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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節

  蕙心潔幾人一方面是有很重要的事向素辛求證,怕她突然又不見蹤影,所以寸步不離地跟著;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她究竟有什麼獨到之處。
  不過房間裡那麼糟糕,關上門就關上吧,於是在外面等著。
  鄭先生開始一邊抹淚一邊訴說自己一個人養大兒子是多麼不容易,不過沒人聽他的。就連蕙心潔聽著聽著也選擇自動屏蔽。
  鄭興的手腳被被鐵鏈綁在床腳,在鐵鏈與皮膚接觸的地方用布條纏住。
  當他父親把他嘴裡棉巾扯掉後,就一直在那裡嘶聲力竭地喊叫耍潑,所有的話只有一個意思:一切都是父親欠他的,對他付出所有一切都是應該的。
  素辛感應到鄭興的精神力波動十分混亂,但是色調非常單一。
  她試著用自己意念讀取對方意識中的信息,不知不覺中,懸在識海中的神識發出瑩潤的光芒,像一隻溫柔的觸手,和她的意念輕輕抓取那些比較活躍的跳動的意念。
  信息提取竟比以前順利的多。
  桌上的飯菜一定是兒子先吃,喜歡的就吃個夠,不喜歡的就攪得滿桌子。
  一個女人說:「這樣對孩子不好,飲食要營養均衡,而且也不能好的就一定要全部佔有,不好的就糟蹋了。」
  父親就說:「他還只是個孩子,你是大人,怎麼跟孩子一般計較?」
  兒子所有要求,只需要說一句「如果媽媽在的話媽媽絕對不會這樣對我」,不管是要買玩具遊戲機還是直接要錢,父親無不應允。
  一個女人說:「這樣對孩子不好,應該懂得節制和感恩。」
  父親就說:「他還只是個孩子,他媽媽不在,要是我再不對他好點,別人也會戳我脊樑骨的。」
  兒子第一次借債,心中還有些忐忑惶恐,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結果父親急瘋了,問出原來是因為欠了別人錢,於是二話不說給了他錢,還多給一部分讓他不要委屈自己。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他發現他只需要保持沉默,保持冷漠,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父親就會自動還錢。
  兒子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是父親欠他的。
  他並不覺得自己借的那些錢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後來看著父親竟然開始對自己說教,他反而覺得很難接受。
  不,這還是那個完全依從他愛他的父親嗎?
  一定是那個女人蠱惑父親,不就是拿了一點錢出來嘛,竟然就真的以為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還想管教自己?!
  如果是自己的媽媽的話,她會毫無保留地把所有一切都給他!
  於是他將那個女人趕了出去。
  父親居然為了那個女人第一次數落他,他覺得很不開心,於是和往常一樣去放鬆一下。
  借了點錢而已,父親就對他越來越凶。
  兒子發現用自己最擅長的沉默、甩臉子、把自己關房間、把「母親」搬出來的招數都不頂用了,他覺得無比委屈,他只是玩玩而已,不就是輸了點錢嘛。不是說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嗎?他用自己的錢有錯嗎?不,他沒有錯。
  ……
  素辛發現對方整個人生的記憶竟然就只有這些粗淺的自我為中心的自私的意識,且已經形成固定的思想模式,回天乏術。
  這是鄭先生的悲哀,何嘗不是鄭興自己的悲哀。
  一輩子,除了覺得整個世界都欠他之外,竟然沒有能讓他為之奮鬥和嚮往的東西。
  所以連引導的可能性都沒有。
  素辛意念一動,既然這些根深蒂固的意念左右了他的思想,如果把它們消掉的話,那麼鄭興是不是就能恢復最初的純真?
  神識化作溫柔的觸手,將那些意念慢慢消掉,於是鄭興的整個意識海中變得空蕩蕩。
  素辛收回神識,猛地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的虛脫感襲來。
  心中大驚,連忙沉靜心神,調息內視,發現神識黯淡,而靈力海中的能量也見底。
  她連忙拿出泡的參茶喝了幾口,隨著能量絲絲縷縷匯聚,那種虛弱感才稍稍減弱。
  小饕在靈硯中靜靜看著她作死……哦錯,應該說讓她自己去摸索,自己用親身教訓總結出來的經驗才最可靠。
  好在這只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若是遇上那些心思複雜甚至是極端歹毒的人,她這次就要吃大虧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坦蕩
  就算是小饕自己,也不敢用自身能量去抗,貌似沒有誰值得它那麼去做。
  而是直接在對方神魂上動刀子,如此,損傷的只是對方魂魄,對自身並沒有多大影響。
  所以一般被搜魂後的人魂魄都會不同程度的損傷。
  當然,素辛這樣的好處是,沒有損傷對方的神魂和其他記憶。就相當於在對方的神魂上做了一個精妙的手術。
  素辛把杯子裡的參茶喝了,斂神靜坐片刻,身體才稍稍恢復。
  她發現剛才還一直吵嚷的鄭興突然間安靜下來。神情雖然茫然,但是孔洞而虛浮的眼神慢慢有了聚焦,望著素辛,「你,是誰?」
  素辛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道:「我,一個給你重生的人。」
  頓了頓,她實在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條件是別人提供的,可是自己路的選擇權永遠都在自己手上。」
  說完,站起身,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剛出來,就迎上石峰關切的目光,素辛嘴角努力上揚了一絲,點點頭。
  鄭先生連忙迎了上去,「怎麼樣啊?」
  「如你所願,不過……」
  不等素辛說完,鄭先生就越過她衝進屋子。
  其實素辛是想囑咐兩句的,雖然每個人自己的路的選擇權在於他們自己,但是別人也需要適當的引導。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天才和成功者的潛質,更多的是遵循生命中好逸惡勞的本性。
  就像在同一個環境長大的人,有些就可以自強自立創建自己的事業,可是有些人卻把這些當作自己墮落的借口。
  素辛看著他急切切的背影,張口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爸爸,我這是怎麼了?」
  「小興,你,你真的好了?肚子餓了吧,想吃什麼,爸爸馬上給你做。」
  「不,不用,我……自己做。」
  「好好,小興真的懂事了,知道自己做了」
  ……聽到房間裡傳來父子兩的對話,素辛心中莫名一鬆,下意識舒了一口氣。
  跟著素辛來的幾人都能看出鄭興的神魂意識被人動了「大手術」,最為關鍵的是他的神魂甚至連記憶都沒有任何影響,也從鄭興的表現上幾乎立竿見影的看到了他的轉變。堪稱鬼斧神工。
  不僅需要足夠強大的精神力,神識還有能量儲備,還有……魄力。
  就連一向覺得素辛手段太過狠辣的蕙心潔,此時也是無話可說,晶亮的眼睛就像是要落在素辛身上一樣。
  這就好比是施捨一樣,對於有錢人隨便給一些對他們本身的生活沒有絲毫影響。但是她這樣的作法簡直就是把自己變成食物放在對方碗裡!
  只有兩種情況,要麼就是傻缺,要麼就是實力已經強悍到可以把自己放對方食盤卻凌然不懼的實力。
  這一刻,他們都選擇沉默。
  這幾人自己把自己當空氣,素辛也沒有跟他們攀談的打算。
  在客廳裡坐一會,一邊喀嚓喀嚓地吃巧克力休息,一邊等著收錢。
  算算前後時間,才兩三個小時。
  丫的,差點把自己神識都搭進去了,才收這點錢……就是幾百萬的價值也彌補不了這次損失,真真的血汗錢啊。
  等了好一會,兩父子才窸窸窣窣收拾出來,鄭興直接去衛生間洗刷。
  鄭先生滿臉淚痕卻笑容可掬,貌似這才注意到素辛等人。忙說留她們吃飯的話。
  素辛揮手打斷對方的話,逕直說道:「在等你結賬……」她纖長手指撥了下手機,「現在下午兩點十分,我們從上午十點出發,所以……整四個小時,兩千塊。當然如果你硬要等一會給的話,我會自動理解成將合約時間延長……」
  本來剛才鄭先生心懷感激,有一大堆感恩的話要說呢。結果被素辛這冷冰冰的一通話弄的表情十分尷尬。
  「呃,這個,那個」了半天,最後說道:「好,好,我我給。」
  鄭先生拿著錢數了幾遍才冷著臉遞給素辛,素辛手都沒抬,朝旁邊努努嘴,「交給我老闆。」
  石峰神情淡然,對鄭先生的橫眉不以為意,理所當然地接過錢,又當著所有人的面認真數了一遍,然後說道:「好,這次任務完成。如果還有需要,敬請惠顧。」
  鄭先生心中鬱悶,不過並不好發作。
  離開鄭家,素辛見這些人貌似要問的事情不簡單。
  憑著她的直覺,彼此態度有了微妙變化,索性回出租屋跟瑜嬸子小美她們打個招呼,正式搬家。
  除了一些個人物品,其餘置備的東西都留下。
  原本交到年底的房租和押金都不用退,當初對素家困難時的寬容收留,素辛已經用實際行動加倍償還,只剩下人情。
  瑜嬸子和小美縱使有些捨不得,可自己也有一大家人的生活。
  折騰到下半晌,素辛把東西搬到偵探社後院右手邊的房間。
  果真如石峰所說:精裝修,直接拎包入住。
  所有佈局簡潔清爽,正是素辛喜歡的。
  沒想到老大一向高冷的很,卻如此細心周到,免去了她許多麻煩。
  稍稍整理一下,來到前院大廳,搬了椅子作下,喝口茶,才對幾人說道:「好了,究竟找我何事?誰先來?」
  幾人相視一眼,肖逸軒開口,神情鄭重:「我們這次的確是有一些事情想向你求證一下,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我們以前有些誤會,明天我們再來拜訪。」
  隨著蕙心潔的話音落下,其餘幾人相繼起身,朝素辛和石峰示意一下便朝外面走去。
  素辛連忙站起來,應道:「客氣了,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價錢好說。」
  肖逸軒嘴角輕輕抽了抽,明明前面那句話聽著就很順耳嘛,偏偏後面硬要加一句「價錢好說」。
  在他們所有人看來,以素辛現在的實力,隨便給那些有錢有勢的人解決一點問題,開口幾百萬,對方連眉頭都不皺下就欣然奉上。
  卻硬要接一些吃力不討好的小案子,如果只是為了賺聲譽也就罷了,結果最後弄得錢也沒賺著,對方也不會記著你的好。
  不過肖逸軒卻看出一些門道,或許什麼都沒賺著,但是卻讓自己坦蕩。
  無慾則剛,正是因為不需要別人的迎奉或偏財,才會胸懷坦蕩。
  坦坦蕩蕩,這才是真正的大胸襟大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