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節

　　話還沒說完，生機徹底消失。
　　莊生抱著師父屍體痛苦。
　　嘉敏指著兩人嘿嘿地笑，她被命運逼瘋了。
　　胡森受了傷，手臂也被感染，洪俊說如果砍掉手臂或許還能活一命。
　　胡森看著地上還沒有醒來的雨菲，苦笑，「不用了。你也不用勸『堅強地活著』之類的話，趁著我還沒有完全黑化之前死去，恐怕是我現在唯一能為這個世界做的最正確的事情了。」
　　洪俊皺著眉頭，有些不明白。
　　胡森感覺力量正一點一點從身體裡抽走，他苦笑了一下：「……我以為我的命運會成為一個d梟，風雲跌宕之後不是死在廝殺中就是死在獄中……沒想到，我會死在這裡。」
　　胡森視線移向雨菲，地上的人變得有些模糊，最後成了他妹妹的樣子。
　　清秀靈動，一如當時上學的模樣。沒有遇到那個花言巧語的渣男，沒有輟學，沒有被千夫指……一切都沒有開始。
　　他發誓，這次一定要守護好妹妹。
　　石室中還能站起來的就只剩下莊生和洪俊了。
　　莊生抱著已經折隕的師父，而洪俊則抱著還沒有醒來的雨菲，踩著一路的腐屍，從地宮中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出來時，正是晨曦初露。
　　嘉敏跟在莊生後面，怯怯地叫著「師兄」。
　　地面傳來轟隆隆的震動，別墅傾塌，變成一片廢墟。
　　外面的僱傭兵已經撤走，這一晚上，他們經歷了噩夢一樣場景，再不敢踏足，甚至也不敢提及這個地方。
　　莊生把師父葬了，帶著傻呆呆的嘉敏離開。
　　至於突如其來的珞懷恩……對於外界，他本來就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這次總算是讓他去了該去的地方。
　　洪俊和雨菲留了下來。
　　雨菲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看到一個女孩被命運左右的一生……
　　原本她的命運從一出生就被定了，是為了成全別人「幸福安康」的犧牲品，但是她母親堅決不信命。
　　因為沒有按照人們給他們安排的「命運」去生活，所以她們為世人不容，將女孩推上了祭台……
　　活生生地剝下她的面皮，挖下她的血肉，掏出內臟……
　　母親用自己微弱的力量與強大的「蒼生」的宏源和訴求去抗爭。
　　……雨菲討厭命運，討厭那些人總是那命運去控制別人的人生。
　　總喜歡用「蒼生」的大帽子，去讓別人犧牲……既然自己那麼善良，為什麼自己不去？！
　　在夢中，她看到女孩朝從人偶中飄了出來，朝她揮手，然後走向黑色的遠方。
　　醒來後，身邊只剩下洪俊。
　　還好有他。
　　雨菲此刻心中一片安寧，往溫暖踏實的懷中靠了靠，再次閉上眼睛。
　　感覺又回到小時候：那些小夥伴欺負她，他總會把她護在身後，然後自己被打的鼻青臉腫……

第1064章 隨性就好
　　流螢被素辛一直帶在身邊，自從在地宮被懟了一次後，她便不再隨便出口干涉素辛的作法。
　　流螢以為自己經歷了那般的痛苦，過了這千載悠悠歲月的磨礪，已經變得夠冷血堅硬了，卻發現與這位仙君相比，還是顯得太……「柔弱」了些。
　　就算是明知道那些人手上沾滿鮮血，就算清楚他們的行動目的，可是……當她看到他們被被血煞侵蝕，一點點變成血屍而痛苦哀嚎的時候，她仍舊會心生不忍。
　　素辛並不覺得自己適合去當一個善良的人，所以也從不這樣去勉強自己。
　　有句話說得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對那些明明就是侵害別人的人仁慈，然後去要求被害的人要寬宏，要大度？其實也應該讓這些人去體會一番被侵犯的滋味，看還能不能用這樣的堪比聖母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地宮塌陷，裡面還有幾十號人，素辛至始至終都沒動一下，就那麼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活活埋在下面……
　　素辛的心很冷，很硬。
　　惡人一輩子作惡，如果在臨死有那麼一絲懺悔和善良，人們就會覺得他/她可憐和同情，就好像那一刻的「懺悔」就足以讓人們原諒他一生的惡一樣。
　　素辛卻不會被這臨死的「懺悔」，覺得那些人有救的必要。
　　就像殺人犯，痛哭流涕有什麼用？
　　難道被他害了的人就能活過來嗎？
　　在凌虐和糟踐別人生命和身體的時候，就應該有遭受報應的覺悟！
　　別人怎樣的仁善和寬宏，素辛管不著，也懶得理會。但是她卻不會。
　　素辛將人偶中的那縷殘魂小心招了出來，流螢這千年的修為，幾乎都用來保護女兒的這縷殘魂了，所以她的雖魂魄精純，卻一點都不強大，甚至還很弱。
　　失去了魂魄寄宿和魂力加持的人偶，瞬間失去了生氣，變成一抔飛灰，消散在空中。
　　畢竟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以前是流螢用自己的魂力保護它，現在素辛將她女兒的殘魂從裡面弄了出來，人偶失去了保護，千年時光濃縮在這一刻，飛快的腐爛，變成塵土。
　　安若不想讓跟自己有相同命運的雨菲再被被那些人利用，所以才會全力幫助雨菲……
　　可見她不願意為了那些人去獻祭，並不是不「善良」，而只是不想自己的命運被別人去定性而已。
　　如果只是魂魄虛弱，素辛可以讓她在靈硯的陰屬空間裡修養一段時間。
　　但是魂魄不全，素辛卻是無能為力。
　　於是給盧文濤發了一封信息。
　　盧文濤很快就趕來了，把流螢和安若帶走。
　　其實流螢現在完全可以直接走上靈修的道路，但是為了女兒，仍舊跟著去了冥界，幫安若一點一點修回魂魄。
　　這裡的事情已經了結，雜貨鋪老闆的委託完成了：她把「血珠」「送」到了安陽界。
　　天道榜的「除去鬼物作亂」的任務也完成了：流螢被盧文濤帶走了。
　　素辛長長歎了口氣。
　　都是命運惹的禍。
　　這次安陽界之行，可能是素辛的眾多任務中，最「輕鬆」的一次，她幾乎都沒怎麼出手就搞定了。
　　但是也是最讓她心塞的一次，這些人都是被命運聚集到一起的人。
　　關於自己曾經被那老虔婆利用頭髮指甲，做出的巫蠱，她也終於找到了出處。
　　竟是在這裡。
　　心中徹底釋懷。
　　現在唯有一件，就是魯氏煉器坊的委託還沒有結果。
　　且說樂鉤在靈硯空間裡，吃飽喝足，終於有了這幾萬年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也因為小饕在旁邊，讓她戒備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說起這幾萬年的顛沛流離，兩人便無限感慨。
　　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小饕：「小龍，對了，我為什麼看後世人們傳你的事情，都說你散發瘟疫和帶來災禍，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樂鉤輕嗤一聲：「涼薄，人類生而便是最涼薄無情的……」
　　小饕就沉默，想到曾經的主人。當年樂鉤為了幫他們擋過一劫，自殺式的衝了出去，而他則飛快地逃走……好吧，當時他也在旁邊勸了來著……
　　樂鉤：「我當時只剩下一縷元神寄宿在一顆靈珠上，不知道在宇宙中漂流了多久，最後進入一個位面，到達一個界域……我很弱，連自己的形體都無法凝聚出來。」
　　「一次，我隱約聽到有人在我面前哭訴，說田里的莊稼快干死了，老天爺卻不下雨，人現在沒有渴死，來年也會餓死……我當時便用一點靈力，施了一點雨氣……然後我收穫了很多感恩和信仰，竟然讓我的元神有一絲絲壯大。」
　　「從那以後，便經常有我在的那塊石包上祈禱，我也會經常幫他們解決問題……一開始還挺好的，一般都是求風調雨順，驅除野獸，消除病痛之類，我都一一應他們的要求，收穫的信仰和供奉也越來越多。後來，便有人到我面前說要成為最有錢的，要休了糟糠，或者是要自己丈夫死掉之類的請求。我沒有應驗，便在背後詛咒我，敗壞我的名聲……」
　　「我發現每當我讓一個地方沒有天災，沒有瘟疫痛苦，在那裡收穫的信仰反而少了。我記得有一年，我沒有用我的靈力降雨，再次發生了旱災，他們就開始埋怨老天不開眼，甚至還把我所在的地方給砸了……也就在那時，來了一個人，他圍繞著我周圍施法，感應到了我，然後說，他可以幫我修煉……於是就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小饕聽了，沉默良久。
　　凡人碌碌，短短幾十年。
　　何必去探究什麼人性，本性。
　　幾十年而已，恐怕唯一能激活的就是生命的本性而已，何必去深究其他？
　　經不起試探的，何必呢。
　　小饕突然問道：「對了，那些人偶是怎麼回事？」
　　樂鉤：「人偶？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人不曉得用了什麼方法，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將我身上的氣息外放一下。」
　　小饕把樂鉤的話轉告素辛，素辛輕輕歎了口氣，看來世人都誤會了啊。
　　樂鉤被那人用計控制住，那些災禍都是那人故意給那些人的警示。

第1065章 後記
　　人世間因為充滿了各種惡念，本來就充斥著各種的災禍瘟疫，是樂鉤把災禍和瘟疫收走了。
　　樂鉤不是帶來災禍，只是被那人利用，以此來控制那片大陸上的人。
　　這一點素辛早就猜想到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豈會留她？
　　魯娘子詢問的事情，素辛也有了答案。
　　事情一了，素辛便返回鬼市，首先提交了天道榜的任務。
　　然後去給雜貨鋪老闆回話。
　　青年定定看了素辛一眼，也沒問過程，直接把剩下的一半定金給她。
　　素辛接著又去了魯氏煉器。
　　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