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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節

  邢家娘子閨名秀歆,心靈手巧,最善於刺繡,在十五年前嫁入邢家。
  邢家家境殷實,與邢寶堂琴瑟和鳴,夫唱婦隨很是恩愛。
  「邢家從寶堂爺爺開始就是風止城城中有名的裁縫,到他這一代是第三代了。一直都很順遂,直到兩年前家中出了一點變故……」

第1215章 蹊蹺1
  房縣令頓時一驚,難道一個紙紮的人還能出什麼蛾子?
  他正準備讓人去看看棺材裡究竟怎麼回事呢,就看到去而復返的素辛就像一道幽靈……哦錯,是閃電一樣衝入院中。
  竟是比兩個衙差還先一步掠至棺材旁邊,同時順手將兩人擋了回去,「不要過來——」
  只見素辛的身形此時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也不知道怎麼動作的,就感覺到前方空間就像熱氣升騰一樣。
  轉瞬間,那種腐臭味漸漸消失,人們的睡意頓消,身體傳來一陣脫力的感覺,心有餘悸。
  再次定睛看去,發現院中放棺材的地方燒起了一團幽藍色的火焰。
  那火焰也是怪異,沒有柴火,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黏在那棺材上一樣,一直燃燒著,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
  股股濃煙升騰起來。
  不過那煙霧卻沒有散開,而是被完全束縛在那一方空間裡。
  看去就像是一個大大的倒扣的炒鍋一樣。
  藍色的火焰一直將裡面的東西徹底燒完才慢慢停了下來。
  素辛心中一陣肉疼。
  她現在手段本來就很少,現在案子還沒查到眉目了,就浪費了一張烈焰符。
  不過剛才形勢十分危急,若是她再慢上一分的話,這裡所有人都要遭殃——瘟疫。
  她身為堂堂靈異大偵探怎會讓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下發生?!
  就算是這些已經被烈焰符灼燒後的煙霧,對普通人身體也是有害。
  最好在正午的時候,經歷烈陽灼燒之後,再撤去防禦罩。
  素辛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已近傍晚了,太陽西沉,陽力不足,看來只能等明天才行了。
  她的靈符都是直接打在地上的,上面也有一些障眼法,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是那麼巧,被人破壞了。
  這些濃霧進入這本來就死氣沉沉的縣城,無異雪上加霜。
  這樣的橋段素辛以前看那些電影電視裡就很多,雖然一部分是為了劇情需要,要那麼一點跌宕起伏才能更精彩。
  但這是現實,不是影視,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決定都牽扯到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必須謹慎更謹慎才行。
  素辛不放心讓其他人在這裡守著,所以決定自己留下來,親自守到明天。
  另一邊,房縣令已經讓人把邢家的人叫來了。
  邢母聽說把自己兒子直接燒成飛灰了,登時就氣運了過去。
  房縣令讓人把她扶下去,叫大夫來好生看著。
  邢家娘子神情淒楚,但是在聽到自己丈夫直接被焚化時,並沒有像邢母那樣驚詫強烈。
  房縣令雙眼如炬,頓覺其中莫非有什麼蹊蹺。
  直接將驚堂木一拍,厲聲喝問道:「好個大膽刁婦,竟敢謀害親夫,以那般殘忍的手段將其屍首剁成肉醬,如此惡毒行徑,實在令人髮指,來人啊,給我重刑伺候!」
  邢家娘子身體頓時就癱倒地上了,露出驚恐的神情,一下子就懵了。
  「肉醬?」她慌亂地搖著頭,口中喃喃著:「不,不,怎麼可能?不,不會這樣的……」
  房縣令心中暗道,其中果然有貓膩。
  這次若不是突然出現棺材落地,以及那素辛從旁協助,恐怕還發現不了這一起詭異的案子。
  他心中當然也非常清楚,以這樣一個弱質女流,還要帶著三個孩子,料理家務,是萬不可能有機會或者說有能力將一個一百多斤的人剁成肉醬的,其中定有蹊蹺。
  可是她作為妻子,就算不是那個「兇手」,肯定也知道一些事情。
  若只是尋常的問話,對方肯定不會從實招來,用這一招驚喝,先擊垮對方的心理防線,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
  素辛盤膝坐在偏院中,身上拍了防禦符,神識外放,時刻注意周圍動靜。
  這一坐就是一整晚,好在縣衙的人還記得她,一早就給她送吃的東西來了。
  正吃著,一個衙役進來,恭敬地秉道:「素辛大師,我們大人有請。」
  素辛看看天空,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依舊坐在原地沒動,問道:「可知所為何事?」
  衙役:「……大人連夜審問了邢家娘子,好像有些線索,想請大師前去商議……」
  大人勞累了一晚上沒合眼,案子剛剛有點眉目,本來要親自過來的,是他們勸他先吃飯,略作休息,他們請大師前來……
  素辛哦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們把那邢家娘子帶到這裡來吧。」
  衙役稍稍頓了頓,看看素辛,又看向她身後依舊像一個巨大的倒扣的黑色炒鍋,便應聲退下。
  不過一會,房縣令領頭,以及幾個衙役帶著邢家娘子一同過來了。
  房縣令對邢家娘子說道:「你把剛才招供的據實說出來即可。」
  邢家娘子左右看看,一眼就瞧見最裡面端坐的素辛,稍微愣了愣,想來是認出對方就是昨天在街道上幫忙救治腳夫的女子。
  就朝素辛跪了下去,哭著道:「我,我相公真的是無辜的。嗚嗚,他也只是想多掙點錢,而,而且……」
  素辛說道:「萬事有果必有因,我知道你很無辜也非常的難過。你看到我身後結界了嗎?裡面不僅有極強的煞氣,還有你相公的怨恨,如果不能將真相查出來,把背後的兇手繩之以法,就無法平息你相公的冤屈,就算九泉之下神魂也無法得到安寧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你孩子的父親,血緣至親,你當聽說過父債子償的話,若是怨煞不平就會牽連到你孩子的身上……」
  素辛稍稍頓了頓,「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之前已經發生過一次了,不是嗎?」
  邢家娘子驚恐地抬起頭,盯著素辛,她感覺自己所有一切都被對方看透了一樣。
  良久,她終於放棄心中那份執著,幽幽地道:「大師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報應……報應……」
  邢家娘子閨名秀歆,心靈手巧,最善於刺繡,在十五年前嫁入邢家。
  邢家家境殷實,與邢寶堂琴瑟和鳴,夫唱婦隨很是恩愛。
  「邢家從寶堂爺爺開始就是風止城城中有名的裁縫,到他這一代是第三代了。一直都很順遂,直到兩年前家中出了一點變故……」

第1216章 蹊蹺2
  素辛:「是不是跟一年前令家公出事有關次?」
  秀歆眼神裡充滿驚恐,望著素辛,茫然地點頭。
  「兩年前,我三兒允兒剛好三歲,已經能自己吃飯自己去玩兒了,大兒和二妞也去上學堂,我一下子輕鬆很多。爹便把鋪子事情完全交給寶堂。就是所有賬目,還有各種進進出出的都讓寶堂去打理。爹雖然把店裡的事情交給寶堂,但是他仍舊沒有放下製衣的工作,開始鑽研衣裳的新樣式,很是癡迷,就連家婆都經常勸他輕鬆些。」
  素辛知道,有些人對喜愛的工作是很難放下的。
  秀歆:「現在回憶起來,也不知道具體從那一天開始,發現爹整天把自己關在他的那間製衣房裡,時常傳出陣陣嬉笑的聲音。娘也漸漸發現爹有些不對勁,以為在製衣房裡養了一個外室。」
  秀歆在說到這些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家公已經去世,再說這些便是對死者大不敬,而且也不是光彩的事情。
  「那天,娘熬了燕窩打算給爹送去,走到屋外的時候,又聽到一些……一些聲音。可是等拍開門後,發現裡面只有爹一個人。我娘就問爹,『剛才怎麼聽到有其他人的聲音?』爹卻是一臉茫然地矢口否認,並且很生氣地把我們趕了出來。」
  素辛問:「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
  秀歆:「嗯,那天娘叫我陪她一起去……」
  素辛問:「所以你們在外面聽到屋內有其他人的聲音,可是進去後卻什麼都沒看到?」
  秀歆:「嗯,我只看到爹正在跟一個模頭身上搭配衣裳。製衣房裡有一個隔間,裡面存放布匹,外面就是裁剪縫製的地方,大概有二十步見方,屋子中間一張大的案桌,周圍靠牆放著幾張架子,架子上掛著布料,旁邊有幾個木頭做的人的模型。」
  「後來娘又去過幾次,都沒有收穫。其實爹和娘他們一直都很恩愛的,而且走過幾十年,也從來沒聽說爹在外面有什麼,怎麼可能會在老了的時候……」秀歆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素辛點點頭,「嗯,那然後呢?」
  「有一天,寶堂回到家臉色慘白,身上直冒冷汗,他神情很是驚恐。我當時嚇了一條,忙給他喝了姜茶壓壓驚,好一會他才緩過勁來,抓著我的手都在顫抖,跟我說,他剛才因為想要找爹要一個樣式,就去了後院,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明顯就是一個女人的,軟糯,嬌滴滴的。他一下子就想到娘懷疑爹在房間裡藏人,他當時就多了一個心眼兒,沒有先敲門詢問,而是悄悄湊到窗口,朝裡面看。他,他說他果真看到房間裡有兩個人影……」
  「可,可是這兩個人影的動作卻和他聽到的軟語溫濃不一樣,因為他見投在窗戶上的兩個人影,很明顯的是一個人撲在另一個人身上……撕……撕咬……他當時就嚇了一跳,一邊拍門一邊叫爹開門,過了一會,聽到房裡傳來腳步聲,打開門,他發現爹好端端站在那裡,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還問他為什麼這麼冒冒失失的。寶堂在裡面到處找,都沒有找到另一個人。而爹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還訓斥了他幾句。寶堂便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他聽到耳邊刮過一陣風,還有那個女人的笑聲,他頓時嚇得腿都軟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回來……」
  素辛:「然後呢?」
  秀歆:「然後我等他情況稍微好一點,一起去了爹的製衣房,發現裡面燈火滅了,拍門叫了幾聲也沒有回應。我們又折去爹娘住的院子,果真聽到爹的聲音,見爹沒事,而且那時夜已經深了,不便打擾,我們就回自己的院子。想著或許寶堂當時看的時候,因為燭火搖曳,看錯了也說不定。第二天我和娘正一起洗菜,不知怎的聊天聊著聊著就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當時娘還一臉驚異地看著我,非常篤定地說那天晚上爹一直都在房中,從傍晚就沒出去過,而且叫我以後不要再提這些事情。」
  素辛:「也就是說那天晚上你丈夫和你娘,同時在兩個地方都看到了家公?」
  秀歆身體輕輕顫抖著,點點頭。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在兩個不同的地方?
  其中必定有一個是假的……或者說兩個都是假的!
  素辛又問:「然後呢?」
  秀歆:「然後……然後很長一段時都很平順,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日子。我也以為那件事就那麼過去了,可是我的小兒子從那時開始總是哭鬧不止,而且是朝著他爺爺奶奶住的方向,說有好多人……我跟寶堂也說了,他哪裡肯信,說小孩子胡言亂語。我又旁敲側擊地問娘,有沒有什麼事情……娘臉上都帶著笑,說爹是個有良心的,不會在外面養女人,然後就不肯多說什麼。」
  「直到有一天早上吃飯的時候,爹突然間就栽倒在桌子上,然後就,就……」
  「當時你娘在做什麼?」
  「我娘很悲傷,可是現在細細回想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的……悲傷……我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秀歆說著,連忙辯解著,怕對方誤會她在挑撥長輩。青芽拍拍她肩膀給與肯定的眼神。
  秀歆又繼續說道:「娘當時的樣子就好像,對爹的死並不意外一樣……她親手給爹換了衣裳,然後裝殮進棺材,只停放了三天便匆匆下葬。」
  這裡風俗一般都是停放七天,四十九天甚至更久,三天就下葬,的確有些匆忙。
  「從那以後,寶堂變得古怪起來,就是經常會把自己關在那件屋子裡,很是忙碌的樣子,就連叫他出來吃飯都拖拖拉拉的。可是當他回到家裡的時候,就顯得非常的疲憊,還有一種……恐懼。一次,在他喝醉了的時候,我聽到他說,他不要進去了,不要進去了……我問他進去哪裡?他便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後,他又急急忙忙鑽進那間屋子。」

第1217章 蹊蹺3
  「允兒那段變得非常的沉默內向,也不肯親近他爹。之前寶堂經常帶他玩的,而且他也很喜歡跟他爹一起……允兒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說爹身邊有好多好多的人,都好凶的樣子,他過去的話就會抓著他,還吃他的肉。還,還說奶奶現在已經被那些人啃光了……我我當時嚇壞了,連忙摀住允兒的嘴,讓他不要亂說……嗚嗚」
  秀歆捂著嘴哭了起來。
  好一會,秀歆情緒平靜下來後繼續說著:「我當時真的嚇壞了,想著允兒只有四歲,我們一向教導他要誠實,也從來沒撒過謊,想來定是被什麼東西驚到了才胡言亂語的。於是我就帶著孩子去拜神,路上遇到一位神婆,聽人們都叫她一婆婆,她看了我們母子幾人一眼,然後就拿出一個疊成三角形的黃符,說讓小兒每天都帶在身上,可以擋住邪祟,她還說她能幫的只能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