柴火,火勢一起,鍋中飄出陣陣糯米酒香,濃濃的氣味迎風飄散,熏得人頭暈暈的。
殭屍群一沾到被風送來的酒氣,登時大亂,它們嗚呃著往後退,踩撞一團。
眾人見這方法還真管用,紛紛鬆了口氣,卻見木哥在柳大流耳邊交代了幾句。
柳大流面帶狐疑,吩咐人照著做了,不一會兒,村中走出了幾百號人,眾人一見不免驚奇,這是整個村子都出動了,木哥到底要幹嘛?
木哥讓所有的村民都聚到一堆兒,村民們不知是還沒睡醒還是白天喝多了酒,大多都渾渾噩噩,木哥將簸箕裡的糯米全部浸入雞血之中,催燃起幾張符紙投了進去,隨後圍著人群繞了一個大大的圈,裝著糯米的簸箕不知怎麼漏了一個小洞,他似渾然不知,走了一圈,糯米瀝瀝剌剌的撒了一道兒,最後他又回到了柳大流的身邊盯著人群看。
柳大流道:「大仙,人都聚齊了,你說怎麼幹吧,是鎬頭還是鐮子,咱們莊稼人有把子力氣,大不了和那些怪物拼了!」
木哥笑著搖頭:「柳村長,他們怕是幫不上忙了———你看———」
第131章鹹水有毒
柳大流看看那些村民,發現他們的目光還真有些發呆,他高聲道:「鄉親們,都給我精神點,保家衛國的時候到了———呃,這話說得好像有點大———呵呵———噢哈———」柳大流打了個哈欠,突然發現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他想抻個懶腰,卻感到後背有點發硬。
「柳村長,我想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木哥微笑著說,他又衝幾個點火的漢子揮揮手,「你們都過來聽聽!」木哥走進了中間的人群,柳大流和其他幾人也緊緊的跟了過來。
木哥見大伙都湊進了人群,緩緩說道:「當年,『銅牛將軍』把醃製的『鹽屍』在那山上埋了,經過幾千年,上面被蓋上了一層層厚厚的泥石,後來偷偷採鹽的人或許挖到了『鹽屍』,他們倒私鹽是掉腦袋的大罪,當然不敢聲張,更不敢上報,就停手不幹了,也把這事兒瞞了下來,但前幾天的大雨讓這裡發了山洪,山上本就沒有什麼草木固著,土石流失得更是嚴重,這些『鹽屍』就被衝了出來———」
周圍的人聽後暗暗讚同,柳大流也很是信服,他想點頭示意,卻發現脖子有些僵硬,朝下一使勁兒,後頸上卡的一聲脆響,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哥,然後呢?」蘇嬌嬌也擠在木哥身邊,急急問道。
木哥拉住蘇嬌嬌的手腕,慢慢往後退了一步,說道:「之後,正趕上柳村長辦喜事,請全村的人吃席———」木哥拉著蘇嬌嬌又悄悄往後挪了一步,問道:「對了,柳村長,如果我沒猜錯,你婚席上的飯菜都是用山上流下的泉水蒸煮的吧?」木哥慢慢掏出了手機,把手背在身後。
「是,是啊,我,我們吃喝,一,一直都用,用———」柳大流突然發現自己的舌頭也變得有些硬直,說話很費勁,他長大嘴巴,又聽到自己頰骨一聲脆響———
「所以,我想———」木哥猛然向後一跳,直躍出三四米,他一把將蘇嬌嬌甩到身後,隨後一腳踢在蹲坐地上乾嘔不止的金佳子的屁股上,金佳子本來重心就在前面,虛弱之下猝不及防,被木哥踢了一個跟頭,正扎進人群。
「啊?!哥,他吐不出來,你拍拍他的背就好啦,幹嘛那麼狠———啊———」蘇嬌嬌話沒說完,就是一聲尖叫,眼睛直直的盯著緩緩站起身的金佳子———
金佳子起身的動作看起來那麼彆扭,他左肩忽高忽低,右肩抖動不止,腿和胳膊僵直的抽動,渾身發出卡嚓卡嚓的骨節挫響,他慢慢抬起頭,臉上一片微赤,不再是酒醉的潮紅,更像是———長了一層細密的紅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