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她的左眼能見鬼/她的左眼不尋常 > 第126節 >

第126節

  素辛針鋒相對。她不打算沉默,反正今天已經撕破了。
  「他們已經死了,死了懂不懂?死了變成鬼就應該去它們死了應該去的地方,這才是天道。它們不能滯留人間干擾人間的事,否則就是違反天道倫常!」
  「至於那些人,自然有人間的法則去處罰他們。」
  「人間法律給與他們處罰?懲罰在哪裡?在哪裡啊?」
  邢牧沒想到這個在他印象中沉穩冷靜的女子,咆哮起來也是這麼的恐怖。
  在這種激烈的情緒波動下,那不知何時封上的心靈再次皸裂開一道道裂縫。
  完全是下意識的,他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甚至有種發自肺腑的親切。毫無疑問,他的潛意識是認同這個觀點的,可是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另一個溫柔的聲音告訴他:如果每個人都用自己的善惡標尺,打著救人或者報仇的名義,去擅自更改世界定下的法則,那麼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所以,一定要有一個統一的衡量標尺,只有這絕對的界線,才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清明……
  聲音在識海中輕柔地飄蕩著,像是有某種魔力般,讓跳動的如同火苗一樣的靈魂漸漸平靜下來。
  不過,心靈上的那道裂痕,卻沒有再被封上。
  良久,邢牧看向素辛,帶著一絲悲涼的味道:
  「就算是你,若是再執迷不悟,總有一天你會被你這種無知害死的。你最好記住,鬼就是鬼,它們出現在這個世間就是不對的!」
  「如果有一天,我們會在對立的場面上再見,我……是不會客氣!」
  很多年以後,素辛才讀懂邢牧此刻的神情中的悲涼。
  而此刻,儘管他是她的恩人,至少曾經是。
  但是即便是有恩與她,也不代表就可以如此居高臨下地左右她的意志。
  素辛緩了緩自己差點暴走的情緒,說道:「鬼也是由人或者有魂魄的生靈變成。好與壞不是看承載靈魂的皮囊,而是看靈魂本質是否懂善惡辨是非……」
  素辛話沒說完就被粗暴打斷,「你少在這裡給我上善惡的課,你算個什麼?你又懂什麼?鬼物最是狡猾善變,你看著吧,總有一點你被它們吃了的。」
  兩種意念在識海中交戰,讓邢牧感覺整個人像是要爆炸了一樣,完全是下意識就吼了出來。
  素辛的火氣也上來了,「我沒有跟誰上課,也沒想要跟誰上課。我的確不算什麼,也沒你懂的多,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要做什麼,我心中要堅持的是什麼。我不管別人是不是狡猾善變,每個人都有自保的方式,如果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誰的靈魂深處又不是狡猾和善變的?但前提是不能打擾和傷害別人生存權力。如果傷害了別人生存的權力,不管裝著這樣靈魂的皮囊是個什麼樣的,都應該承受別人的復仇!」
  邢牧很是意外,沒想到素辛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指著素辛,「好,好,既然如此,我們道不同,以後各自為謀。如果再出現這樣的事,休怪我不客氣!」
  「把東西拿來。」
  邢牧冷聲說道。
  素辛翻手間,幾枚靈符出現在手中,遞向對方。
  她欠對方一個人情,既然對方要先要回靈符,那便先還他靈符吧,至於人情,等以後有那個資格和機會再說。
  邢牧看了眼素辛手中的靈符,怒了,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少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我要這靈符來幹什麼?」
  素辛不解,她不是只欠他這個嗎?難道還有什麼東西自己忘了?
  「它,把它交出來。」
  素辛眼睛微瞇,腦海中各種思緒交纏。
  莫非,他要芝芝?要芝芝幹什麼?
  素辛問:「你要芝芝幹什麼?」

第二百一十章 鬼,靈鬼
  因為這一路自己唯一留下的痕跡就只有自己拍那個混混女人的一掌,而且他是要擊殺芝芝,所以最有可能是想得到芝芝的下落,再將她煉了……
  可,如果只是要擊殺,為什麼會說「拿來」二字?
  邢牧又是一聲冷笑:「呵,沒想到連對方名字都知道了。它害了那麼多人,已經變成惡鬼了,把它交出來,留著對你沒好處。等她成了靈鬼,你就是她首當其衝被吃的對象。」
  「靈鬼?」
  素辛想著芝芝消失時,身上怨念全消,鬼氣凝練。
  如果不是靠的特別近,根本感應不到,莫非她當時就進階靈鬼了?
  作為一個有完整靈智和是非觀念的靈物,又怎會隨便說吃人就吃人。
  素辛仔細回憶,其氣息中正平和,可見不是像邢牧說的,只是因為弄死了人就會變成惡鬼的。
  如果真要變成惡鬼的話,那麼肯定就是沒有完全消除怨念,而強制進階。
  素辛說道:「她的仇已報,已經離開了。」
  邢牧審視著素辛,「離開?你放走她了?」
  素辛點頭。
  邢牧指著素辛,指指戳戳,好一會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好一會,他冷笑:「呵,他們說的沒錯,你的確沒資格進入特案組。虧得我當時還為你求情來著。這個世界是凡人的正統,所以一切妖魔鬼怪統統蕩除乾淨,如果你還想在這裡待下去,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邢牧就離開了,帶著無比痛苦和失落,從陽台上消失。
  而後那盆一直生機盎然的百合也在素辛眼前從盛開逐漸枯萎,留下一截枯枝。
  素辛從對方話裡得到更多的信息。
  首先,他是特案小組的人,至少現在是。
  其次,他知道自己要進入小組的事。
  再,他們不是一條道上的。
  結界消失,素辛轉過身就看到站在玻璃門前的石峰。
  石峰聲音依舊很沙啞:「是他?他回來了?」
  素辛道:「嗯,他走了。」
  「你們……」
  素辛坦然說道:「道不同,殊途陌路。」
  石峰視線移到那盆只剩下一截枯枝的百合上,在微微充斥寒氣的風中微微顫著。
  心中若有所失。
  他跟他說,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就對著花說,他會感應到,就會過來幫忙。他有三次使用這個權限的機會。
  有幾次他都在花盆前徘徊,很想求助,最後都忍住了,最後他們也都自己解決問題走出困境。
  所以那三次機會還在,所以百合花一直沒有枯萎凋謝。
  而現在,它凋零了,看來他已經收回那三次權限……收回承諾,收回曾經。
  心中仍舊充滿感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選擇,石峰什麼都沒有說,工作還得繼續。
  離開偵探社很遠,邢牧忍不住回望,在一片荒涼的鋼筋水泥之森點綴的那一星綠色,在寂冷的冬天格外溫馨。
  那就這樣吧。
  或許現在唯一能幫得上的,就是不再有任何的牽扯。
  ……
  素辛感覺到一股無形的緊迫感。
  想來,像蕙心潔和邢牧他們這樣的人才是異能者中的大眾吧:對凡人有著絕對的包容心和守護的道義,但是對於其他陰物則是絕對扼殺。
  自己如果還想守護自己的原則和初心,那麼就必須變得更加強大起來,才有那樣的能力。
  四合院的案子,所有能查的資料都調查完畢,那些出事的都是各種意外死亡。
  沒有任何規律可循,也找不到任何規避方法……當然,素辛即便是有辦法,恐怕在知道了背後厚厚一大摞資料,也絕不可能出手的。
  至於那些沒有出事的人,他們生活早已恢復平常。
  沒有頭緒,素辛決定再去那所房子看看。
  電話約鄭先生。
  鄭先生顯得有些急切,讓他們過去拿鑰匙。
  兩人先去鄭先生約的地方,便直接把鑰匙給了石峰,他要去給兒子收拾爛攤子。
  高利貸追來,只能去借錢填上。所以只能請石峰他們盡快把房子的問題解決,買了才有錢完全脫身。
  石峰看鄭先生急的不得了的樣子,他還想說,其實真正陷入高利貸的人,不是說把錢還上就能脫身,根本原因還在於他兒子還要不要再去借高利貸。
  不過看鄭先生這樣子,比他兒子還急。恐怕現在說這個話對方是聽不進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周圍,包括他老婆都這麼勸過他,最根本原因還是要勸住兒子,不能再陷入裡面。
  可是他卻偏偏覺得,這是自己虧欠兒子的,還了,或許下一次他就懂事了呢。
  一個從小到大根本就不懂得生活艱辛的人,也根本不知道高利貸的利滾利是多麼恐怖的人,就算是給他還上,他還是會去借。
  既然人家根本沒提到這一茬,也沒讓他們幫忙,還是少指手畫腳為好。
  素辛和石峰再次出現在十里巷,上次的老婆婆正做在門口,前面放了一個針線簍,帶著老花眼鏡,一下一下地繡鞋墊。
  一眼就認出素辛兩人,連忙說道:「哎呀,我說閨女你咋又來了……」
  素辛笑著說道:「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嘛……」
  老婆婆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哎呀一聲,「難道你是……」
  還要說什麼,素辛兩人已經告辭一聲走遠,消失在巷道拐彎。
  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愣怔好一會。
  這一次,
  且說兩人再次進入四合院,裡面一切如常,還是和上次離開時一樣。
  兩人把裡面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任何異常感覺。
  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無奈。
  因為沒有任何發現,也沒有鬼物,想滅也滅不了啊。
  沒有收穫,石峰打算把鑰匙還給鄭先生。
  他們家在一座電梯公寓,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鄭先生語重心長訓誡他兒子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