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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節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撫平的記憶
  傅明和老太太就無聲地抹淚。
  老太太生怕素辛現在突然起身或者把媳婦推開,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道:「謝謝姑娘,你真是個好人。請你現在不要走,就在這裡坐一會哈。我我家虹虹已經有兩天都沒睡過了,醫生說再不睡就會神經衰弱,也不能再用藥,會對神志有影響……」
  一邊說一邊抹淚:「都是我這個死老太婆不好,怎麼會去懷疑自己的媳婦……」
  傅明扶著老母親,輕聲安撫,一邊也用祈求的眼光看著素辛。
  既然現在她是唯一能讓虹虹睡著的人,那便讓她多睡一會吧。
  素辛看著這一家人,和先前從望遠鏡裡看到的重疊起來,心中莫名有些發酸。
  一家人難免有些拌嘴的地方,可是所有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思成」的女人在他們之間搬弄是非,這種專嚼舌根子搬弄是非的人才是真正手不血刃的別人幸福的劊子手,該死!
  傅明和老太太他們也好不了多少,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還要各種擔心,再好的身體也受不了。
  素辛盡量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明白的,你們放心吧,這裡有我,你們也先去休息一會,到時我叫王隊他們叫你們。」
  素辛不由得想到曾經在噩夢中掙扎的自己,是那般的惶恐,絕望和無助……可是相對而言,至少,她還可以掙扎,還有一拼的餘地。
  而懷中的女子,她卻是連拚一拚的餘地都沒有,就那麼眼睜睜的,被動地接受被別人……
  傅明他們心中非常清楚,若是沒有這些警察同志,虹虹就不會這麼完好回來了。所以既然是他們放進來的人,他們還是很信任的。
  見素辛如此說,也不再矯揉造作,向醫院要了一間病房,暫時休息一會兒。
  「咦,你你怎麼來了?」王洋望著面前渾身上下都散發這一股清冷氣息的男人,詫異地問道。
  男子聲音冷淡而平緩:「不是你請我來的嗎?」
  「可,可是,你……」王洋昨天是答應頭兒找一個「靠譜」的心理醫生,他立馬就帶電話給他,可是他當時也沒有立馬答應啊。
  不過不管怎樣,只要他來,事情就好辦多了。下意識的就放鬆下來。
  墨離弗一走進病房,就看到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在另一個女子懷裡沉沉酣睡的場景。
  而自己進來後,那坐著的女子竟是連動也沒動,神情平淡如一汪深潭。
  她是把他當空氣還是把自己當成空氣了?
  墨離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淺短的頭髮,長衣長褲和帆布板鞋,如果不是看她清秀面容和胸前即便被一個腦袋壓著也依舊飽滿挺立的樣子,他還以為是一個少年……
  如果伏在那個地方的腦袋是自己的……
  如果環在那貌似很纖柔的腰上的手是自己的……
  如果……
  不知為何,墨離的視線總會不經意從對方身上掃過時,腦袋裡就會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
  強烈地影響了他的思維和判斷。
  他打賭,這些奇葩的念頭絕不是自己的,絕不!
  唔,這簡直是太瘋狂了,他從小就有看透別人思維的怪異能力,往往別人還沒說出來他就知道對方真實想法。
  這曾經是他的困擾,可是成為一名心理醫生後,這反倒成了他的助力。
  也正是因為這樣,墨離對所有人,特別是女人有種莫名的自以為是的「洞悉」。
  一眼就能看穿,還能有什麼值得他去「深究」的呢?
  墨離連忙偏過頭,掩面輕咳一聲,把這種荒誕的念頭掃開。
  素辛在來人一進門就警覺了,不過她想到外面不僅有王洋幾個警察守著,還有石峰,所以斷不會隨隨便便放一個人進來。
  這人身材欣長,穿著長袖的白襯衣,除了領口扣子沒有扣上,其他地方都弄得規規矩矩,甚至還能透過白襯衣看到裡面也穿著同色的背心。
  給人非常古舊和……高冷的感覺。
  這樣的裝扮在大熱天實屬有些另類。
  素辛卻沒想到,其實自己在別人眼中,此刻也被貼上「另類」的標籤。
  素辛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特別是在並不瞭解對方且也沒有必須要開口說話的情況下,那就更懶得說話了。
  於是一時間病房裡出現短暫的沉寂,很是尷尬。
  當墨離確信對方是不可能會先打破這裡的沉默後,他決定先看看患者的情況。
  ……
  朱虹是全職主婦,不過並沒有別人口中說的沒有工作就與社會脫節或者被丈夫婆婆嫌棄。
  她生活的很閒適,那日早上和往常一樣,婆婆去集市買菜,她則帶著女兒去河邊公園散步。
  略微走的遠了些,回來時帶的水已經給女兒喝完了,可是女兒還是覺得口渴。
  附近沒有商店,正發愁時看到公園的假山旁邊比平時多了兩頂白色大帳篷。
  帳篷上面印著紅色的「十」字,旁邊還聽著一輛類似的救護車。
  帳篷裡擺著一溜的桌子,桌子後面坐著幾個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
  面前聚著一群老爺子老太太們。原來是在免費給人檢查身體啊。
  女兒一下子就看到旁邊放著的飲水機,朱虹打算走過去要點水喝,就聽旁邊人們熱切地議論著「嘖嘖,真是先進啊,這麼快就檢查出來了」「是啊,去醫院查一次要等好久呢,還要幾十塊錢……」
  一個護士非常熱情地用一次性紙杯給她們倒了兩杯,一邊遞給她一邊說道:「這位姐也來檢查一下身體吧,不要錢的,我們也可以給孩子做免費檢查……」
  其實朱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因為每年老公都帶她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的,可是剛剛要了別人的水喝,而且旁邊又有幾個人附和,想想人家肯定是什麼醫院到這裡做宣傳的,也不容易,於是就抱著女兒坐凳子上。
  先是例行的量血壓,檢查耳鼻口腔等等,然後抽了指尖血,過了一會對方說一堆術語,意思就是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這就是朱虹平靜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在那個女人出現之前,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非常幸福也非常幸運的,能遇上真心疼愛自己的丈夫,又包容自己的婆婆。
  可是那天,那個女人告訴她,她親耳聽到她婆婆跟其他人說不喜歡孫女……
  朱虹就想起平時婆婆偶爾說某人家兒女雙全一臉艷羨的樣子,心中立馬就有了膈應。
  而後回到家裡,她總覺得婆婆看她眼神有些不一樣,像是在審視懷疑什麼一樣,她於是跟丈夫說,丈夫顯得很是不耐煩,覺得她是因為沒事,閒得慌才胡思亂想,這讓她覺得很委屈……而後又聽那個女人繪聲繪色地說在某個地方看到她丈夫跟一個女人拉拉扯扯……
  她當天晚上就去質問丈夫,一頓大吵,當時就負氣衝出家門,看著黑黢黢的夜空又覺得有些害怕,又回去了。
  轉過頭又碰到那個「知心大姐」,就告訴她,不要妥協,一定要抗爭到底,甚至給她支招可以先回娘家,一定要讓他們主動去求她,讓他們服軟才行。
  第二天,婆婆數落她整天不要到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要體諒自己的丈夫……
  朱虹聽了當場就發怒,沒想到他們竟然是懷疑自己作風有問題?
  想到那個自稱是「過來人」的「知心大姐」的話,做女人要有骨氣!於是當場就收拾了東西,帶著女兒就出了家門。
  朱虹到小區門口攔了一輛的士,剛一打開車門,她看到上面竟然還坐了一個穿警服的人。
  一路上她意識都處於迷糊狀態,就是那種知道周圍情況,但是卻渾身使不上力,連叫也叫不出聲,身體被對方拖來拽去,任由擺佈。
  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女兒被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弄進一個充滿刺鼻氣味的白色房間,他們將她像豬一樣剃光身上所有的毛,用藥劑噴霧全身消毒,然後放上一個冰冷的手術台。
  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開始丁玲噹啷地準備各種刀鉗子鋸子的器械,在她面前毫無顧忌地商量著先摘除腎臟,然後再摘除肝臟,眼睛,心臟……
  她無限期盼和祈求地望著一個個罩在寬大眼鏡後面的眼睛……可是她只看到冷漠,冷漠還是冷漠。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只是在解剖一隻豬,商量著火爆腰花,爆炒豬肝一樣平淡。
  她眼睜睜看著他舉起手術刀,要將她整個人剖開……就在這時,他手上的手術刀掉落地上,然後一個溫和的猶如春風的聲音傳入耳內,給她披上衣服,讓整個人和心都溫暖和不再孤獨了……
  一個聲音幽幽傳入朱虹的意識深處:「那只是一個夢,一個夢,只是你想像出來的……」
  一個夢,哦,原來只是一個夢啊。
  朱虹緊張的情緒漸漸緩解下來,在她眼前,那個給她最後希望的聲音和面容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那一段讓她感到無比恐懼的記憶也像是風吹過的沙,一層一層地被撫平……
  素辛感覺環抱在自己腰間的力量漸漸鬆開,女子一直緊蹙的眉頭終於鬆開,甚至嘴角還露出一絲絲甜美的笑意,鼻翼煽動,發出輕微的鼾聲。

第一百一十九章 (塵世靜靜雞堂主)
  素辛輕輕放下朱虹,帶上門。
  王洋看向墨離,問:「怎麼樣?」
  墨離不答,下巴朝素辛方向指了指,「她是誰?不是患者的親戚也不是你們警察,為什麼會在這裡?」
  王洋哦了一聲,正要作答,石峰接過話:「她是我工作室的員工,」說完朝王洋說道:「既然這裡的事情已經解決,我們就先離開。」
  王洋應話還沒出口,墨離卻搶過話:「哦,這就對了嘛。讓我猜猜,莫非是私家偵探?正巧,我現在正想掛靠一家工作室……」
  「抱歉,我們現在還沒有招人的打算。」
  素辛從病房出來,就站到一邊,開始接收小饕傳給她的信息。
  「素素,我感應到那個女孩兒的魂魄氣息了……」
  「哪個?」
  「就是上次你們去拆遷區要找的那個啊。」
  素辛恍然,看這段時間折騰的,差點把整件事起因都搞忘了。
  她連忙問:「她的魂魄在哪裡?你帶我去看看。」
  於是在這幾人在莫名爭較的時候,素辛獨自一人離開。
  來到一間病房外,透過門縫,果真看到絲絲鬼氣。
  透過門縫,朝裡面看進去,只見一個渾身佈滿血污和猙獰傷口的女人被綁在病床上,身體瘋狂扭動,嘴裡塞著一張棉巾,從喉嚨裡發出如野獸般的嗚咽低吼。臉上的表情十分驚恐且痛苦。
  左眼世界:只見幾十個黑影撲在那個女人身上,從她身體裡面一點點掏出內臟,在手裡拋著玩兒,有的還去扣她眼睛,把眼珠子當球一樣捏爆,把鬼手伸到她腦袋裡,抓出一團一團的白花花的腦漿。
  素辛現在記憶力越來越好,依稀可以辨出這個女人跟先前在檔案上看到的照片有些些相似。
  片刻便捋清來龍去脈,心下恍然,這不就是那個把何云云和另外幾個受害者騙上「黑車」的女人,思成麼。沒想到她也會又這一天,真應了報應不爽這句話啊。
  先前小饕一直沒有感應到那些失蹤者的魂魄,想來應該是被困在某個地方。
  而在地下室事件暴露後,那些人故作聰明毀滅證據的同時,也把這個困住那些冤魂的陣法毀掉,於是困在裡面的鬼魂就放了出來。
  他們會循著所有傷害過他們的人,一一報復回去,然後一點點消弭心中怨恨。
  其實那個陣法困住那些死者的冤魂並不是真正目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借助這些魂力做成的推運陣。
  雖然床上那個女人此時看上去十分痛苦十分悲慘十分可憐,但是素辛卻絲毫沒有想要解圍的意思,反倒在內心深處有一絲絲難以言喻的快慰。
  不過這些鬼混雖然怨煞之氣極重,奈何他們的魂力卻非常的弱,他們所做的那些除了讓那個女人感受到痛苦和恐懼外,其實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並不能像小饕一樣,咬一口就真的能把對方元氣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