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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節

  不管怎樣,事情一開始是他自己主動去招惹的。
  而且也的確是因為她的幫助才能考中,才有了現在的名聲。
  當時簽訂契約的時候也是你情我願之下……
  他內心殘存的那一絲浩然之氣在不斷自我拷問之下,正在慢慢復甦。
  最後,他抬起頭,望著素辛,眼神中透著一股子堅定和渴望:「如,如果可以,我我想請大師幫幫綠蘿……」
  他話剛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連忙改口:「也,也算是幫我。請大師找到那個人……」
  聽到對方最後說出這樣的話時,素辛在心中竟莫名的有一絲絲欣慰的感覺。
  素辛提筆寫下幾行字,道:「可以,這個案子我接了,先付一百兩的舟車費用吧,不過我並不能保證最後能不能找到那個人,我唯一能承諾的就是我一定會盡我最大努力去做。你要是沒有異議的話就先付錢吧。」
  一百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
  可是素辛也不可能因為對方這一剎那的「良心發現」,覺得有些感動就讓自己成為免費勞力吧?
  每天的吃喝和車馬費用都是要銀子的,難道還要自己墊付去做事情?
  衛源熙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拿出一張銀票,遞給素辛:「這是乾元錢莊的銀票,在所有大的城中都能通兌。」
  銀票紙張很考究,上面的花紋也有幾層,匠心獨具,就算是作偽,這樣的程度也不比一張真銀票花費的經歷少。
  收下錢,素辛讓衛源熙等一下,她要問問綠蘿一些信息。
  衛源熙見素辛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身後的地方,頓時就感覺雙腿發軟,冷汗唰唰地就流下來了。
  「你,你能夠看到她?不,我我的意思是她在我……我的旁邊?」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客棧裡,難怪對方朝他背後的地方瞄了一眼,原來……原來對方當時就知道自己被邪祟附體了啊。
  素辛看著他,點點頭,「是啊,她一直都在你的背後兩步遠的地方,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我,我……自從上次事情之後,她,她便隱去了身形,讓我看不到了……」
  剛才素辛在和衛源熙聊天的時候,綠蘿就一直飄在衛源熙的後面充滿警惕和戒備地看著素辛。
  此時看到素辛直直盯著她,頓時顯得非常的慌亂,戒備。
  她可以隱去,凡人是根本看不到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是直直地盯著她,這讓她莫名的不安。
  素辛說道:「你不要緊張,剛才你也聽到了,他委託我幫你找那個人,所以我是不會傷害你的。當然,如果你要是主動挑逗我的話,我就會打你了。」
  素辛的語氣溫和,聲音也輕柔,可是落在耳朵裡卻有種讓人心顫的殺氣。
  衛源熙看到素辛那麼煞有介事地對著他身後方向的空氣說話,而且也感覺到背上的寒意越來越強烈,就恐懼的身體發抖。
  雙手緊緊捧著茶盞,哆嗦的裡面茶水灑出來了也沒覺察到,或者根本就控制不了身體對恐懼本能的反應。
  素辛聽到咯咯咯的聲音,看了眼衛源熙,笑笑,道:「呵,也真是奇怪了,當年你看到她的時候甚至還簽下那等的契約,都不覺得害怕,為什麼相處了這麼多年後,我說她就在你身後,你卻如此害怕了?」
  衛源熙聽了素辛的話,羞愧地低下頭。
  當年是他最落魄的時候,對對方有所求,而且……當時她表現出來那麼唯美,就像仙女一樣。
  而現在,他因為對她已經沒有渴求了,想要甩掉她,心中產生了愧疚,自然會感到恐懼。
  不過因為想通了和正視了這一點,也漸漸釋然了。
  綠蘿說道:「你能幫我什麼?」
  素辛:「還是剛才那句話,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完成這一次的委託。不過前提是你們自己也要配合,若是沒有一點線索,我也是愛莫能助啊。」
  素辛攤了攤手,一副「你要是不說的話,這案子那就這樣咯」樣子。
  綠蘿:「你想知道什麼?」
  素辛覺得大概是因為常年在濁世之中,逐漸影響了精靈的靈性,讓靈魄中充滿了戾氣,所以說話才這麼的「沖」。
  素辛想自己也是一個經歷了那麼多的人,而且本職工作可不就是幫人解決問題的麼,於是循循善誘地說道:「這樣,你把你當時是怎麼認識那個人,中間經歷了什麼,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我或許能從中理出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素辛溫潤的氣息讓綠蘿逐漸打消戒備,神情有些恍惚,陷入久遠的回憶中。
  綠蘿的修煉可謂非常有機緣。
  因為一次偶然,吃了一株百年靈草後逐漸有了靈智,開始了修煉。
  湖裡生活非常的單調,也造就了她單純而天真的性格。
  那一次是她能夠化成人形的第二年,讓她對人間本能的充滿了嚮往。
  那是一個秋風蕭瑟殘陽如血的傍晚,一個書生在水邊吟誦詩句,形容淒然……
  其實她當時並不懂對方說的什麼意思,但是看對方那落魄流淚的樣子就覺得很不忍。
  卻不料那書生誦完詩句,往灌了一壺酒後,便「咚」地一聲栽進湖裡。
  綠蘿連忙上去將對方救了起來。

第1176章 綠蘿
  書生幽幽睜開眼睛,看見綠蘿第一眼就說道:「原來我是升仙了麼,竟然看到這麼美麗的仙女了……」
  迷濛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沉醉的傾慕。
  綠蘿聽到對方說自己是仙女,而她修煉最終志向可不就是成仙麼?
  那一刻,她竟是因對方這一句話便當了真。
  而後,那書生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被一個田螺精救了,而且對方還有一定的法術。
  便說自己胸懷大略卻沒有施展的舞台,那些官員之間都如何的勾結和腐敗,要是他能夠得勢的話,定要讓天下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
  綠蘿之前修煉的時候,經常看到其它水族或精怪議論,說世道艱難,哪裡發生了災荒,哪裡又死了人之類。
  便覺得對方是一個「好」人,既然那考試就是一個過場,與其展露自己的洪才偉略被埋沒,不如暫時隨波逐流等得勢之後再一步步實現自己的抱負。
  第二年,那秀才果真高中,並第一時間告訴她好消息。
  其實在那秀才離開的一年時間裡,其餘的水族精怪就說,其實人類最是善變花心,若是真的得勢,肯定就不會回來了。
  卻沒想到秀才回來了,還說等自己安定後就把她接過去,要明媒正娶云云。
  綠蘿感覺自己真是好幸運,遇到了良人。
  若是有了如此有才氣和造化的人類相助,她定能更早進入仙道。
  兩人纏綿數日,秀才準備離去,他說,這一去因為要與人勾心鬥角,要面臨好多困難,他出身貧寒,沒有家族蔭庇……總之,就是非常危險。而且對她也非常的想念和不捨。
  綠蘿當時也生怕自己的情郎被那些歹毒的人類害了,腦袋一熱,竟是將自己的靈珠脫了出來,雙手捧給秀才。
  說道:「這是我的本體靈珠,裡面有一方靈府,若是危險,可暫時保你無虞。而且你想我的話,看見她就像是看到了我一樣……」
  那秀才帶著她的靈珠離開,其餘精怪和水族說她太傻了,沒有靈珠她就沒有寄身之所,也不能修煉,萬一那個男人拋棄了她,她便會因靈力耗盡而死掉,關鍵是還不能離開這個地方。
  綠蘿對精怪水族的話混不在意,覺得他們是因為沒有遇到真愛,所以才對人類產生恐懼。
  她執著地相信她的情郎有一天大志得報之時,肯定會來迎娶她的,因為他對她指著天地星辰發了誓的。
  人們見她執迷不悟,不再勸說。
  綠蘿便每天冒出水面,在當初她和他初次相遇的地方癡癡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一等就是一整天。
  兩年過去,那天,山中人聲嘈雜,來了好多人。
  人們開始在湖泊旁邊挖地基,在山上開採石頭,砍伐樹木等等。
  不僅是山上的鳥獸,就連水族也感覺到一陣陣危機。
  畢竟這裡有著得天獨厚,凝聚了一絲天地靈氣不散,才讓這裡的動物植物更具靈氣,若是再有一點機緣,就像綠蘿那樣,開啟了靈智,修煉得道也說不定。
  就在這時,一個人出現了。
  便是當年帶著綠蘿的螺珠離開的書生。
  此時對方已經穿著一身錦衣華服,早已沒有當年的落魄,多了幾分威嚴氣勢。
  綠蘿欣喜不已,她就說了嘛,他肯定不會那些忘恩負義的人,他一定會信守諾言,前來迎娶她的。
  那書生告訴她,他這兩年對她非常的想念,並且也在努力做著迎娶她的準備工作。
  只是……
  綠蘿見對方面露難色,語氣吞吞吐吐,心中關切,忙追問:「只是什麼?阿郎可是還有什麼需要綠蘿做的?」
  書生搖搖頭,「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現在應該是我為你做才是。」
  綠蘿幸福地偎在對方懷裡。
  書生歎著氣:「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想和你生生世世地在一起麼?可,可是……天道倫常,我,我……」
  綠蘿心疼地撫摸對方緊鎖的眉頭,「阿郎,你告訴究竟怎麼了?綠蘿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書生:「因為你畢竟出生妖族精怪,修為淺薄,我怕你受不了濁世熏染。我聽聞一高人,說為由提高你的福源造化,能功德圓滿才是正途。說為你修建一座寺廟,供奉你的牌位,讓人們前來朝拜,你便能吸收人們的信仰念力。」
  綠蘿當然知道這信仰念力的好處,可是想要得到人們的信仰,需要進入塵世,滿足人們的願望……她們這樣的淺薄道行很容易被濁世熏染,偏離正道,變成害人的精怪。
  但是如果把寺廟修在這裡的話,就不會有這樣的困擾了。
  寺廟修建的非常簡單粗獷,但是隨著最後建成,幾乎所有的山精水怪都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氣場,讓他們感覺透不過氣來一樣。
  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綠蘿而起,都紛紛前來詢問。
  綠蘿就去問書生,對方答道:「因為這是天地正道之氣,當你們吸收了人們供奉的香火和信仰念力,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綠蘿對書生深信不疑,把這話原原本本轉告其餘山精水怪。
  半年後,寺廟完工,上面匾額書:念恩寺。
  也就在那一天,書生帶綠蘿去看給她做的牌位,就在那時,她感覺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尖銳的刺痛。
  與此同時,前方的神像下面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一下子吸了進去。
  綠蘿講訴道這裡,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裡面好黑,好冷……我叫他,可是他根本不理我。我聽到外面傳來聲音,才知道原來……原來他做的這一切的就是要把我鎮壓住。那寺廟的作用也是為了吸收那裡的天地之靈……是,是我害了他們……」
  這裡「他們」指的是綠蘿的水族和山裡精靈。
  素辛感覺胸口像是堵著一團棉花一樣,心中一方面對綠蘿「怒其不爭」,傻的讓人心疼。
  就像是在一個極度飢餓的人面前,一條鮮美的肥魚自動送上門一樣。
  人家得有多大的「愛心」「忍耐」和「不殺生」「不吃葷」的毅力,以及忍受飢餓的折磨甚至是甘於餓死的勇氣,才不會把這條魚給烤來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