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節

　　「最後，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把實情告訴她。如心徹底崩潰，便說出她已經是那畜生的人了，已經…我們決定離開飛雲城。可是就在兩天後的晚上，如心竟然上吊自殺了。我們自然十分的悲痛…這時，葛天齊再次前來，說就算是死也是他葛家的人，一定要把她娶進門。」
　　「我們當然不同意，將他趕走，連夜準備啟程…因為當時如心在這裡的名氣很大了，所以沒有立馬公佈她的死訊，就怕一旦說出來引起太大的反應，反而不好離開。」
　　「可是我們正要離開的時候屍體卻不見了，我們到處找，然後第兒天的時候，聽到葛家傳出喜訊，說葛家大少爺要正式迎娶冬華戲班名角如心為妻…」
　　「我們當時聽了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便混在賓客中去看了，那新娘子正是已經死去的如心。」
　　素辛聽的自己腦袋發麻，忍不住問道：「你們確定當時如心已經死了，而不是……暫時暈厥什麼的？」
　　「當然確定，還是瑤英親自給她裝殮的，身體已經冷硬，鐵定死了。」
　　素辛：「當時酒宴上其他賓客也看到新娘子了嗎？」
　　「當然看到了，如心是我們戲班裡的名角，所有人都認識……」
　　素辛突然想到之前小莊說葛家莊五年前發生的滅門慘案，看到那個名角手裡拿著血淋淋的刀子。
　　問道：「後來呢？聽說你們然後就離開了？」
　　啞叔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就像是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
　　「就在酒宴過後，我們回到戲班，心中說不出是驚恐多一些還是疑惑多一些…總覺得什麼地方都不對勁。瑤英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怕她做傻事，便一直在旁邊陪著她。到半夜的時候，房間裡刮起一陣陰風，燭火明滅中，我們看到一個女子出現在房間裡。」
　　「是如心？」
　　「沒錯，就是如心。她看起來很是虛弱憔悴，還十分焦急的樣子，她對我們說道『走，快走，你們不要再回來了。』她還說是自己錯了，當初不該不聽他們的勸告…可是一切都遲了。我們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現在是人是鬼？如心當時的影子變得扭曲起來，就像有什麼東西在撕扯她一樣。

第1158章 又見血池
　　瑤英當時就衝上去抱住女兒，卻撲了一個空。
　　如心的影子從她懷抱中煙消雲散。
　　啞叔現在細細想來，恍惚記得如心的影子在潰散的時候，張著嘴朝瑤英說著什麼，神情焦急且恐懼，指著一個方向……只可惜她當時情緒實在太激動了，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且說就在如心的影子消散，他們悲痛至極的時候，再一抬眼，卻發現如心又好端端地站在窗口的地方。
　　不過卻是換了一副樣子，帶著怨恨和佈滿的神情，奈何瑤英當時太過思念，心中有著深深的愧疚，並沒覺出什麼不對。
　　只聽那「如心」對瑤英說道『…都是你，都是你才害的我這樣子的。我現在只有重新死過一次，才能跟天奇一起，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如果你還是我的娘，還想要我活過來的話，五年後來葛家……』」
　　素辛接著對方的話，問道：「所以你們然後就離開了，現在遵守十年之約回來？」
　　啞叔：「其實瑤英當時並不想走，她要去找如心，想當面問個清楚。也想……也想把當年和葛老爺之間的事情做個了結。」
　　啞叔抹了一下眼眶，這就是小人物和大戶人家之間的鴻溝，想要找人家報仇，恐怕連靠近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啞叔：「可，可是葛家莊的家丁守的很嚴，我們連一個守門的都買不通……」
　　「所以其實除了那次在酒宴上之外，你們並沒有再見到過如心本人？」
　　啞叔點點頭，「是的。在飛雲城中的幾天，幾乎每天晚上院子裡都傳來嗚嗚的怪叫聲，陰風陣陣。第二天就會發現院子裡甚至連門外都有死貓死老鼠之類的，而且死狀極慘……」
　　「戲班裡的人也受不了，最後才決定離開的。因為這些事情十分詭異，外面的人並不知道。這幾年戲班裡的人生病的生病，老去的老去，七零八落，最後便剩下幾個人，平時人家有紅白喜事或者逢年過節給人唱戲，賺錢度日。」
　　「就在一個月前，瑤英做了一個夢，她說夢見如心在像她求救，讓她去救她…所以我們便又回到飛雲城。」
　　聽完啞叔的講訴，素辛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心口，喘不上氣來。
　　跑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一座院子門口。
　　曲園。
　　這裡就是冬華戲班在飛雲城住的地方了。
　　啞叔上前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乾瘦的老頭兒看到他，連忙說道：「副班主，你回來就好了，快去看看班主吧……」
　　剛說兩句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個陌生人，連忙住口，警惕地看看，「這位是……」
　　啞叔道：「她是我請來的人，你幫我把馬車趕去放著，我帶她進去了。」
　　老頭兒連忙應諾。
　　這一路走來，素辛感覺自己像是進入到一片紅色的世界中。
　　現在不僅這些人的身上，就連地面，空氣，都充斥著一層血紅的顏色。
　　一邊跟著啞叔往後院走，一邊從兜裡摸出金剛符，往身上拍了一張。
　　一層無形的能量罩浮在身體表面，周圍的紅色對她沒有絲毫影響。
　　素辛之前注意到，啞叔因為出去的久一些，所以他身上的紅色非常的淡，可是一進入這裡，身上就被蒙了一層。
　　她幾天前坐上馬車的時候也是注意到，這些紅色的紗霧像是都跟著瑤英一樣。
　　所以，素辛可以斷定，剛才啞叔講述的並不全面，一定還有什麼東西纏上了瑤英，所以這些紅色才能跟著她。
　　素辛剛一踏入房間，一股強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腳下傳來一陣凝滯的感覺。
　　素辛低下頭一看，差點就驚呼出聲。
　　啞叔覺察到素辛的異常，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下腳下，什麼都沒有。緊張地問：「怎麼了？」
　　素辛頓了頓，道：「沒什麼。」
　　在她的左眼視線中，只見這個房間裡已經積了將近半人高的血水。
　　面上浮著一層血沫子，不停咕咚咕咚地網上冒這氣泡。
　　所以裡面的人全都站在血水中，每走一步都會濺起血水，身上衣裳都被澆頭，渾身都血糊糊的。
　　饒是素辛經歷過很多恐怖的世界，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原本以為只是一件很平常的靈異事件，可是隨著調查深入，越來越覺得其中隱藏著深不可測的晦澀的秘辛。
　　這是她靈眼中的視界，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對於普通人而言，只是讓他們覺得房間裡很壓抑，有種讓人窒息的霉腐味道而已。
　　即便把真相說出來，除了讓別人平添恐懼外，什麼用處都沒有。
　　所以還是不要說的好。
　　看著看著，這場面讓素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遙記當年在自己的原生世界時，接到一個案子，前往一個偏遠的別墅群，那裡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慘案。
　　當她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有血水充滿整個房間，魂魄在裡面也會被淹「死」。
　　血水已經把床淹沒了，粘稠腥臭，周圍像是被一層什麼東西擋住一樣，所以這些血水並沒有流淌到外面去。
　　瑤英躺在床上，實際上身體浸在一片血水中，血水不停地往上蔓延，快要將她的臉孔淹沒了。
　　瑤英緊閉雙眼，神情十分痛苦，手腳本能地掙扎著，想要浮上來。
　　在床前站著一個年輕女子，正在用毛巾給瑤英擦額頭上的汗珠。
　　女子看到啞叔，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連忙說道：「啞叔，你回來了就好，你看……班主她現在…該怎麼辦啊？」
　　啞叔：「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可是……」
　　「你都守了兩天了，也累了，去吧……」
　　女子看看素辛，說道：「那，那我去弄點吃的來。」
　　然後緩緩退了出去，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的樣子……
　　素辛心道：當然吃力了，就算是在普通的半人深的水池，讓人在裡面行走，也會覺得很大的阻力。
　　更何況這半屋子濃稠的血水。
　　女子順便把房門關上，轉過身，感覺自己身體莫名「輕盈」了許多。
　　拍了下腦袋，看來是自己這兩天沒有休息好，太疲憊了的緣故。

第1159章 另一個版本的真相
　　素辛來到床前，手臂繞到瑤英背後托了起來。
　　瑤英就像是一個快要溺水的人一樣，突然被送出水面獲得新鮮空氣，猛地喘了幾口，然後睜開眼睛。
　　啞叔頓時又驚又喜，瑤英躺著兩天了，情況是越來越嚴重，之前請了大夫都看不出什麼病症，沒想到素辛一來就醒了過來。
　　素辛想說，她這是快要溺死了啊。
　　瑤英大大吸了幾口氣，轉過身，看到素辛，「你……」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她轉頭看向旁邊的啞叔，便有了幾分怨忿。
　　啞叔進入房間後，發現走路時雙腿莫名變得好重好重。
　　天民看到瑤英投來責備的目光，連忙解釋道：「沒錯，她是我請來的。瑤兒，你究竟還要扛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幸好素辛你才醒了過來。」
　　的確，那種窒息卻完全無能為力的感覺現在還讓瑤英心中恐懼。
　　可是想到如心的事情，不，她絕不能讓女兒死了落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於是強硬地說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兩人在那裡談話的時候，素辛視線卻落在瑤英的背後。
　　突然開口說道：「……你這是何必呢？」
　　瑤英聽了以為她是在對自己說，正要回話，卻發現素辛並沒有看她，而是盯著她背後，神情十分專注，就像她後面坐著一個人一樣。
　　心中頓時一凌，連忙問道：「你，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素辛偏頭看向她，道：「當然是在跟你女兒說話了。」
　　瑤英臉上閃過一絲恐懼和難以置信，喃喃地重複了一句：「我…我女兒？」
　　素辛點點頭，「沒錯，她是這麼說的。」
　　「如心？如心在哪兒，如心……你能聽到娘說的話嗎？都是娘的錯……」
　　瑤英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然後抱頭失聲痛哭。
　　「如心……你在哪裡啊？是娘對不起你，你原諒娘吧，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