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節

　　對方能在一出手就控制住自己，並把自己修煉的元能抽走了，可見對方實力遠超自己數倍。
　　可是剛才，對方在揍他的時候，卻沒有用上一絲一毫的靈力，否則他早就……
　　但即便如此，那拳拳到肉，還是很疼的啊。
　　一旁的元珠看到自己的情郎被打了，急的在旁邊繞著素辛團團轉，「大師饒命，大師手下留情啊……」
　　素辛見這狐狸終於「懂事」了，收回手，站直身體，整理下衣裳。
　　應道：「我這已經很留情了。」
　　元珠又飛到狐狸旁邊，「永織，你怎麼樣啊？……」
　　那狐狸道：「我我沒事，你看我身體強著呢，你你先讓開一點……」
　　素辛朝結界深處看了一眼，是一處洞府，想來就是這兩隻狐狸原來的修煉之所了。
　　雖然自己這樣貿然闖上門，的確有些唐突，不過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場，所以也無所謂對錯。
　　說道：「我此次前來是為了城中數名孩子的事情，你們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永織看看元珠，視線落在素辛身上，嘴巴扯了下，露出一絲苦笑的味道。
　　說道：「果然是為了那些卑劣的凡人而來。」
　　素辛：「我查看過，中招的都是那些孩子，孩子何其無辜。他們現在就想一張白紙，對這個人世間的善惡美醜都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認知，也沒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何是他們？」
　　永織從地上爬起來，從喉嚨裡傳來冷笑的聲音，然後一瘸一拐地往洞府中走去。
　　元珠也跟在後面……
　　頓了頓，朝素辛說道：「大師……我看你的確與那些道人不一樣，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就請跟我們進來吧。」
　　素辛左右看看，雖然現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但是仍舊將陰陽棋盤的覆蓋到了洞府中。
　　而後，跟隨著一狐一靈珠進入了洞府中，從進入後，反手在後面重新布下了一個結界。
　　裡面佈局和人類的居室一樣，桌椅板凳俱全。
　　只是一切都是石頭做的，在中央的石桌上，有一個水晶盆的東西，看中間凹槽，想來元珠原本就是在這上面的吧。
　　永織依舊是狐狸的樣子，跳到一張石凳上，本來是想倒點水喝的，發現自己手已經不如人類的手那般自如了。
　　他說道：「大道至公，這天下為什麼就容我們妖族不得？」
　　素辛沒想到對方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說這個，她心中已經認同了人鬼是同等的存在，人有好人也有壞人，鬼亦然，有好鬼也有惡鬼。
　　但是素辛對妖的認知，卻還停留在之前在貝翼寶藏下，在一個個的位面廢墟上，在神域之中……
　　所以，儘管覺得對方也是和人類一樣有靈智有思想有情感，但是……終究是敵對面，狩獵與被狩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剛才她沒有動手，也是因為因為她看到元珠，作為妖獸修煉最本源的存在，上面沒有孽力。所以才沒有直接殺了。
　　但是現在，對方說大道至公……素辛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永織感慨了一下，道：「剛才，你來的時候明明已經帶著絕對的殺念了，為什麼最後卻沒有動手？」
　　素辛頓了頓，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我？當然是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要對那些小孩子下手？」
　　永織冷哼一聲：「錯了，你說話做事可以騙過那些卑劣的凡人，卻騙不過我們。就算是我現在被你打回了原形，但是我仍舊能感應到你的本心，你，果真和那些假模假樣的道士不一樣，你才是真正的不妄殺無辜的人。」
　　素辛假咳了一下，呃，這個……確定不是在誇自己，拍自己馬屁所以等會想讓自己手下留情？
　　永織不等素辛回答，繼續道：「所以，既然你已經看出來我們是無辜的了，我們身上並沒有孽力，為什麼還要在這裡？」
　　素辛一下子被對方問住了，是啊，既然對方身上沒有孽力，那自己還在這裡幹什麼呢？
　　「那些小孩子……」
　　「小孩子？用天真無辜殺人於無形……只是一句『我要，我想要』，所以就要滿足他們。只是覺得好玩就可以把任何鑷子啊他們手裡的生命給踐踏，然後還用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情，這才是最可惡的。」
　　素辛：「你說錯了，不僅是小孩子，這世界上哪一個物種從生命誕生之始不是通過強烈的求生欲和對外界無限的所求才不斷生長起來的？就像有些蜘蛛，他們生命誕生就會不斷蠶食自己的母親以獲得能量而成長起來……」
　　「在沒有建立完整的價值觀念之前，無論索要什麼都是無可厚非，錯的是沒有判別能力而無限縱容的施與者。」

第1491章 幻世鏡天的由來
　　素辛的話讓永織無可反駁，的確如此，想要一個連完整的是非、價值觀都沒有的孩子去承擔從上輩子或者祖輩留下來的惡果，的確不靠譜。
　　要麼就找那個作下惡果的人，現世報！
　　素辛：「所以，你跟我說這些，莫不是就是想告訴我，景兒如今的樣子都是因為那些孩子造成的？所以你要用那種方法索回景兒的元能重新修煉出身體？」
　　永織眼中狂熱的仇恨漸漸暗淡下去，輕輕搖了搖頭，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的確，不僅僅是人，每一個物種在生命懵懂之時，便只有生命的本能。
　　生命的本能是什麼？沒有善惡之分下的對生命的渴望。
　　他想到了在狐族中也會有這樣的小狐狸……
　　因為長輩修煉不易並且子嗣也非常艱難，好不容易有了後代，便百般寵溺。
　　導致小狐狸無法無天，經常到他們的洞府中搗亂就不說了，還故意去人類的世界，攪得那兩個國家因為一隻狐狸而大亂，把那些道士引來，導致狐族遭受滅頂之災。
　　……景兒忍不住道：「永織，要不我們還是告訴她吧，如果她真要殺我們的話，早就……」
　　永織看向元珠的目光變得十分溫柔，用毛茸茸的前爪將元珠放回水晶凹槽中，「你的元神虛弱的很，小心一點……」
　　永織對素辛說道：「原本我們與人界雖在這一個世界，卻有結界，彼此相安。五百年前，我們狐族出了一個絕世天才，不到百年便修煉出人形。一次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找到了結界破綻，到了人界。我們狐族本來有著魅惑之術，所以很快就遇到了幾個凡人界的落難太子，王子之類，上演了一場絕世戀歌。兩個凡人國家為此發生了一場長達幾十年的戰爭，真真是生靈塗炭，不僅是人類民不聊生，就連我們的結界也開始不穩定。只不過，那時結界動盪，我們還以為是有人修煉到這人界極致，莫不是要飛昇妖仙了，哪裡會想到是那個偷跑出去的狐狸引起的。」
　　「那個小狐狸回到我們的狐族世界中時，身上卻受了傷，說是人類將她打傷的，於是她的父母糾集了一大批狐族，在小狐狸的帶領下，通過那結界的破綻，前往人類世界，勢要為女兒報仇。後來才知道，那一次，竟然是那個小狐狸利用狐族幫助她在人界的情郎打贏了一次勝仗，那次曠世之戰徹底將另一個國家蕩平，幫助她的情人皇子一統天下，登上帝位。」
　　「我們都非常氣憤，不過木已成舟，再氣也於事無補。恰好，那個新登基的人類皇帝承諾會讓我們狐族在人界自由行走，並且受到和人類一樣的待遇……其實這對於我們而言誘惑不可謂不大。畢竟我們的世界除了每天吸收日月精華修煉，整日都與草木為伴，哪有人類世界的繁華多姿多彩。所以我們接受了人族皇帝的安撫，就回來了，而那小狐狸卻以人類女子的形象繼續留在了皇帝的身邊，成為一代妖身帝后。」
　　「我們回來後，便開始商議著怎樣融入人類世界，並且開始制定規矩，其宗旨就是不能擾亂了凡人世界……」
　　永織說到這些，面上露出苦澀的笑意。這表情出現在一張狐狸的臉上，著實有些詭異。
　　不過素辛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根據她聽故事的經驗來看，這肯定是一個非常悲情且無比慘痛的故事。
　　若不然，為什麼那麼繁榮的狐族，現在怎會這麼寥落？
　　永織繼續道：「可是還沒等我們進入凡人世界好好享受，那結界再次震動，並且越來越厲害。而後，就看到了一張狐狸皮被蒙在一張鼓上……那狐狸皮正是那個小狐狸的……當時，她父母急瘋了，撲上去要為女兒報仇，卻沒想到對方早就布下了陷阱，直接抓住，打回原型，剝皮吃肉……」
　　「當時有一個人在旁邊彈著琴，琴音讓我們變得非常的狂躁，整個洞天福地陷入混亂中。」
　　「我和景兒當時正在修煉，已經快要化出人形了，所以一直都在閉關中。聽到外面的動靜，景兒的靈覺比我更高，說不對勁，不能去，於是就躲在洞中，直到外面完全平靜下來。」
　　景兒的元珠輕輕顫抖著，「出來後，一切都沒有了，我們的洞天福地被毀了，所有的同族都被抓了，剝皮吃肉……沒有靈力聚集，塵世的污濁氣息讓我們修煉變得非常艱難。……」
　　聽完了這個故事，素辛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像是一個人身處野外獸群之中，那些獸究竟要吃的多麼的飽並且多麼的母愛氾濫才不會把這個人當做食物呢。
　　如果是一隻野獸進入了人類的世界中，人類是要多麼的品德高尚熱愛生命……並且是所有人都衣食無憂，不會覬覦這獸是否肉質鮮美，皮毛是否適合做成衣服包包之類，才不會把這獸給殺了。
　　所以，她覺得，既然是兩個無法共容的種族，彼此獨立隔絕起來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一定要生活在一起？
　　素辛拿出之前從永織身上搜到的銅鏡，說道：「這個，你是怎麼來的？」
　　永織看了眼銅鏡：「這是我在廢墟上找到的，當時是在一處山體中，我們本來是要打一個洞躲避其中的，沒想到就發現了這個。」
　　素辛眉心微蹙，所以，這銅鏡原本是在狐族的結界中……
　　莫非，這就是組成狐族結界的陣基？
　　幻世鏡天？！
　　素辛突然問道：「對了，你們原本獨立於這個世界的地方叫什麼名字？」
　　永織想了想，「嗯，我聽老一輩的狐族說，那個地方叫幻世鏡天，說是一個大能者看我們在這世間生存不易，所以特地開闢出了一方空間，讓我們可以在裡面安心修煉生活。若是能得證大道，便能進入到妖仙界中。……」
　　幻世鏡天，果真是幻世鏡天？！
　　所以，那些人將這狐族的幻世鏡天奪走，然後重新建了一個，收掠人的元能神魂的幻世鏡天。
　　不過，新建立的那個幻世鏡天有很多的破綻，要不然就憑那些小鬼也能出入自由了。

第1492章 真相1
　　這一刻，素辛突然覺得，老天爺一定是知道她現在調查陷入瓶頸，所以故意給出的關於幻世鏡天的提示。
　　要不然，為何自己因為「多管閒事」便追查到了這兩隻狐狸頭上，就這般陰錯陽差地知道了這幻世鏡天的由來？！
　　天意，果真是天意啊。
　　景兒和永織講訴完自己族人遭遇，也是一陣唏噓。
　　他們很毀滅了他們幻世鏡天的人類，可是……如果這一切不是那隻小狐狸貪慕凡塵，甚至為了所謂的愛情出賣了自己的族類，又怎會落到最後被剝皮抽筋的下場？
　　景兒和永織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或者說這一片區域中，唯一修煉有所成的狐族了。
　　常聽聞那些人類說狐族如何的狡猾，都用狐狸精來形容一個人是如何的魅惑眾生，可是人類自己才是最可怕最險惡的存在。
　　永織說道：「後來我們便一直隱居在這片大山之中，憑藉著天塹地理環境險峻的優勢，這幾百年便也相安無事。只是沒有了幻世鏡天，靈氣十分稀薄，修煉起來十分緩慢艱難，所以我們這幾百年來一直停留在化形期。」
　　「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我們隱世修煉的地方來了一個採藥人。本來那株在懸崖上的靈芝是我們早就發現，一直小心呵護著，只等著它能長到更多年份，更有藥效後再服用增加修為的。每想到卻被他發現了。」
　　「那天，景兒便以人形前去勸阻，說靈芝長在懸崖上，非常危險，而且旁邊還有非常厲害的野獸守護著。可是那人卻非常堅決，說家中孩子得病了，就等著靈芝回去救命，他就算是死也要得到那株靈芝……」
　　「景兒當時就被這男子的誠意所打動了，甚至主動用法術將那靈芝採來送給她。那採藥人自然是對她千恩萬謝地離去。那一日，我清楚的記得，景兒回來時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因為幫助人而收穫的喜悅，讓她無比自豪。」
　　聽到這裡，素辛大概已經能猜到後面的劇情了：那個採藥人拿著靈芝回去，洩漏了他們的藏身之所，然後帶來更多的人尋寶……
　　永織狐狸臉上露出悲痛之色：「沒過幾天，我們住的地方來了十幾個人，獵人，他們循著地上的蛛絲馬跡，嗅著我們的氣息竟然找到了我們洞府所在。儘管我們施了幻陣，他們抓不到我們，可是他們人太多，我們也衝不出去。便一直僵持了下來，大概又過了幾天，來了一個有些手段的年輕女子，她在我們幻陣周圍做了什麼，然後幻陣就解開了。」
　　「那些人身上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有一種非常難聞的氣味，我們稍一接觸就會變回原形，連法術也很難施展出來。景兒為了掩護我被那些人抓住了……他們將她剝皮抽筋，烤了來吃肉，並設下陷阱引我前去……」
　　「七天七夜，那些人把景兒的皮掛在樹枝上，吃著她的肉，喝著酒，唱著歌……」
　　「後來，那些人終於離開了，我無意中發現這面銅鏡能夠鎮住身上的妖氣，還能施展法術。於是就循著那些人的氣息，潛入附近的一個村子裡。發現景兒的靈珠正被那個有些手段的女子，拿來祭煉。我施法奪回已經殘破的靈珠，將那些殺害景兒，和血吃肉的人全部放火燒死……然後帶著靈珠回到密林中。」
　　「我想修復景兒的靈珠，可是發現她的修煉的元根有缺失，不管怎樣灌注法力，都無法凝聚。而元珠也因為法力消失而變得虛弱，逐漸消散的邊緣。一開始我並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每天更加努力的修煉，把法力灌注到靈珠中，讓景兒的元神不至於徹底消散……」
　　素辛看著這兩隻狐狸，就像是看到了曾經允真和他的伴侶一樣，他們也是上百年的相守，不離不棄。
　　只是，也不知道他們進入到冥界的深淵極地之中，到底怎麼樣了？
　　有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得償所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