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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

  我對趙捷的信任程度明顯引起了楊楠的不滿,她撇撇嘴瞄了眼手錶道:「我的權限時間不多了,你有沒有下一步打算?因為害怕局裡有內鬼,所以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想等著和你商量看看。」
  沉重的呼吸終於將所有情緒穩定下來,我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反覆流連,終於想到了一個自己還算認可的計劃。
  「對外一定要繼續宣稱我被判死刑,然後大幅度渲染我供出所有手段和線索全都吻合,讓大家傳得神乎其神,控制輿論效應。」
  楊楠和趙捷都點點頭,我知道現在的時間都非常寶貴,只能將語言力所能及的簡潔下來:「一定要記住,這起死神降臨一般的殺人案,所有的線索都是我親自供出來的。」
  說完,我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來。
  趙捷明白我的意思,快步打開門,眼神和語氣也變得銳利起來,大聲訓斥道:「枉費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你這樣的所作所為還配嗎?你居然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的話音剛落,我便率先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間,已經偏長的短髮被我自己抓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被嫌棄辱罵的罪犯了。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只不過是你們不瞭解我而已。」我喃喃自語道,故意走到押解我的獄警身邊,裝成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倒在他腳邊。
  這樣做的主要目的,就是分散注意力。大家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我這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犯身上,誰會在意兩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小姑娘說了什麼呢?
  如果這真的有人對這些事好奇又上心,那麼這個人一定和嫌疑犯有著莫大的關係。
  兩個獄警粗暴的把我拖進了病房裡,我終於可以如願以償的再次接觸到楚敬南了。
  幾個星期沒有看見這個人,他恢復的還不錯,紙一樣白的臉逐漸恢復了一些氣色,就連身邊圍著的大大小小的機械也撤掉不少,看起來應該是不會隨時有生命危險病危通知的樣子了。
  如法炮製,我也是假裝昏迷,不管怎麼輸液餵藥治療,始終將眼睛閉得緊緊的,直到我躺的開始四肢僵硬時,終於感覺到有人推了推我。
  「喂,你可是沒挨那一刀子傢伙,少躺在這裡裝死。」楚敬南一翻身,從床底下掏出一個藏好的保溫杯,裡面是熱氣騰騰的雞湯。
  「你怎麼了?」
  我學著他說話的樣子,將聲音壓得極低,竊竊私語。
  「說起來話就長咯——」
  楚敬南這傢伙最會賣關子,陸陸續續的講了很久,我才徹底捋順過來是怎麼回事。
  在提出輪流睡覺計劃之前,其實他就已經知道房間裡遍佈攝像頭了。神秘人遲遲沒有動手殺我們,既不處理也不餵飽,楚敬南就猜到會出事。
  就像我賭趙捷一樣,這傢伙完全把賭注壓在我敢不敢保護他信任他。
  我們之間的建立起的感情並不是堅不可摧的堡壘,況且面對命運的安排,我也不見得會不會為了保命殺了他。
  他故意將身體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給我,發現我沒有動手後,他選擇了自己刺傷自己。
  雖然他的職責是替死人說話,但人體的每一個關節和致命點他都無比清楚,這一次他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不用應該太相信自己。
  這次我的確是值得信任了,可這個常年只拿手術刀的傢伙居然下手太重,傷害到了自己。萬萬沒想到的是,大家居然把這個一起算在了我的頭上。
  真正的背叛不是投降也不是示弱,而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朋友受到的傷害。
  「那你為什麼不馬上告訴大家你醒了呢?」
  
第七十六章 我知道你還醒著
  
  楚敬南呼嚕呼嚕的喝著小碗裡的湯,心滿意足的咂咂嘴:「本來我只是恢復了意識,並沒有真正意義上醒過來,只不過身體還沒有完全聽使喚。這個時候,我注意到,有人一直在我的病床前徘徊不止。」
  「本來我以為可能是哪個同事關心我,可我卻發現這個人越靠越近,發現我有清醒的情況後,這個人用七褔烷導致我持續性陷入昏迷。」
  他頓了頓,這種名叫七褔烷的藥我知道,只要吸取就會導致昏迷。看來神秘人知道了楚敬南並沒有死,也發現了我們耍的小伎倆。如果楚敬南醒了,一定會說明一切和我沒有關係,那麼我這個替罪羊就失去效果了。
  只是有一點我還想不明白,這個兇手前兩起案件作案手法都非常利落乾脆,不留痕跡,為什麼到了尹乃川這裡一直沒有傳來死訊?
  比起之前,他的計謀越來越拙劣,甚至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有把握住。他要的不是我的自殺來成就這個案件的高潮嗎?為什麼要幾次三番的阻止楚敬南醒過來呢?
  「我懷疑,這起案子是兩個人所為。」楚敬南煙癮很大,這幾天憋得他眼底發青,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支煙來反覆的嗅來嗅去:「我這邊拖不了多久,再不醒過來就要被判定為植物人了,你一定要快點摸出這根暗籐來。」
  他說得也是我想的。
  事情的關鍵應該就在宋薔和杜宇身上,之前這小子的一往情深欺騙了我的眼睛,所以才導致我現在才警覺到他的不對勁。
  特別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
  目光躲閃,而且很明顯的想要躲開和我碰面,最關鍵的是,在那之後我才開始厄運連連。
  難道說——是有人刻意想過要保住他?
  「噓——」楚敬南趕緊把東西收好,一翻身上了床,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低吟。
  「快要有人過來了,你趕緊上去吧!」
  見狀,我也趕緊回到床上,將被子上的褶皺抹平,佯裝成沒有任何醒來過的樣子。
  楚敬南的判斷是正確的,沒過幾分鐘,果然響起了一陣故意被壓低的腳步聲。
  正常人走路時都是用腳跟先著地,但是人在想要克制自己的腳步聲時,會用腳掌先著地,腳跟則是輕輕翹起。
  腳步聲先是停在楚敬南的床邊,因為房間沒有開燈的緣故,我裝著膽子小心翼翼的瞇著眼睛打量著那個方向。
  身形和我很相似,讓我不由得想起那個在鐵籠子裡冒充我的人,看起來和我記憶裡那個人頗為符合。
  我只能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他的面容隱沒在陰霾裡看不清楚。
  他從衣服袖口摸出一樣東西,藉著皎潔的月色隱隱顯露寒光。
  怕不是一根針,我心頭一驚,想起剛剛楚敬南在喝雞湯時,曾經兩次低頭看自己的大腿。
  難道說——這個人每天晚上都會有這樣的行徑?楚敬南時間掐的很準,恐怕不是一次兩次,而是長期以往了。
  我心底有些不好受,安靜的看著這個人接下來的行為。
  他摸出那根針,掀起楚敬南的被子來,我看不見接下來的動作,卻足以猜想到這個人接下來的行為。
  他怕不是用針紮了楚敬南。
  過了三四秒左右的時間,他將被子重新掖好,抹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冰涼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在感覺到這個情況後,我能感覺到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心跳在止不住的加快。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隨之越來越快,努力平緩自己的呼吸聲,生怕露出一絲破綻來。
  其實我已經做好了被針扎的準備,楚敬南能忍住的,我一定也能忍住的。
  沒有意料中的疼痛,那個人躡手躡腳的走到我身邊來,溫熱的呼吸越靠越近,最後停在我的耳畔,將熱氣悉數灑在我的臉上。
  要不是知道這個人很可能是想要我的命,我幾乎都要以為他湊過來是為了親我一口。
  停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裡,他輕輕地吐出幾個字,讓我在一瞬間後背發涼,冷汗一身。
  他說:「我知道你醒著。」
  我極力忍耐自己的不安,甚至不敢像剛剛一樣瞇著眼睛,只能靜默的假裝自己還在睡。
  說完這句幾十秒後,他的氣息終於離開我,安全距離讓我比剛剛鎮定很多,想要偷偷看一眼他的真實面目。
  接下來,一張大手突然撫上我的眼睛,而一根冰涼的針管準確無誤的抵在我的動脈上。
  「噓,看到不該看的,會死。」
  奇怪的味道從他的掌心傳出來,化學物品的味道充斥著我整個鼻腔,思維就被逐漸麻醉下來。
  我不是楚敬南,也沒辦法通過嗅覺來聞出到底是什麼東西來。但我猜測,大概也就是和七褔烷差不多的東西。
  大腦一片空白。
  再次醒過來時,依舊是那個說話不太客氣的小護士。
  她正在換輸液瓶,見我醒過來,冷冷的哼了一聲:「果然是個沒用的小白臉,居然昏迷這麼久。刑偵科的楊楠姐來看了你幾次,你這樣的人渣,居然是楊楠姐的朋友。」
  「我昏迷了多久?」
  我開口,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很久沒有喝水了。
  小護士聽了也是微微一愣,手腳麻利的給我倒了杯溫水,插上一根吸管遞過來,語氣彆扭:「慢慢喝,潤潤嗓子。」
  我接過來,感覺手腳發軟。看起來我昏迷的時間不短,僅僅靠營養針來維持自己的生命特徵,所以整個人才會有氣無力。楊楠偷偷送飯給楚敬南,也是這個原因。
  「你也沒有昏迷很久。」楊楠推門進來,笑著和小護士打招呼,幾句話就把這個有些單純的小護士支走了。
  見小護士離開,楊楠的臉色難看起來,幾步走到我身邊來坐下,將手裡的東西塞給我。
  是用保溫杯煮的小米粥,聞起來軟糯的不行,我的胃不禁發出聲響來。
  「到底發生什麼了?為什麼這麼多天,你一直昏迷呢?」
  
第七十七章 你究竟是誰
  
  發生了什麼。
  我的手不禁撫上脖子上曾經被針筒抵住的地方,似乎還能夠感覺到冰涼的針筒刺痛皮膚的感覺。
  那個小小的創口已經結痂,隨便揉幾下就能夠輕鬆的將結痂刮下來,不痛不癢,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有一個人。」我的目光始終落在門外,謹慎的看著門外每一個經過的人,試圖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我不是一個喜歡疑神疑鬼的人,只不過這次這個人讓我感覺到真正意義上的如臨大敵。
  不知道哪個人是敵人,也不知道究竟誰能相信誰不能相信,甚至面前的楊楠,都會讓我覺得像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究竟是誰,這個能夠隨便進出病房不被懷疑的人究竟是誰?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孩。和我第一次看見她時不一樣,沒有穿著整潔白皙的短袖和牛仔褲,面前的女孩子垂著頭,安靜的等待我的回答。
  因為我的目光,少女的耳根微微泛紅。不自覺的用眼尾的餘光瞄著我,似乎很害羞似的。
  因為異性的目光而面紅耳赤,這的確是一個女生應有的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精湛演技。
  「沒什麼,你怎麼來的?」
  雖然很相信楊楠,但是緊張兮兮的神經讓我鬼使神差的閉口不談,想要巧妙的避開話題:「組裡不應該非常忙嗎?」
  「對了。」楊楠臉上的潮紅快速消退,終於端出一幅認真工作的樣子,抿著嘴解釋道:「我查了一下,遲夢涵的快遞前期都是劉峰寄出來的,後期不知道是誰。我猜測和你的想法差不多,劉峰可能真的知道了遲夢涵和杜宇的事情。」
  「那為什麼不進行下一步調查?」我追問道,既然已經抓住了線索,為什麼楊楠居然在這個時候有閒情逸致來看我。
  「說起來有點古怪。」楊楠的表情越來越奇怪,她用力咬著嘴唇,似乎很難理解一樣:「傅菁拒絕了接下來的線索瞭解,甚至不願意第二次提審你,我覺得很奇怪。」
  傅菁嗎?
  我和傅菁雖然不是特別熟,完全不同於我和楚敬南之間的革命友誼,但是傅菁是個辦事特別認真的人,絕對不會隨便就這樣訂下我的罪。