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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節

  素辛身邊一個真實例子:男孩的母親是一間工廠裡的油漆工,每天跟油漆打交道,一個月才一千多塊。
  父親是工地上小工,搬磚之類,因為沒有任何技術和關係,一個月頂天也就兩千多點。
  家中還有兩位老人。生活非常拮据。
  男孩從來沒穿過一件超過一百的衣服,從來沒有平板,手錶手機之類的高級玩意兒,也從來沒去報過任何興趣班,補習班,培訓班之類。
  承受的嘲諷不比楊少。
  男孩讀的是縣裡最差的中學,被人稱為「垃圾場」。家裡但凡還想讓孩子有個好前程的,都不會把孩子送到那裡去。
  因為即便是上課期間,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就穿吊帶抹口紅染頭髮在大街上招搖而過,男孩則三五成群的吸煙酗酒打架,甚至嗑藥。
  但是男孩家裡實在沒辦法,根本交不起其他學校動輒幾千上萬的學費,以及各種資料費補習費,只能送到這所公立學校。
  可就是這樣一個環境,男孩卻每次考試在全線年級排名前茅,中考更是考出全縣年級第五的成績。
  縣重點高中的領導親自到他家去作思想工作:只要你家娃到我們學校讀書,所有費用全免……後來,男孩果真沒辜負期望。
  而楊小麗就屬於後者。
  素辛把這個故事傳給她,說道:「同樣是一個充滿詆毀和攀比的環境,為什麼你就會把別人的嘲笑變成自卑,再轉化為憤怒回饋給真正養你護你的母親和姐姐?」
  她把別人對她的嘲笑變為深深的怨恨轉嫁到母親和姐姐身上,表面看起來乖順隱忍和懂事讓母親和姐姐都格外的心疼和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
  這樣的保護,逐漸讓她迷失自我。
  母親說補償她缺失的父愛,她就真把母親和姐姐對她的付出當作理所應當。
  青春期總是很容易讓人躁動和迷失,她也不例外,可是她發現當自己搬出「父親」,兩人就都偃旗息鼓。
  她就像找到讓兩人服軟的殺手鑭一樣,只要兩人管教自己,她就搬出「父親」說事。
  她在自己自以為是的成就裡,毫無顧忌的放縱自己,肆無忌憚地揮霍著母親的血汗錢。
  她從沒想過,自己每一次用「父親」這個話題對母親的頂撞,都是在一次次撕裂母親好不容易合攏的傷口,甚至還要撒上鹽踐踏——何其殘忍!
  ……素辛終於找到楊小麗為何對她姐姐那麼深的恨意了。
  是因為姐姐放棄讀高中,去讀技校,以成全她的學業。
  她覺得是姐姐虛偽,是她自己不想讀書,卻要裝成是為了成全她才放棄學業的樣子。
  而且外面的人看見她都會說「懂事」之類的話,最後淤積在心,變成深深的怨恨。
  關於跟傅軍的婚禮,其實她打心裡瞧不起那種「泥巴腳桿」的土包子,每天身上又髒又臭,哪能跟男朋友坐擁別墅,還有八位數存款相比。
  但是她又想報復姐姐,於是便給傅軍下藥,等兩人把傅軍扶進房間後,又把姐姐打暈……事後還說,如果張然去告訴傅軍那天是自己,那就是故意要破壞她們。
  所以張然一直沒說,傅軍也一直認為那天跟自己「那啥」的是楊小麗。
  他骨子裡是一個非常傳統且專一的人,雖然婚前x行為並不在他的預期,但是身為男人自然要承擔起這個責任,所以不管楊小麗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曾放棄。
  素辛讀書的時候經常去圖書館,看過不少書,她記得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男女之情始發於性、終結於性。
  所以素辛的理解是,或許傅軍真正愛上的是跟自己*愛的人。
  素辛也覺得傅軍跟張然更般配,不管是性格還是人品。
  素辛想著想著,嘴角不由自主揚起一抹笑意。
  楊小麗的魂魄剛剛在陰屬空間稍微強大了一些,而後又經過無屬性的輪流摧殘,再次變得和先前一樣羸弱了。
  素辛摸清靈硯的用途和使用方法後,並沒有把楊小麗再送進陰屬空間的想法。
  素辛感應到她仍舊充滿抱怨和不甘,意念一動。
  索性煉化掉她的一部分記憶,再抹去一魄。即便以後魂魄歸體,也是個腦袋木訥,身體虛弱之人,只有這樣她才蹦達不起來,才不會繼續給她母親姐姐找麻煩。
  就在素辛覺得已經把硯台摸索的差不多的時候,突然感應到在原來陽屬區域內除了楊小麗外,還有一個微弱的能量波動。
  事實上所有被吸進陽屬區域的魂魄都會自動被削弱,以增強主體魂魄。
  與硯台使用者相連的魂魄就是主體魂魄,就是楊小麗。
  若不然以她那麼弱雞的魂魄又能支撐多久的消耗呢。
  素辛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這個微弱的能量,一是因為楊小麗佔據她視線,二是開始摸索硯台的功能用途。
  此時靜下心,才稍稍感應到一絲絲。
  素辛連忙用意念控制硯台,將其送到陰屬區域,可以自動增強它的魂魄。
  片刻,素辛發出一聲長笑,果真,這世上是有天意的。
  ……
  兩個小時後,楊素娟汗流浹背地趕來,激動的就要撲上來給兩人磕頭,嘴裡直念「恩人」。
  「只要能救活我女兒,多少錢我都願意,就是把我這把老骨頭……」
  石峰止住對方繼續說下去,「我們明白你的心情,也明白你們現在的處境,不過……說實在的,我們為了這個案子也下了很多功夫,所以……」
  「石先生,不管多少,我都會湊夠,只要能救回我女兒——」楊素娟習慣性地緊抓著身前布包,懇求著。

第六十四章 該來的終於來了
  「我來——」
  「我來付——」
  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竟是張然。
  她身後跟著傅軍,他也緊接著喊道。
  素辛不由得眼睛一亮,呵,連說話都這麼有默契啊。
  只可惜他們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如果沒有人幫著捅破這層窗戶紙,恐怕就真的要錯過了。
  張然和傅軍兩人跑的氣喘吁吁,剛進門就接過楊素娟的話喊道。
  原來楊素娟接到電話後並沒有跟她們說,自個兒趕來的。
  幸好張然今天輪休,回家一看母親不在,向周圍鄰居一詢問就知道原委,正好搭傅軍的小貨車趕來。
  「呃,這個……」
  石峰略作停頓,下意識朝素辛方向看了一眼,後者輕揚微微點頭。
  「那就五萬吧。當然,等先救醒你女兒再給也不遲。」
  石峰很是乾脆地說道。
  素辛已經起身給幾人倒水。
  端到張然面前時直接把一杯水倒在對方衣服上。
  她這個動作實在是太突然,幾人都措手不及。
  素辛連忙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毛巾擦拭,順便把她拉著原地轉了一圈,背對著石峰楊素娟,剛好面向走在張然後面的傅軍。
  一邊連連道歉,一邊用力擦拭,故意扯開領口。
  兩顆襯衣紐扣叮鐺掉了,露出胸前雪白。
  大白饅頭上一顆淡紅色肉痣格外醒目。
  素辛是覺得,反正兩人都那啥那啥了,而且如果傅軍真是自己先前猜想的那般,那麼定然是對「對方」身體很「瞭解」。
  所以成敗在此一舉。
  且說傅軍本來是要迴避的,可是當那顆痣出現在視線中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神情震驚又難以置信,竟是直愣愣地走上前,抓著張然手臂:「那天,是你對不對?是你對不對?」
  張然本來心中就對這個誠實上進,又非常細心的男子有好感,可是她又不想成為破壞妹妹幸福的人。如果自己承認了,那自己這算不算在撬妹妹的牆腳?
  張然很想搖頭,可是內心又十分渴望。
  心情卻十分矛盾,站在原地,焦急而無措地望著傅軍,竟不知如何是好。
  傅軍猛地上前,直接把張然抱進懷裡。
  強有力的手臂環到張然後背,將她緊緊陷進那個燥熱,寬厚堅實的懷抱裡。
  張然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我曾經問過她幾次,是不是她,可是……我只是,只是想要確認我愛的和要娶的是同一個人……」
  楊素娟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弄懵了,指著兩人,「你,你們怎麼……」
  素辛抱著手站在她旁邊,淡淡地說道:「這才叫真正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反正也是你的女婿,你也沒吃虧啊。」
  楊素娟看向素辛,「可可是……」她還想著等小女兒醒了,就可以正式為她們舉行婚禮了。卻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是擔心小女兒吧?」
  素辛心中有些苦澀,不過,她雖然不能告訴她張寶的事情,因為即便說出來也只會讓這個本就命運多舛的母親更錐心。好在張寶成了一個廢人,而自己也把楊小麗的記憶抹去一些,所以這就是一個永久秘密。
  但是卻可以把楊小麗怎麼敷衍相親,怎麼算計自己姐姐和傅軍的事情說出來。
  於是素辛一邊挽著楊素娟胳膊,一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著,把她帶到陽台上去。
  楊素娟還想著張然和傅軍的事,總想轉過身去質問,被素辛緊緊纏著手臂,又豈容她現在去壞了那兩個情投意合的興致呢。
  況且楊素娟打心底對素辛敬畏,也不敢做出多反抗的舉動。
  不過聽素辛說著說著,她也漸漸沉默下來了,最後長歎一口氣,摸了下眼眶,只說道:「是我誤會然然了……我……」
  素辛輕拍她背部,等她情緒稍微穩定下來,而房間裡的兩人情緒也平靜了,這才說道:「我們先去看看小麗吧,先救醒了再說。」
  ……素辛裝模作樣在楊小麗十根指頭上都扎上針,然後看著她被痛醒的樣子,心中莫名覺得一絲愉悅。
  和她想像中的一樣,楊小麗對自己的記憶並不清晰,而且身體非常虛弱。
  楊小麗能認出楊素娟,張然和傅軍,當她看到笑瞇瞇的素辛時,竟感覺到本能的恐懼,想要往後縮。
  楊素娟又是一番感謝老天爺感謝救命恩人,連忙讓女兒感謝恩人,帶著寵溺的語氣責備道:「麗麗你怎麼這樣呢,快快謝謝恩人啊。」
  楊素娟越說,楊小麗就越是抗拒越往後面縮。
  一家人團聚素辛和石峰就不多打擾了,出了病房,傅軍就去取了五萬交給石峰。
  回來的路上,石峰一邊開車一邊問素辛:「素素,你對那丫頭做了什麼,看起來很怕你的樣子。」
  素辛毫不掩飾,輕描淡寫地說道:「小小教訓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